苏阿姨诅咒陆晓云一辈子都红不起来,简直可以说是戳住了陆晓云的心窝子,当下就要跳起来跟苏阿姨打架。
郁文静自然是不会让女儿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连拖带拽的把陆晓云给抱走了。苏阿姨是编辑,常年浸淫人物的心理活动、行为表现,说的话也是一针见血,格外有见地,就连郁文静都说不过她,又怕女儿被气得狂躁症发作,只好强行带陆晓云离开。
陆庆旭冷漠的说:“呵呵,漫画又没多红,有没有人要还不一定,能值几个钱?分给你也无妨,反正不值钱。倒是这股份,却是要低价回购的,陆锦溪,这就走法律程序吧。别忘了,昨天可是你说要退股的。”
一开始,你不是反对的吗?
那你昨天还说要把杂志社卖掉,要让我无法向我爸爸交代呢。
陆锦溪心里吐槽,想要再说什么,苏阿姨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别说了。
陆庆旭满意的看到陆锦溪一脸吃瘪的模样,心满意足的踏步离去。
“苏阿姨,难道真的就这样,让他们把杂志社霸占吗?”陆锦溪很不甘心的说。
“是啊。”陆锦欢的脸上,也是愁容满面,“若是没有杂志社,那我们以后到哪里去发表作品呢?”
“锦溪,锦欢。”苏阿姨语重心长的说,“趁着现在《青春漫客》还值钱,你们大伯有所顾忌,为了用最低的价格把还在盈利中的杂志社弄到手,不会跟你们打官司要霸占你们手里的漫画的改编权。不如就放手给他们吧。如果你们想出版作品,大不了自己做一本杂志,每个月只要保底发行,好好经营,用不了多久,也是会盈利的。”
一想到左防右防,还是没守住爸爸的杂志社,陆锦溪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难道,只能这样了吗?”陆锦溪不甘心的哽咽道。
“不然呢?”苏阿姨说,“如果跟他们扯皮,最后受害的还是杂志社,若是一直亏损,杂志社可就不值钱了,到时候你大伯铁定要在你们的作品的影视版权上扯皮,影响你们自己找影视公司谈改编的事。其实,漫画最值钱的部分,还是在影视改编这一块。对作者来说,最重要的也还是版权。不如让步吧,拿回版权再说。谁让你一时意气用事,同意林主编辞职,导致杂志滞销,让你大伯有借口发难呢?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千万不可刚愎自用,要谨言慎行,三思而后行。”
事已至此,陆锦溪彻底明白,大伯早已做了两手准备,她不肯交出顾家的股份,就得交出杂志社的营运。
她确定大伯在收买了林主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为了保全顾家的股份,而牺牲杂志社的准备了吗?
可是,平白的把价值一千多万的杂志股份以一百万的超低价让给大伯,她真的好不甘心!
苏阿姨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与其扯皮,连累作者手中漫画的名声,还不如干干净净的带着他们几个人的作品的所有权离开,谋求更好的发展。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若是一心想做杂志,到时候再申请一个刊号,组建一间杂志社就行了。
心里虽然清楚,这是最好的办法,可陆锦溪还是很难受,很难受,甚至有些消沉的破罐子破摔。
到底,她是姐姐,不能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就在欢欢面前抹掉眼泪,强装坚强。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陆锦溪说,“大不了我自己创号。”
苏阿姨拉过陆锦溪的手拍了拍,鼓励道,“你能这么想,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其实《青春漫客》的销量,很多都是被你和雅萱这股青春潮流带过来的,我相信,只要你们愿意去做新杂志,也一样可以做好的。唯有你们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才不会被人左右。”
这是既可以办杂志,又可以摆脱奶奶和大伯的束缚,最好的办法。
只可惜,她弄丢了爸爸和妈妈辛辛苦苦做起来的杂志,真是万分对不起他们。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那就是高价把奶奶和大伯手中的股份买回来。
可是,她哪来那么多的钱?还没到年底,顾氏股份的分红拿不到,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存款,难道要卖房子吗?若是卖了房子,她和弟弟妹妹又住哪里?
对了,她可以找薄煜韬借钱啊。只不过,如果大伯知道她要买下这间杂志社,肯定会漫天开口的要价,那她至少得准备四千万才行。但是,这么多钱,薄煜韬会借给她吗?
她不敢确定。
毕竟,四千万并不是少数目,薄煜韬跟她无亲无故,干嘛要借给她?
但她还是要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找他,目前为止,薄煜韬已经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人了。
如果薄煜韬不借给她,也没关系。
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脱离奶奶和大伯的禁锢,靠自己的本事重新做一本杂志。
一心想着要找薄煜韬,吃过晚饭后,陆锦溪也没心思再作画,就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陆锦欢在厨房洗碗,听到动静,探出脑袋来问她,“姐,晚上了,你还去哪里?”
“呃……”陆锦溪本想撒谎,说出去玩,可她不善于撒谎,还是实话实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也许可以帮我。大伯想要拿走杂志社,我不想坐以待毙,就先去试试吧。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
陆锦铭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出来,拿了最中间的一块递给陆锦溪,他隐约猜到姐姐要去找谁,但又不好意思说破。这么多钱,也只有那个人有。
陆锦溪接过西瓜,边走边啃,陆锦铭送她到门口。
临走前,陆锦铭叫住她,语重心长的说,“姐,你为了我和二姐,为了杂志出版社,为了这个家,付出和牺牲已经够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找一个有能力照顾你保护你的人,帮你分担重任。”
弟弟才十五六岁,一本正经的说这样成熟的话,显得有些不协调。陆锦溪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后脑。
“是是是!大姐有你这么关心我的弟弟,早就心满意足啦,哪怕再苦再累,心里也跟吃了蜜一样甜。”
循着记忆,陆锦溪开车到薄煜韬住的别墅区外。
她记得薄煜韬的别墅在小区最里面,想开车进去,可小区外的保安不认识她,而她的车也不是豪车,就不肯放行。
沟通无果,陆锦溪只好抱着侥幸的心理,在外面等薄煜韬的车经过。
其实她可以给薄煜韬打电话,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就一直拖着。
一直等到深夜十一点,他还是没回来。越等待,陆锦溪的心里就越急躁,也许薄煜韬早已回来,也许薄煜韬在外面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家。
等到十二点,等得她直想放弃的时候,他的豪车,终于从隐约的夜幕中姗姗来迟。
华贵的银魅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锦溪连忙从黑暗中跳出来横在豪车面前。司机反应不及,猛地踩了一个急刹车,路面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功能性好抗震能力强的豪车也经不住颤抖片刻,才停下来。
车头在距离双腿只有十几公分的地方停下,陆锦溪吓得冒了一身冷汗,虚脱一般趴在豪车引擎上双手乱舞拍党风玻璃。
她被吓得双腿发软站不稳,车里的人也被吓得不轻。看清来人,薄煜韬又气又恼的下车来捉住她的手腕,“陆锦溪,大半夜的,你不要命啦!”
他真的无法想象,若是司机没有及时踩住刹车,她会不会被撞飞出去,然后落在地上,摔个脑袋开花!
陆锦溪心有余悸的顺势往他怀中一倒,讥诮的冷笑道,“我倒是想被你的司机撞死,这样还可以赔我一大笔的殓葬费。”
活着好心酸。
好像心口时刻被一块巨石压着,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与其这么心酸的苟且偷生,还不如就此碰瓷被撞死,还能坑薄煜韬一大笔钱,让欢欢和铭铭下半生衣食无忧。
薄煜韬看她一脸颓丧,因为惊吓而起的怒意与责怪的训斥,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去了。
却还是不让步的反呛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还一大笔殓葬费呢,最多赔你个几千块的骨灰盒钱,说不定还要管你家赔我损害豪车的钱。”
“哇哇哇。”陆锦溪在他怀中愤怒的叫道,“你也太没良心了,我这条命就只值几千块吗?你这个吸血虫,无良资本家!”
薄煜韬不理她的控诉,瞥她一眼,看她表情,闻气味,知道她没有喝酒。
就一言不发的拽着她,把她塞进车里,直接打包回家。
抵达别墅后,司机和保镖们识趣而恭敬的退下,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他们俩在大眼瞪小眼。
陆锦溪抠着指甲,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怎样才能把借钱的话说出口呢?刚刚在路上,好多次她想把借钱的话说出口,结果到了最后,还是拉不下自尊,说出提借钱的事。
那些话到了嘴边,就好像变成石头一样,怎么吐都吐不出来。
“说话啊。”薄煜韬给她打了一杯芒果汁,放在她面前。
她喝了一口,还是一言不发。
看她神情郁结的样子,也知道她心情不好,并且遇到了什么让她心情压抑的事。
薄煜韬清楚她在为什么而烦恼,却不点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