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第一次求人

远志终于回来了，凌晨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进了宿舍后远志发现朱柄豪还没有睡，竟然在等他，心里十分的诧异，这可是他们三年同窗中破天荒的头一次。

一个宿舍四个人，平常朱柄豪只是和鲁俊走得近，对于远志和小乙几乎是零接触。仿佛是物竟天择，远志也只是和小乙走得近关系密切些。远志也曾想过这个问题，结论是：或许他们出身的不同，家境的不同，也就造成了各自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不一样吧！不过，所谓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些都无可厚非，也根本没什么好介意的。我们不能要求人人都接纳自己，同样的我们也不必去在意身边每一个人，去拉拢讨好他们。

“远志你过来，我们坐下好好聊聊。”一直陷在沉思中的朱柄豪见远志终于回来了，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张床铺，示意远志坐过去。

难道也是因为昨晚舞厅里发生的事吗？听鲁俊说过，他可是跟吴处长的交情匪浅的。那么他将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呢？或是替谁说话？又或是代表了谁？远志掩住内心的惊奇，不动声色的依言坐在了朱柄豪对面的床铺上。因为不知道朱柄豪是什么意思，所以远志只是静默的坐着，等着朱柄豪先开口，想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朱柄豪多精啊！一看远志的架势就知道他心里对自已的提防，心中呵呵一笑，要怪就怪自己平常对他们太冷淡了吧！以致同一间宿舍住了三年，别人还把自己当陌生人防范着。

朱柄豪清了清嗓子，道：“昨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也去医院看过他们。鲁俊和小乙现在都不要紧了，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说完，他狠狠的吸了口烟，顿了一下，隔着烟雾，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番对面的远志，谨慎的问道：“只是你想过此事的后果了吗？”

“我可能会被开除吧！”远志颓丧的说道，底气不足。

“这个可能性不大，你的错顶多就是让外校人士进了舞厅，属于管理不善。在这之后，你处理的非常好非常冷静，没有一点过失。我想学校真要是非处罚你不可，也顶多是给你一个轻微的处分。但是，这也要看学校对这事的态度。依着我的推断，或者换我是校长的话，非但不应当处分你，还应该表彰你才对。”

远志苦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吴处长气势汹汹的那番话，他不是不知道意味了什么？或许吴处长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怎么会心慈手软的轻饶了他，还不趁机将他往死里整。唉！当初接手舞厅时，还欢天喜地的，觉得自己多么的幸运。如今才明白塞翁失马焉之非福，福祸相依。抑或者，自己这一辈子都是这样了，总是乐极生悲。

“真的。你不要不信我。”朱柄豪观察着远志变幻多端的神情，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依旧冷静的分析道，“只是鲁俊和小乙恐怕受的责罚要重一些。鲁俊其实也无所谓的。他来上大学并不是为了学到东西，只不过是镀一层金，拿一张文凭而已。将来的工作，父母早就安排好了。就算学校开除了他也不要紧，原本他爸妈就打算等他毕业后送他到国外再去镀一层出洋留学的金的，如果真开除了，不过是让他提前出国罢了。倒是小乙，他怎么办？”朱柄豪抽丝剥茧般一层层的将事件的后果给分析了出来。

这些，远志借钱回来的路上也已经想到过：是的，小乙怎么办？他的父母双残。当年他考上大学他的父母是多么的高兴啊！把家里养着的唯一一头换钱用的猪杀了招待亲友，来庆祝这一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事。如果小乙被学校开除了的话……远志不敢想像。

“这件事好在只是双方学校里的事，并没有惊动警方，也没有给社会造成影响。如果双方学校都互不追究，自己解决。那么这事也好办。那么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学校帮我们说话，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朱柄豪将自己先前一人在宿舍里想好的解决方法合盘托出。

远志点点头，此时他是真得信朱柄豪了：原来他真得是在为自己着想，在为自己分忧解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的冷漠孤傲不代表内心也是如此的。终究是同学一场，终究还是有些情谊的，这才是时穷节乃现呢！

那么找谁呢？小姑娘爸爸也是这么指点自己的。问题是他跟校领导一个也不熟啊！那么唯有吴处长，可是……“要不，我去求吴处长？”远志试探的征询道，他想或许朱柄豪出面的话，吴处长看在他的面子上，会轻饶了鲁俊和小乙呢？毕竟挡了他财路的是自己，而跟鲁俊和小乙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事到临头，远志怎么还是这么傻这么天真！他不知道因为他放录像的事得罪了罗慧吗？得罪了罗慧就是得罪了吴处长啊！吴处长早与他水火不容了，再者以吴处长的为人，阴险贪财好色奸诈的一个人，这次一定借机拨掉远志这根眼中刺的，怎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朱柄豪无奈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找夏副校长呢？”

“夏副校长，我跟他不熟啊？”

“有一个人跟他熟啊！夏瑶瑶嘛！”朱柄豪实在是忍不住了，提醒他道。

夏瑶瑶，远志犹豫了，他能去求她吗？自己对人家那样的疏远冷淡，她还肯帮自己吗？还有好不容易打消了她心头的那份热情，如果她帮了自己后，又借此……远志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办法。

“我可以去找罗慧啊！她跟吴处长关系不错，再说她也是舞厅的负责人之一，出了这事也难逃其咎的。她要是出了面，吴处长应该会帮我们说话的。”

“哧”得一声轻笑，朱柄豪再也按捺不住了，“正是因为她也是舞厅的负责人之一，所以她才要把事情都往你头上推，好撇清自己。你说她会帮你说话吗？吴处长会不向着她？”

远志看着朱柄豪嘴角挂着的一抹讥笑，暗想：他们不会这样的吧！你把别人想得也太坏了些。

朱柄豪看着远志脸上犹疑的神色，心里便猜到了八九分：“远志，你傻不傻啊！你去了舞厅后得罪了多少人你知道不？原先的那些在歌舞厅工作的音舞协会的人，因为你凭空就少了一份外快。罗慧因你在音舞协会丧失了威信。吴处长因你也少了一份灰色收入。他们哪个不恨你？哪个不想对你除之而后快？”

听得远志一阵阵心惊肉跳，是的，朱柄豪说得句句属实。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才知道自己招来了多少怨恨，那么这次事件自己绝对的也是在劫难逃。唉！处分就处分吧！大不了不考研不进研究所，就回家乡当个中学教师吧！可是小乙呢？小乙当初是因为自己进得歌舞厅。如果没有当初就没有今日，所以他不能弃小乙不顾，不能对不起小乙。那么明天，只有去找夏瑶瑶了，无论如何求她帮自己这个忙。

远志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一次求人，还是个女生，远志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大清早的跑到夏瑶瑶的宿舍楼下等她出来。

当一拨又一拨的女生从此路过时，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他几眼，苏远志嘛，歌舞厅的负责人耶！当然认识。还兼之昨晚舞厅里发生的事，更加是别人议论的中心。

“你看你看，苏远志一大早的在这等谁？”

“昨晚舞厅发生了那么重大的事故，他还有心情泡妞？”

“好像平常也没见他来过啊？会是等谁的呢？要是跟他谈恋爱是不是带谁去跳舞都免费啊？”

“据我所知他没有女朋友。”

那些女生一个个指指点点挤眉弄眼窃窃私语的从他身旁走过。夏瑶瑶却迟迟没有出现。远志如坐针芒时的焦躁的等待着。

昨晚夏瑶瑶没有去舞厅，白天她的一个舍友向她推荐了一本小说书《白鹿原》。拿到书后，她便沉浸到小说当中，晚饭都没去餐厅吃。后来，她去盥洗间时听见别的房间女生在议论歌舞厅里的事时，才知道远志出事了。因为事关远志，她便再无心看小说了，忙着向她们打听细节。因为担心远志一晚上都没睡踏实，所以早上也就起迟了。

等到她到了楼下时，远远的看见远志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心中猜测道：这个时候他会等谁呢？

远志一抬头看见了夏瑶瑶，踌躇着向她走了过来。夏瑶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是来找自己的？

“早啊！夏姑娘。”

果然，夏瑶瑶心中想道，从前的苏远志见到自已总是要绕道千里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抬头向天上看看，一轮红日笑眯眯的从东边冉冉升起，哦，没有。

“你也早啊！苏同学。”不冷不热。

远志尴尬的顿了一下：“能请你一道吃个早饭吗？”

无事献殷，必有所求。他到底有什么事求我帮忙呢？难道是舞厅里的事。夏瑶瑶迟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到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从前不是一个很清高不凡的人吗？怎么也学会了套关系走后门。其实你若不找我，我也会主动去帮你的。只是这样一来，反而让我发现从前我是不是过于美化了你，神化了你呢？不过，管他呢？我一直等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想了一会，夏瑶瑶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不知道苏同学请我吃什么呢？”

“你喜欢吃什么？红烧牛肉面还是排骨面。”

“主随客便。”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学校的小餐厅。小餐厅里用餐的同学也不少，见到这一对都惊爆了眼球。加之昨晚的事，这可是学校里的头条新闻。

“哦，原来苏远志泡得就是她啊！样子么也还说得过去，只是配苏远志好像差了那么一点。”

“一块馒头搭块糕。这样的组合才符合夫妻配对的万有定律。”

“天啊！苏远志的定力真够可以的了，昨晚摊上那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情陪女朋友到这来吃早餐。”

“唉！饭是铁人是钢，就算天塌下来，饭还是要吃的。再说天也没塌下来。我看苏远志这才叫临危不惧有大将风度呢！”

也有少数人是知道内情的，知道夏副校长是夏瑶瑶的哥哥，心内无比佩服道：“这苏远志果然有一手哈！有了这么根救命稻草，吴处长能奈他何？”

排骨面端上来后，远志热情的招呼夏瑶瑶先吃。夏瑶瑶也不客气，反正我是不会白吃你这一碗面的，所以接过来便大筷朵颐。一边吃一边瞟着远志道：“说吧！礼仪与人必有所求。你想求我办什么事。”

她这么爽快，远志倒局促不安了，想着从前总是躲着人家，如今有事相求了，便找上了门，硬着头皮吭吭哧哧的将小乙的事说了出来？问她能否求她哥哥帮忙不要开除小乙。

夏瑶瑶愣住了，苏远志啊苏远志，事到临头你还在替别人着想，为什么就不替自己想想，她可是早就知道罗慧、吴处长对他是一肚子意见的了，这次还不趁机联手吴处长整治他？刹那间，心里又涌起另外一种想法，我果然没看错人，只是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难道是不准备在大学里谈恋爱？想着先立业后成家。这样的男生真得是少见，我更不能错过他啊！

夏瑶瑶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处处都把远志想像得十分美好，可惜当以后他知道远志早就有了女朋友的话，还认为他是一个有大抱负的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