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宇淡淡地笑了笑,“还能有怎么回事?还不是江天那混蛋捣的鬼?他无非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
凌雪歉疚地望着蓝宇,“蓝宇哥,我一猜就知道是我姐夫告的你,我回去会让我姐让江天还你个公道的,没想到他真是这么混蛋。”
蓝宇笑道:“小雪,我倒是无所谓,我也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这些天不管事,正好落得清静。你看看我现在,每天在家钓钓鱼养养花自己动手做饭吃,好不自在。”
蓝宇说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而忧虑,“只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霜,她跟江天这种人每天生活在一起,心里肯定不痛快,我不放心她。”
凌雪安慰蓝宇:“蓝宇哥,姐那边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现在我爸爸妈妈都已经知道我姐和姐夫的事了,他们不会再让江天欺负我姐的。”
吃过饭,孟乔偷偷让凌雪把华夏带到外面去散步,他留下来心情沉重地对蓝宇说:“蓝宇,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华雄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一直是你负责的,他们突然把你撤下来,我担心接手的人不熟悉情况,华雄诡计多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蓝宇歉疚地对孟乔说:“孟乔,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刚才当着华夏的面我不方便说。我从蓉城一回来,就被隔离审查,所以我没有办法再接触华雄的案子,也没有办法去完成你的嘱托。”
蓝宇掏出烟来,给了孟乔一支,继续对他说:“你还不知道,我一回来就听说华夏独自离开了公安局,当时我就急了,我知道华夏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所以我在畹町和瑞丽四处寻找她,却一直没有找到她。”
孟乔疑惑地问:“那你后来是怎么找到华夏的?”
蓝宇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蓝宇就在这烟雾里告诉孟乔:“后来我想,华夏当初既然死活不同意跟你回蓉城,她去蓉城找你的可能性就不大,那么她离开公安局,无非就是一个目的,她想去见华雄。”
“所以我就来了个守株待兔,我叫上我的两个弟兄,三个人轮流值守,在医院门口守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了华夏的出现,我这才把她带了回来。”
孟乔望着烟雾里的蓝宇,感激地说:“蓝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孟乔,我们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能够把华夏平安地交到你手中,我也就安心了。”蓝宇淡淡地笑了笑,“华雄那里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接手这个案子的不是我的人,不过他身边还有我的几个兄弟,他们的身手都还不错,人也很机警。再说,这个案子是公安部都挂了号的重大案件,量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但愿如此吧。”孟乔点上香烟,却没有心情去吸,只是拿在手中来来回回地把玩。说不清为什么,也许仅仅只是出于一个军人的敏感,也许是这三年过得太过艰难,孟乔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像蓝宇说的那么乐观。
让孟乔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次华夏没有再拒绝和他一起回蓉城。也不知道凌雪和她说了什么,华夏看起来开心了很多,她只是要求孟乔带她去见见华雄。孟乔答应华夏,在离开云南之前,他会想办法让她远远地见华雄一面。
第二天,孟乔就带着凌雪和华夏来到了医院,看到公安局果然对华雄戒备森严,孟乔这才安心了很多。他们穿过层层岗哨,来到了华雄的病房前,透过装有防弹玻璃的窗户,凌雪终于见到了这个让她和孟乔生离死别长达三年之久的罪魁祸首,华雄。
华雄已经被剪去一头青丝,头上打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青光发亮的头皮。华雄的双手和双脚都被冰冷沉重的手铐铐着,此刻他正艰难地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低着头坐在床头用勺子舀稀饭吃。
华夏见到华雄这个惨样,叫了一声“哥哥”,扑进孟乔怀里一声就哭了过去。华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蓦然抬起头向这边望过来,孟乔迅速拉着华夏闪身躲开了华雄的视线。
华雄这一抬头,凌雪这才看清华雄的真实面目,他果然如孟乔说的,尽管此刻他已经不再有一头飘逸的长发,脸上依然有着沉重的病态,见到她时,他的一双褐眸说不出的凌厉阴鸷,但是他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凌雪静静地看了华雄一眼,立刻从窗前退开,跟孟乔一起带着悲痛欲绝的华夏直奔机场,回到了蓉城。
果然不出凌雪所料,凌霜一听说蓝宇因为江天被停职审查,她坚决要求和江天离婚,无论江天怎么死缠烂打,她都不肯再原谅他。
让凌霜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她下定决心离开江天,打算离开蓉城去云南找蓝宇的时候,江天的酒楼突然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有多位顾客因为食用了过期的海虾,已经有三人抢救无效死亡,另外二十多人病情严重,依旧在医院抢救。作为江天大酒店的法人代表,江天当即被逮捕,江天大酒店被工商部门查封。
凌霜不得不放弃了去云南的打算,帮助江天处理酒店的事物,协助工商部门调查取证,安抚受害者家属,到医院看望病人,倾尽全力帮助江天处理好赔偿事宜,照顾婷婷和江天的父母。
一个月后,江天的正式判决下来了,因为死了三个人,后果严重,在社会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但鉴于事后江天认罪态度良好,赔偿到位,江天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三个月,被判往蓉城市第一监狱服刑。
这天,凌雪陪着凌霜去第一监狱探望江天。凌霜见到江天,看到他剃着光头,穿着肥大的犯人服,仅仅一个月不见,原本风度翩翩的江天情绪低落,形容憔悴,凌霜忍不住百感交集。
江天见到凌霜和凌雪,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羞赭,低着头久久不说一句话。
凌霜把给他带来的衣物和他喜欢吃的零食给他,简单地告诉了他酒店和家里的情形,让他在里面安心服刑,不要惦记父母和婷婷,江天听了凌霜的话,这才追悔莫及。
江天在电话里告诉凌霜:“霜,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自私地把你捆在我身边,更不该到云南去告蓝宇。我已经把说明材料写出来委托这里的警官寄给瑞丽刑警大队了,下次你把离婚协议带过来……”
江天拿着话筒,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望着依旧年轻美丽的凌霜,想到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久久地哽咽着,许久许久才接着说下去:“你把离婚协议带过来,我同意离婚,还你自由。”
沉吟了许久,江天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舍不得婷婷,我同意婷婷由你抚养,我只希望你告诉她,爸爸对不起她,让她不要忘了我这个爸爸。”
“江天,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是挺恨你的。”凌霜双眼含泪,望着高墙内的江天,“我一再告诉你,我没有打算和蓝宇再见面,可是你却那样伤害我。即使我的身心已经遍体鳞伤,但是我还是打算原谅你,你却不依不饶,害得蓝宇被隔离审查。”
“好,就算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这么多年与你同床异梦,这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凌霜握住话筒的手,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可是,婷婷何辜?你年迈的双亲何辜?那些受害者家属又有何辜?他们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惩罚?”
“江天你知道吗?那三个死去的人,一个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是一对双胞胎孩子的妈妈,一个是刚刚从南极考察回来的地质专家。”凌霜越说越气愤,“就因为你们赚的这点昧心钱,十多年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儿子没了,两个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失去了母亲,一位优秀的地质人才英年早逝。”
“霜,是我该死,我错了。”江天眼里闪出了泪光,“是我害了他们,害了你,害了婷婷,也害了我爸和我妈,这一次,他们一定伤心死了。”
“伤心?江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仅仅只是伤心?”凌霜悲愤地说,“婷婷那么懂事聪慧,这些天却不得不每天承受着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你爸一辈子刚正不阿,一听说他儿子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气得一头栽倒在地差点没抢救过来。你妈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些年她一直以你这个董事长儿子为荣,这些天她整天躲在家里以泪洗面,连大门都不好意思了迈出去。”
“霜,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江天惭愧地望着凌霜,眼中的泪水盈盈欲坠,“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全家,让你们都跟着我受苦了。”
凌霜看到江天已经真诚反省,语气缓了下来,“江天,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也不是成心要指责你。只是,我记得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一个有责任,讲良心的人。那时候你虽然还只是经营着一家不太大的餐馆,可是你诚信经营,童叟不欺。可是这些年,你赚的钱越来越多,私欲却越来越膨胀,所以你才会有今天。”
江天低着头愧疚地说:“是我错了,霜,我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顾客,害人,也害己。”
“江天,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你就在这里安心接受惩罚,不要东想西想。该赔偿的我会尽力帮你赔偿,能补救的我们尽力去补救,婷婷和爸妈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在这里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凌霜柔声地对江天说,“你放心吧,我不走了,你出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霜!”江天听到凌霜这番话,眼睛蓦地一亮,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凌霜,“霜,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吗?”
凌霜浅浅地笑了笑:“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霜!我爱你!”江天扑到窗前,隔着厚厚的玻璃,泪水终于泉涌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