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男儿有泪

喇叭里列车员开始提醒上车了。夏瑶瑶示意远志上车。远志抬头看看天，寒冷的夜空中仍有几颗星子亮着，反问她道：“一会你怎么回去？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听得夏瑶瑶心里暖暖的，更是笑而不语的只管推着远志上车，自己也跟着上了火车。待远志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她也在对面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远志莫名其妙的看向她？她这才神秘的一笑，从兜里也拿出一张火车票在远志面前一晃，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和你一道回去。”

“为什么？”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啊！你为什么不带我一同回去见见你妈妈和你弟弟呢？难道是嫌我丑，拿不出手吗？”夏瑶瑶明知远志不是这个意思，却偏要这样说，撒娇弄痴的将自己的真实目的也给糊弄了过去。

远志无语望向窗外，都到这一步了，还能说什么呢？列车已经缓缓启动，从灯火辉煌的城市渐渐驶入无边的黑夜之中，飞速疾驰。

“你不高兴了。”夏瑶瑶陪着小心谨慎的问道。

“没有。就是担心你到了我家以后，会不习惯。我家真得很穷，条件很差，也很简陋。”远志回过神来，夏瑶瑶有错吗？凭什么要受自己的冷遇。她没有错，相反还是自己的恩人。自己又怎能恩将仇报，冷落她的一片真情呢？只是，这样回去，我又怎么去见殷琦，如何跟她开口？难道要带着瑶瑶去向她炫耀示威吗？看，这是我的大学生女朋友。这就是我不理睬你的真正原因。因为我也有喜新厌旧的毛病……

“怕我嫌你家穷啊？”夏瑶瑶嘻嘻一笑，第一次跟远志去这么远的地方，又是远志的家乡，心情是格外的舒畅兴奋，加之也是头一次去江南，看着车窗外从崇山峻岭到青山连绵变化的风景，和北方风格迥异的南方民房，还有地里生长着的不同的庄稼，兴奋的大呼小叫，不时的指给远志看：“你看，你看”。远志强掩了情绪敷衍着她。

等到夏瑶瑶双脚站在浮山顶上时，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太美了，什么叫山清水秀，什么叫山河秀丽，这里的景色不但美，而且还很温和细腻不张扬，没有让人惊心动魄的壮观感，有的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温润适宜的舒适感。不知不觉得让你陶醉其中。这里很美，更重要的是远志的家乡，生他养他的地方。夏瑶瑶目光所及之处，哪里哪里都亲切温暖，仿佛那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是抚养远志长大的亲人。爱乌及乌，也是夏瑶瑶的亲人。

木兰姨看着从天而降的远志，惊喜万分，非明心中十分欢喜，嘴上却责怪着说：“不是说好过年时回的吗？怎么提前回来了？那你过年还会再回来吗？”一半嗔怪一半期待。年，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象征着团圆的。如果远志不能回来一家团聚，那年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当她目光落在夏瑶瑶的身上时，以为又是远志的一个女学生，可瞧着俩人的神情似乎也不是啊！呜-----分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

夏瑶瑶一见着木兰姨立即亲亲热热的上前叫了一声“阿姨”，并且未等木兰姨开口相问，也不待远志介绍，自己就先自报家门了：“我是远志的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说到女朋友时，还帮故意娇羞了瞥了一眼远志。

木兰姨一怔，从未想过远志会这么快就带着女朋友回来？这姑娘到底是大城市里的人，一点也不小家子气，落落大方，长得也不错，文文静静，秀秀气气。那看远志的目光满满的柔情蜜意，不知道心里到底有多稀罕他呢？想必，这俩人以后一定会和和气气、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哎呀！远志这孩子就是这样，太有主心骨，凡事都自己拿主张，从未让自己这个当妈的操过心。他选中的人肯定错不了，样貌且不说，在那呢！人品肯定不会差的。

木兰姨喜出望外，急急忙忙的将夏瑶瑶引进屋，端茶倒水，忙忙得团团转，兴奋的完全乱了章法。远志看出他妈是高兴坏了，安置下夏瑶瑶后，自己去厨房动手生火做饭，这一路上两人只是在南京火车站买了两个面包吃的。

夏瑶瑶本想表现表现自己的，无奈一进厨房，便被油烟给呛了出来。只能退回大屋，去远志的房间里东张张西望望，寻找着他从前的生活印迹。

当天是周六，傍晚时分淮山从学校里赶了回来。他是回来拿些米的，见到他哥当然也是又惊又喜，扑过来就抱。但当哥俩亲热完毕，这一转身发现立在门前的夏瑶瑶时，激动火热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立即明白他哥后来为什么不理殷琦？原来让殷琦不开心的根源祸首就是她啊！

出于礼貌，淮山还是客气的同夏瑶瑶打了招呼。但是只是客气，一点也不热情，甚至带着疏离。不管怎么样？上门就是客，又是哥哥带回来了的，淮山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的。夏瑶瑶并不笨，立即感觉到来自淮山的敌意，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初次见面，就会敌视自己？难道是介意自己抢走了他哥？哦！也对啊！他俩从小就相依为命的，远志对于来说恐怕不仅仅是兄也是父吧！

夏瑶瑶立即想方设法的去化解淮山心中对她的仇恨，又是问他今年多大了，然后虚张声势的夸他长得真高真帅？然后又问他学习怎么样？到时也考到北方去，和他哥上一个学校，那时她们就能方便照顾他了……总之，摆出了一付长嫂为母的架视来关心讨好这个未来的小叔子。无奈淮山并不领情，总是三言两语的将她应付过去，不给她多说多套近乎的机会。惹得木兰姨悄悄的训诫了他一番：“怎么能这样跟你未来的嫂子说话？”

淮山默默无言，心里替殷琦难过着，又不方便告诉他妈真相。夏瑶瑶见自己拿不下淮山，心里也动了怒：“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着。”却是，转脸又去奉承木兰姨，真可谓曲意奉迎，惹得木兰姨心花怒放，前所未有的开心过。

好不容易等了晚间上床睡觉时间，夏瑶瑶去了木兰姨的房间，淮山这才逮住机会问他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她就是你的新女朋友吗？那么殷琦姐呢？”

远志默然无语，如果说淮山心里有一盆火，那么他的心里就有一盆冰，心凉到极点。殷琦，殷琦怎么办？远志不知道，只知道今生注定是要负她了。

淮山见他不说话，继续责问道：“我从小就敬重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相信你，知道你有正当的理由。那么，这回也请你给我一个正当的合理的理由？”

淮山痛苦的摇了摇头，顿了一顿，悲愤的道：“你知不知道，殷琦姐因为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都快成一个木头人了。哥，我真没想到你也是一个陈世美，会见异思迁，会喜新厌旧，会始乱终弃。她哪点好？为什么你要她，抛弃了殷琦姐。难道就是因为她是个大学生，殷琦姐没有考上吗？”

远志缓缓的抬起了头，只说了两个字“轻点”，就又闭上了嘴。

“你是怕妈听到，还是怕夏瑶瑶听到？”淮山怒火中烧的问道。只见他哥突然一闭眼，猛一抬头，仰着脖子对他道：“你让我静一会，再跟你说好吗？”一句话未完，泪水已从眼角滑落。

淮山顿时呆住了，记忆中哥什么时候哭过了？好像从来没有。从来都是自己哭鼻子，哥哥帮自己揩眼泪。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为什么流泪了呢？

淮山再也不也敢追问他哥了，缓缓的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哥哥，轻轻啜泣起来：“哥，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难处，是那个女人逼迫你的吗？”

“淮山”，远志喉头哽咽的低喊了一声，“不是。她没有，是我自己愿意的。她没逼迫我。”第一次被人这么紧紧的拥抱，远志也抱紧了淮山，相互取暖，寻求着灵魂的安慰，泪落纷纷。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好久好久才远志的心情才平复下来，“把灯关了吧！”远志平静无波而又似饱经沧桑的说道，率先松开紧搂着淮山的手。

淮山依言关了灯，过来和他并排和衣躺下。“唉！”远志未曾开口，先长叹了一声。

黑夜中，谁也瞧不清谁的脸，远志深深呼吸了一口家乡的新鲜空气，置换了肺腑中的浊气，这才缓缓开腔，将他在大学里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了淮山。从头到尾，前因后果，详详细细，一字不落，讲了很久，才讲完停下。

淮山听罢竟是无言以对，深深后悔白天对夏瑶瑶轻慢，心里同时又替殷琦婉惜。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缘无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