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什么东西打碎了?伤着人没有?”景昊显然一直站在门外,听到响动,他快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韩素梅目光呆怔地望着凌霜,面前的地上一片狼藉。
景昊脸色一变,顾不得地下的脸盆和脏水,迅速走到韩素梅身边扶住她颤声问道:“妈,你要不要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凌雪一怔,她分明听到景昊叫了韩素梅一声“妈”,尽管景昊过去每次叫韩素梅“姨妈”的时候,那个“姨”字总是一带而过,轻不可闻,却不像今天情急之下的无所遮掩。
联想起第一次见到韩素梅的时候,韩素梅看景昊时眼里的宠溺,联想起韩素梅每次称呼景昊“昊儿”时平淡从容的口吻,联想起刚才说起景昊的爸爸时韩素梅眼里的悲戚与幽怨,凌雪几乎能够断定,韩素梅不是景昊的姨妈,她就是景昊的亲妈妈。
凌雪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韩素梅就是景昊的妈妈,景昊为了她,倾尽全力,把房子买到了离她最近的地方,放弃高薪,把工作调到了离她最近的地方,现在竟然乔装改扮,让自己的亲娘来给她带孟雨!
可是此刻凌雪还没有精力去管景昊,韩素梅见到凌霜,就像那天颜华见到景昊和景思一样,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天景昊的猜测是真的?难道妈妈颜华真的是景昊的爸爸一直深爱着的那个女人?难道姐姐凌霜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难道妈妈在和爸爸结婚之前就已经和景昊的爸爸怀上了姐姐?
如果妈妈当年爱的是景岚,妈妈为什么要离开景岚跟爸爸结婚?如果妈妈当年爱的是爸爸,她为什么会背叛爸爸跟景岚怀上姐姐?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的恩爱情深难道都是假的?
就在韩素梅呆呆地怔在当场,凌雪心中迷雾重重的时候,凌霜脸色煞白地走到韩素梅面前,声音颤抖地问:“韩阿姨,您是不是也觉得我像一个什么人?”
凌霜的表情让凌雪一惊,她想起了那天在医院见到景思时凌霜若有所思的表情,如果真像她猜测的那样,妈妈是在和爸爸结婚前和景岚怀上了姐姐,那么姐姐就是妈妈和景岚的私生女,她叫了将近三十年的爸爸,竟然是抢走她亲生父亲最心爱之人的情敌。这样一来,整个事件中,受到伤害最大的,将是姐姐凌霜。
想到这里,凌雪马上拦在凌霜面前,朝景昊使了个眼色,“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龙门中小吧。”
“是啊,凌霜姐,我们还是先去龙门中小吧,林校长和向叔叔都等着我们呢。”景昊一直站在韩素梅身边似乎陷入了深思,看到凌雪的眼神他才如梦方醒,立刻笑着对凌霜说。
凌霜却推开凌雪,也没有看景昊,径直走到韩素梅面前握住她的手:“韩阿姨,我知道您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您能不能如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会那样像景昊和景思?我是不是”
“姐!”凌雪拦住凌霜,“姐你别瞎想,事情一定不会是你想的这样。”
景昊也拦在凌霜面前对凌霜说:“是啊,凌霜姐,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你看那些明星脸,不是都很像吗?凌霜姐长得这么漂亮,我和景思能有几分像你,这是我们兄妹的荣幸。茫茫人海,我们能够相识,也是一种缘分,你说是不是?”景昊又转向韩素梅,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姨妈,你说是不是?”凌雪注意到,景昊又叫回了韩素梅姨妈。
“是,缘分,是缘分。”韩素梅望望景昊,又望望凌霜,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脸上却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和平静,“小霜,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真相,不过你确实很像我们家昊儿和思思。刚才一眼见到你,我都不敢相信,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把这么好的地都给弄脏了,我先收拾一下去。”
景昊一把拉住韩素梅,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去收拾。”
凌雪接过凌霜手中的孟雨,把凌霜也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凌霜依然疑云重重,却没有再追问韩素梅。
景昊拿来拖把,一边拖地一边问韩素梅,“姨妈,我和凌霜姐还有小雪今天要回龙门中小,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
韩素梅眼里闪过一丝幽怨,淡淡地回答景昊:“我没什么事要办,只是特意烙了几个你爸爱吃的煎饼,你到了学校就到他的坟上去看看他,给他烧点钱过去。”说完,韩素梅走进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便当盒和一包纸钱交到景昊手中。
去龙门中小的路上,凌霜一路默默无语,凌雪知道她心中的不安和痛苦,也没有多说什么,景昊本来就心情低落,再加上他素来性情清冷,更是一路无话。
来到龙门中小,看到培训班在林心如和向辉的主持下一切进展顺利,凌霜和景昊这才感觉有些欣慰,随后,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到了桃林里。
上次凌雪和景昊来到这桃林里时,正是隆冬季节,满目荒萧,疏影横斜。现在却正是盛夏,正是桃红柳绿的季节,桃林里满目苍翠,果香浓郁。
原本凌雪担心凌霜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有疑虑,怕她来到景岚的墓地会感到难过。来到这桃园,看到这如画的风景,望着下面青山绿水环绕的龙门中小,凌霜却似乎比刚才来的路上心情好了很多。见到景岚的墓碑,凌霜也只是和景昊一起,默默地给景岚烧了很多纸钱,青烟缭绕中,凌霜的眼里蓄满泪水,却并没有特别的悲戚之色。
拜祭过景岚,凌雪他们又在桃林里摘了很多熟透的桃子,回到学校又去杨桃家看了一下杨桃刚刚出生的女儿,和杨桃两口子聊了几句家常,便离开龙门回蓉城。
他们刚刚走到半路上就碰上江天开着他的黑色奔驰来接凌霜来了。
凌霜一见江天,本来就心事重重的她一脸的不悦:“你怎么来了?”
凌雪笑道:“姐夫,你这么大老远巴巴的赶了来,不会是担心我会把我姐拐跑了吧?”
江天望着凌雪朝凌霜努努嘴眨眨眼,又斜着眼瞟了景昊一眼,捉住凌霜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偎在她身上柔情脉脉地说:“霜,你知道我不放心你,这么远的路我怕你累着,所以我来接你来了。”
“你不是怕我累着,你就是来看看我跟什么人在一起。”凌霜心里不痛快,一见江天又是这个鬼样子,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恨恨地说,“这下你看见了,我就是跟小雪和景昊去龙门中小看看景昊办的培训班,你放心了吧?”
江天又腻上来,抱住凌霜又哄又劝又揉搓:“霜你别生气啦,这一次我保证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就是担心这种鬼地方九转十八弯的,山路崎岖不好走。”江天说着,时不时拿眼斜睨着景昊,充满敌意的眼神里明明写着这小子也长得太帅气了一点,“再说你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来?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们挤在一个车里,就他这么个破车”
“江天!”凌霜厉声打断江天,“你敢再说一个字,今天我就不跟你回去!”
“姐,你还是赶紧坐姐夫的车走吧,这里的路本来就窄,两辆车停在这里,别人都没法过身了。”凌雪望着江天那个小气吧啦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他连比凌霜小了几岁的景昊都怀疑,难怪凌霜会受不了他。
“就是,就是,还是小雪心疼姐夫。”江天马上眉开眼笑,一把打横抱起凌霜,“霜,我们坐自己的车回家,你说我们的车坐着多舒服。”
“江天,你就是个混蛋!”当着景昊和凌雪的面,凌霜被江天凌空抱在怀里,气得脸色发白,江天却不管不顾,强行把她掳进他的奔驰车里去了。
景昊一直默默地看着江天没有搭话,直到他发动奔驰,拐过一道山口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景昊这才重新启动自己的车子,沉默着和凌雪朝蓉城驶去。
凌雪知道景昊心里不痛快,忙跟他解释:“景昊,我姐夫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是因为太在乎我姐,你别计较他说的那些话。”
景昊沉沉地说:“江天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但是他若老是这样对我姐,我不会看着不管。”
凌雪听景昊直呼凌霜为“我姐”,知道他更加怀疑自己的妈妈颜华就是当年他父亲景岚深爱的那个女人,今天韩素梅的反应也确实让人怀疑,“景昊,你是不是觉得我姐会是你的亲姐姐?”
景昊淡淡地笑了笑:“小雪,你觉得这件事还有什么疑问吗?”
凌雪依然困惑不已:“也许,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呢?如果你爸真是我妈妈的初恋情人,为什么你爸爸在去龙门中小之前不知道我妈妈已经和我爸结婚了呢?既然我妈妈已经和你爸爸有了我姐,为什么我妈还会嫁给我爸而不跟你爸爸在一起呢?”
景昊望了凌雪一眼,静静地说:“小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只要有钱,只要为了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现在唯一弄不明白的是,我爸爸既然选择在临终前把什么都告诉我,为什么他唯独不告诉我他和那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儿,不告诉我我还有一个亲姐姐。”
凌雪精神一振,“所以啊,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猜想的那样?或许我妈只是认识你爸爸和你爸喜欢的那个人?”
景昊嗮然一笑;“那凌霜姐的事怎么解释?她是你妈妈的亲生女儿这不会有错吧?那天你妈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今天我姨妈的表情你也是亲眼所见,你觉得这一切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吗?”
听到景昊又称呼韩素梅“姨妈”,凌雪直直地盯着他:“景昊,你老实告诉我,韩阿姨到底是你的姨妈还是你亲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