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孔手中拿着遥控器,随意换着台。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口中说:“舒琬,其实你不必这么拘谨。我现在好着。我的以前也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是我自己个人承受能力太弱了。爱一个人,如果你也爱我,那么与你有关。如果你不爱我,那么爱你,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舒琬听袁孔这么说,倒不好起身走了。她没有想到,袁孔居然想通了。
袁孔继续,说:“以前,我很不甘心。我觉得你不爱我,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可是我想让你了解我,你却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我现在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微妙的,讲究缘分。有些人是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有些人,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更有些人,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不想谈恋爱。我却追着要跟你谈。我也不好判断,我和你,是不是彼此对的人。总之时机肯定是错了。是我太着急了。现在看见你跟齐同在一起,挺幸福的。我心里也挺安慰。”
袁孔说到这,看了眼舒琬,说:“舒琬,你应该不讨厌我吧?我当年,也没有怎么样缠着你吧?”
舒琬笑,说:“怎么可能讨厌呢?你可是我们那届的系草。你喜欢我,可是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袁孔微笑,说:“那就好。我们当个好朋友、好邻居吧。毕竟以后住得这么近,肯定要常来往的。”
“好。”舒琬回答。
“就当我是个老同学,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拘束。我看你跟余菲他们说话还挺有趣的。”
“我,尽量吧。”舒琬回答。
两人闲聊了两句,丁三雅端着吃的东西过来了。舒琬赶紧挪到沙发的另一头去,避免闻到太多的烤肉味。
“反应这么大啊?”丁三雅同情道,“有水果和蔬菜沙拉,你吃吗?”
舒琬摇头,说:“不用,谢谢。”
她习惯性掏出手机,闲着没事刷微信朋友圈。
“咱们难得能见着面,你玩手机有意思吗?”丁三雅朝舒琬嚷嚷。
舒琬笑了。她收起手机,看着他们,说:“你们,最近怎么样?”
“哪方面?工作?生活?”丁三雅往袁孔嘴里送吃的,问。
袁孔红着脸张开嘴配合,他拒绝了几次,但是丁三雅坚持要秀恩爱。
“随便啊。”舒琬回答。
她笑眯眯看着两人在那一个喂,一个吃。
“喂,你这样看着,你让袁孔怎么吃?噎着他怎么办?”丁三雅抗议道。
舒琬哈哈笑了,说:“你这不是故意给我看的吗?”
“给你看有什么好处?这是我们的日常。”丁三雅回答。
舒琬“啧”了一声,挪开视线,说:“袁大巨婴!”
“你懂什么?这叫提前练习。以后有了孩子,肯定是要喂孩子吃东西的。”丁三雅回答。
舒琬贼笑,说:“婴儿吃的,好像不是烤肉吧?”
额……
饶是丁三雅,也瞬间红了脸,更别说袁孔。袁孔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丁三雅扔下烤串,过来掐舒琬的胳膊,笑骂:“你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
舒琬举手抗议,说:“我没说啥吧?我说错了吗?哎,袁孔,你快来管管你媳妇。她掐得老疼了。”
袁孔默默挽起袖子,让舒琬看他上臂的淤青。老天爷,雪白的肌肤上,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紫青色,触目惊心。
舒琬把丁三雅推到一边,凑近了去看。她忍不住问:“三雅,这真是你干的?”
“怎么了?”丁三雅不以为然。她有些不高兴,袁孔将自己的“玉藕”亮给舒琬看。
舒琬摇头,说:“家暴啊,赤果果的家暴。”
袁孔赶紧帮着解释,说:“就是看着显眼,其实没有多疼。我这皮肤太嫩了。”
舒琬看了眼自己胳膊,看见刚才被丁三雅掐的地方,也是青了一小块。她坐回自己的座位,说:“三雅,你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要你管?!”丁三雅嘟嘴。
她站起身,讪讪说:“我再去拿点水果过来。”
“你先别忙着走。你先说,还有什么怪癖没?袁孔可是我们的系草,是多少女人梦中的情人。你可不能这么虐待他。”舒琬一副要为袁孔撑腰的架势。
丁三雅笑了,说:“你以为你是谁啊?老板也管不到别人上床吧?”
舒琬故意提高嗓门,说:“啥?你床上还有怪癖呢?”
丁三雅自己跳进了坑里,瞬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看看袁孔,又看看舒琬,鼻孔哼气,走了。
场面有些尴尬。
舒琬摸了摸鼻子,说:“对不住啊。这个,想为你出头,没出好。”
“没事的。她就这样。三雅对我挺好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她对我更好了。”袁孔说。
舒琬“嗯”了一声,说:“看见你也挺幸福,我就放心了。袁孔,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害得你——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要往前看。我看余菲和三雅的肚子大小差不多。她们的预产期应该也是近的吧?”
“嗯。差一周吧。三雅说,她打算剖,到时候跟余菲的娃同一天,可以一起过生日,热闹。”
“三雅真有主见。”
“是啊。她一向很有主见。”袁孔说。
他看了眼舒琬,说:“你也很有主见。”
末了,补充说:“你们女的,都挺有主见。”
舒琬笑了,说:“你们男的,是不是对我们挺无奈啊?”
“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袁孔摊手。
丁三雅正端着水果走进来。
袁孔宠溺地朝丁三雅走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女性的重新崛起,是时代的必然。从母系氏族,到男权社会,再到现在——我个人认为,女人是很伟大的存在。男人可以只管自己,女人除了管自己,还得管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在古代,男人只需要发号施令,女人还得严格执行,英明决断。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一个母亲管三代。一个母亲,能决定三代人的荣辱兴衰。”
“你奶奶把你教得很好。”舒琬说。
袁孔语调低落,说:“可惜她去世太早了。我才十岁的时候,她就走了。她走的那天可神奇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跟我说,小孔,你以后得早点睡,你爸妈顾不上你了。我小时候是个夜猫子,每晚不熬到十二点,不打盹。我想,我奶奶肯定是知道自己要走了,甚至知道时辰。她是十一点走的。那时候,我还在跟我爸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想把我逮到床上去睡觉。陈婶跑来敲门,跟我们说奶奶不行了,我们都不信。”
丁三雅过来,把盘中的水果放在桌上,伸手握住袁孔的手。
袁孔抽出手,反握住丁三雅的手。他说:“我奶奶那会还有一口气。她看看我们一家,又看看大伯一家。她把视线落在我大伯母的身上,皱了皱眉,什么话都没说,就闭上了眼睛,就这么走了。我那时候还不理解,皱眉是什么意思。大伯母也为奶奶的皱眉,跟大伯大发脾气。事实证明,我奶奶就是睿智。我们袁家,就是被大伯母给败了。她不久之后,就跟着一个什么都不如我大伯的男人走了,还卷走了一大笔钱。我大伯从此一蹶不振,我堂哥也变得敏感多疑。这些年来,我们家就在给我大伯家擦屁股。后来,又出了我这事,我们袁家就这么败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公,你现在好好的,袁家重新崛起,是迟早的事情。”丁三雅安慰说。
袁孔紧握住丁三雅的手,认真道:“媳妇,靠你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丁三雅也认真道。
舒琬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突然想,丁三雅上回犯错,是不是因为想多挣点钱补贴袁家。
丁航煊从外面跑进来,说:“老板,你怎么还在这稳稳坐着呢?有女人为你家男人撕开了。”
“话说明白。”舒琬说。
丁航煊深吸一口气,无奈于舒琬的淡定。他说:“有个女的,跟你男人认识。她要敬你男人酒。你男人说他要开车,不能喝。她说,她有司机,她会送他回去。你男人还不喝啊,那女的就过去跟你男人拉拉扯扯。余菲看见了,就过去骂她了。两个女的就差打起来了。”
“哦,没打起来就好。”舒琬说。
她起身往外走。
丁航煊跑在最前面开路。
袁孔和丁三雅跟在舒琬后面。
外面,闹哄哄的,人们挤做一堆,男女声混在一起,什么都听不清。
舒琬跟在丁航煊后面挤进去,看见一女孩对余菲指指点点,口中说:“余菲,你别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害得程霖哥哥现在还单着。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余菲不怒反笑,说:“晓晓,你究竟是喜欢齐同,还是喜欢程霖,还是是个公的都喜欢?”
大家哄然而笑。
舒琬发现,余菲结婚后,她的骂功,好像有长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