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朝齐同走过来,口中骂道:“别以为开个豪车,就可以耀武扬威。”
他站在齐同面前,甩给他一张名片,说:“我今天有几台手术要做,忙得很。你们自己去报修吧。需要多少钱,回头给我说个数字,我给你们转账。”
齐同正想随手把名片递给司机,却见那个男子朝他眨了下眼睛,气鼓鼓走了。
齐同低头看名片,发现是省妇幼的大夫,姓韩,名片背后用铅笔写着一个淡淡的“琬”字。他的心一惊。他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回到办公室才给那个韩大夫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齐同表明身份后,韩大夫开门见山,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我是舒琬的大学同学。她刚送到抢救室,我就认出她来了。她生的是双胞胎男宝宝,母子平安。我留意了下,母子被两拨人接走了。”
“好。韩大夫,谢谢您。”
“不客气。”
听说舒琬大着肚子从楼梯上滚下来,差点一尸三命……
齐同接完电话,腿肚子发软。他收拾了下心情,给申方生打电话。两人托人,想调当天晚上的监控。院方告诉他们,监控视频被毁了。
齐同联系韩大夫。韩大夫沉默了两秒,说:“你把邮箱给我,我把文件传给你。我那天第一时间,去拷贝了一份。”
齐同千恩万谢。视频传过来。当舒琬的身影在医院大门口出现,齐同目不转睛看着,忘记了呼吸。即使包裹得跟大熊猫似的,他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舒琬。他的手指,颤抖着摸向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当这个女人从楼梯上滚下来,齐同的脸瞬间苍白。阿进抱起舒琬,往门口冲,脸正对着门口的摄像头。
“我认识他。”齐同说。
“谁?”申方生问。
“郭敏兆的贴身保镖,我以前见过他。”齐同回答。
他的眼眸,杀气四起。兜兜转转,想不到居然是同一个仇人。郭敏兆是跟齐家杠上了?
“郭敏兆的日常,我们分析过无数次了。他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都是单位和家两点一线。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高尔夫。偶尔去别的地方也是前呼后拥,照理应该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申方生沉吟道。
齐同沉默半晌,说:“应该,就是高尔夫球场有问题。我肯定进不去。你能想办法进去吗?”
“高尔夫球场?他都打球打了有几十年了……”申方生迟疑道。
“也只剩下这个地方了。”齐同说。
暗黑霓虹灯闪烁。
申方生坐在包间一角默默喝酒。
钱宝从外面走进来,坐在申方生旁边。她夺过他的酒杯放到一边。她的头发已经养长了,做了个梨花烫。
“你夜夜醉酒,这是在干嘛?你不是要出国吗,怎么又选择留下?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用意何在?”钱宝一叠声问。
申方生笑笑,没有说话。
钱宝觉得没趣,把酒杯还给申方生。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时间过得真快。”
“钱宝,你家男人什么时候回来啊?”有朋友问她。
“寂寞不?要不要哥陪你?”有男子接话。
钱宝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说:“姐是军嫂,说话小心点。”
她站起身,手在申方生的肩上停留了两秒,走到别的座位去了。
有钱宝的地方,就有欢乐。
没一会,包间里响起了欢声笑语。
“方生,喝酒伤身。”黄君承坐到申方生的旁边,说。
申方生一脸茫然的样子看向他。
黄君承来了兴趣。难得,申方生对他说的话有兴趣。他说:“成功人士,平时的活动不是喝闷酒,而是打高尔夫。怎么样,明天跟我和钱易去打一场?”
申方生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黄君承高兴得拍了拍申方生的肩,走了。
第二天是周末。
黄君承开车来接申方生。他的后座上,还坐着黄聪白、陶芩。
申方生坐上副驾驶座。
车子启动。
陶芩一脸的幸灾乐祸,说:“那个女人,真是罪有应得。听说,齐总都不碰她了。”
“你跟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说她干嘛?”黄聪白不满道。
“就是。她够可怜了。大喜的日子,遭那大难。估计一两年是缓不过来了。”黄君承说。
申方生开口,说:“你们是听谁说的,齐总不碰她了?”
“大家都这么说啊。”陶芩回答。
之后,黄君承一直约申方生打高尔夫。望城的高尔夫球场并不多,也就七八个。黄君承带着申方生,各个球场都混,很快就结交了一些球友。
一个月后的某天,几个朋友约着打球。
其中一位,是带点阴柔气质的男人。他故作不经意靠近申方生,手指碰了碰申方生的手背。
申方生往旁边挪了两步,满脸愠色。阴柔男干笑着,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黄君承走到申方生旁边,说:“他就那样。你别跟他生气。”
“他也碰你了?”申方生问。
黄君承回答:“我身边不断女人,他当然不会碰我……”
言外之意,是他误以为申方生是断臂之袖了。
申方生黑了脸。
舒琬一直在练习。日子一天天过,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阿进跟她个子差不多高,她在学习阿进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音调。阿进在院内的时候,一直是戴着面具。她决定用阿进的身份出逃。上回阿进带她去医院,她已经记下了阿进的出行路线。
这天阿进来找自己,让自己做好准备,今晚郭敏兆会来留宿。
舒琬突然捂住肚子,进了洗手间。阿进正想走的时候,听见舒琬叫他名字:“阿进!”
“舒小姐,怎么了?”阿进有些拘谨。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站不起来。你能进来扶我一下吗?”舒琬说。
阿进犹豫了下,推开洗手间的门。他看见舒琬坐在马桶上,朝他招手。
他朝舒琬走去,说:“是吃坏肚子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他靠近舒琬的一瞬间,舒琬起身绕到他的身后,掌劈阿进的颈动脉。阿进的身子,软绵绵倒下了。舒琬拿起剪刀,三两下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她用毛巾蘸水,在自己的头发上揉了几下,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她解下阿进脸上的面具戴上,并跟阿进互换了衣服。她把阿进扶到床上,用被子盖好。之后,她推门出去。
她的脚步很快。出了别墅,走到院子南边的地下停车场,找到阿进的车子,驱车往外走。
一切,比她想象的要顺利。
车子驶出了高尔夫球场。
舒琬害怕车上安装有跟踪器,便弃了车子,面具留在了车上。她步行穿过一个公园,进了一家小店。
阿进平时都是西装西裤衬衣的打扮。舒琬穿着这套衣服,冷得发抖。她进入小店,蹦跶了两下,看向收银员,看见收银员也正好在好奇看她。那是个女孩,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舒琬拨开头发,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她微笑着看着小女孩,说:“你好,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包和手机了。你能借我一百块钱吗?我保证一周内双倍还给你。”
女孩犹豫了下,掏出钱包,给了舒琬一百块钱。
舒琬说:“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到时候把钱,充到你的手机号上。”
女孩说了一串数字。
舒琬确认了一遍,说:“十分感谢。”
她出门叫了辆出租车,便直奔惠元小区。她不去别人家,直奔申方生家。她躲在楼梯间,在台阶上坐着,等着申方生回家。
她等到半夜,终于听见了脚步声。她探出身子去看,看见申方生喝醉了酒,摇摇晃晃走来。
申方生刚打开门,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闪,从他的身侧进入了他的房子。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晃了晃脑袋,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他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朝他挥了挥手,说:“好久不见。”是舒琬的声音。
申方生跌跌撞撞快步走过去。他颤抖的手,捧着舒琬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他放开舒琬,用手捂住脸,说:“舒琬,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舒琬摇头。她挤出笑,说:“只要你还能认出我是舒琬,就说明我没看错人。我给你说个电话号码,你给那个号码,充上两百块钱的手机费。我向她借了一百块钱,才有钱打的过来的。”
申方生把手机扔给舒琬,说:“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你自己用微信给手机充值吧。”
他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澡。从浴室出来,他清醒了。他来到客厅,给了舒琬一个大大的拥抱,紧紧抱着,抱了有一刻钟。
两人把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交换了下。
舒琬说:“我只能暂时先躲在你这里了。你明天把惠丝娜约出来,我跟她聊几句。”
“现在要不要给齐同打个电话?”
“不用。现在是关键时期。齐同估计已经被人盯着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申方生说。
他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找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给舒琬当睡衣。
半夜,舒琬内急醒来,打开卧室的门,差点被绊倒。申方生裹着被子,和衣坐在舒琬的卧室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