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蓝宇眼里璀璨的星光,凌雪笑了笑,把凌霜的电话告诉了蓝宇,对他说:“蓝宇哥,我把我姐的电话告诉你,至于你能不能去见她,她会不会再见你,你们两个人在电话里谈吧。我只想说,我姐夫非常爱我姐姐,我希望你为了婷婷,不要让我姐为难。”
蓝宇郑重地向凌雪保证,“小雪,你放心,我不会让小霜为难的,我也不会再去见小霜。我只是希望亲自对小霜说声对不起,为我当年对她造成的伤害说声对不起。”
邵杰点头表示赞同,对蓝宇说:“蓝宇,我能理解你和凌霜姐之间的感情,初恋是人生最美好的感情,纯净纯粹,纤尘不染,所以难忘。不过现在毕竟物是人非,凌霜姐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们应该发乎情,止乎礼,这也是对她爱人的尊重。”
蓝宇抬起头来,苦涩地一笑,“邵杰,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就是放不下,过去那些往事,就像刻在心里似的,时间越久,年龄越大,那些记忆越清晰。可是只要她过得好,我会把她珍藏在心里,我不会去破坏她的家庭的。”
“蓝宇哥,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回到部队的家里,凌雪看到房间里打扫得纤尘不染,家具陈设一切如故,床上的床单被褥依然能闻到阳光的气息,门前也被邵杰整理得没有一根杂草,绿色的背包绳秋千架依然静静地矗立在晚风中,只等着主人的归来。
凌雪感激地望着邵杰,她明白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邵杰依然每天都会来替她打扫房间的卫生,无论她什么时候来到这里,都有一个温暖的家在等着她。
可是第二天上午,凌雪和邵杰刚刚送走蓝宇,田云涛来到了凌雪家里。
寒暄过后,田云涛把凌雪叫到身边坐下来,看到田云涛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凌雪知道田云涛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和她说。
凌雪浅浅一笑,对田云涛说:“大队长,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有什么事您尽管直说,不用担心我。”
田云涛抬头望着凌雪,“丫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叔相信你。”此刻的田云涛脸色凝重,深邃的眼眸里满满是浓重的悲悯,“孟乔失踪已经大半年了,有些事情大叔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凌雪眼圈一红,却不想在田云涛面前表现出特别的悲伤,依然笑容清浅地望着这位令人尊敬的大队长,“大队长,有事您尽管直说,我能理解。”这几个月以来,田云涛对她和孟雨的关怀与呵护,让凌雪对他充满了一种亲人般的崇敬。
田云涛燃起一支烟,想吸,刚刚点燃却又掐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良久,他才不得不艰难地开口:“丫头,事情是这样的,按照国家规定,孟乔是在执行战斗任务的时候失踪的,像他这种情况,我们早就应该上报军区,为他申请烈士的荣誉称号,这样既是对孟乔舍身为国的一种肯定,也是对他的亲人和家属的一种安慰。按照国家对烈士家属的优抚政策,孟乔的爸爸妈妈,你和孟雨都应该享受到一定的待遇。”
看凌雪低着头没有做声,田云涛不得不继续往下说:“前段时间,怕你太过悲伤,你又刚刚生完孩子,所以我一直没敢跟你提起这件事情,一直拖到今天。前两天我征求了一下孟乔父亲的意见,他让我先问问你的意思。丫头,你是大学生,大叔相信你能够深明大义,所以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说了。现在这里只有我和邵杰,我们如同你的亲人,你告诉大叔,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猛然听到田云涛这话,凌雪心里蓦地一沉。这些日子,几乎每个人都在回避着孟乔的生死,凌雪也有过深切的痛苦和迷茫,可是她心里始终抱有一份希望,希望孟乔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田云涛今天这样一说,等于明明白白向她宣告了孟乔的死亡,宣告了孟乔从此再也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她将以烈士遗孀的身份享受着烈士的待遇,带着烈士的遗孤重新开始她的生活。无论她心里有多么不愿意相信,有多么不愿意面对,她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田云涛已经说得很明白,她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她必须深明大义,作为军人的妻子,作为烈士的家属,她必须坦然地接受这个现实。她甚至不能像江琴一样选择逃避,因为她不仅是烈士孟乔的妻子,也是烈士唯一的遗孤,孟雨的母亲!
可是凌雪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孟乔就这样丢下她走了,她不相信他舍得下他的妻子儿子,只给她留下一个称号,只给她留下一个虚名,只给她留下一堆无用的身外之物!
邵杰望着凌雪眼里深切的悲伤,眼里满是疼惜。这一年多他亲眼见证了凌雪和孟乔的爱情,他知道凌雪心里有多么不舍和眷恋。
邵杰走到凌雪身边,他只想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小雪,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大队长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心愿,现在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力满足你的。”
“想法?要求?心愿?”凌雪凄然一笑,泪水夺眶而出,“大队长,国家的政策我不是很懂,但是我明白,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死后能够得到烈士的称号,是他们无上的光荣,这也是孟乔引以为荣的东西。”
“我知道您今天是以大队长的身份郑重地和我谈到孟乔的生死,作为军人的妻子,我知道我应该深明大义。但是您是大队长,也是孟乔最崇敬的人,在小雪心里,您更像是我的长辈,我的父亲,所以今天我只想把您当做自己的父亲,说说我的心里话。”
凌雪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门前的秋千和孟雨的大沙坑,那个穿着背心挥汗如雨的健硕的身影又历历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是,称号,荣誉,为国捐躯,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一切胜过他们的生命。孟乔出生在军人家庭,保家卫国,为国捐躯,是从小就刻在他骨子里的坚强信念。”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不光希望自己能驰骋沙场,马革裹尸,对他的儿子,他也一样怀有这样殷切的期望。孟雨还在肚子里,孟乔就跟我说过,他孟老虎的儿子,将来就是要爬冰卧雪,枪林弹雨去当兵的。”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女人,什么样的荣誉,什么样的称号能够抵得上自己挚爱的人鲜活的生命?”
“丫头,别难过,丫头。”田云涛走到凌雪身边,疼惜地替凌雪擦干腮边的泪水,“大叔今天独自一人来你这里,就是以父亲的身份和自己的丫头说说心里话,你心里的痛,大叔感同身受啊。”
“当年晓柔的妈妈牺牲以后,我也是痛不欲生。抓到那个祸害她的家伙的时候,作为她的丈夫,我恨不得脱下这身军装,当场将那家伙碎尸万段。”田云涛双目含泪,声音哽咽,“可是我不能啊,我不止是一个丈夫,我还是一名军人,我不能给我头顶的军徽抹黑,我只能让法律去制裁他。为此,我在晓柔妈妈的坟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我只能请求她的原谅,原谅我不能亲手为她宰了那禽兽,我发誓这一辈子,她将是我唯一的老婆。”
“大队长!”听完田云涛的话,凌雪泪流满面,“大队长,是小雪不懂事,让您伤心了。”
“所以丫头,”田云涛把凌雪拉到自己面前,“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要求,只要不违背国家和组织的原则,大叔都答应你,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大队长,孟乔是军人,如果确定他真的已经牺牲,我没有任何要求,也不要任何待遇,组织上要追认他为烈士,我为他感到骄傲。”凌雪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田云涛,“可是,我相信孟乔他没有死。”
邵杰心疼地望着凌雪,他最担心的,就是凌雪凌雪放不下心中这份执念,“小雪”
“邵杰,我知道你要对我说什么,我知道你们谁都不愿意相信孟乔还活在人间。”凌雪断然打断了邵杰,“可是我相信孟乔。他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可是你们在死亡峡谷没有找到孟乔的遗体,孟乔曾经答应过我,无论他遇到任何不测,他都会珍惜生命。我相信他,他只要一息尚存,他就是爬也会爬出死亡峡谷,绝不会轻易放弃。”
望着凌雪眼中的坚定,田云涛试探地问:“丫头,那你的意思是?”
“大队长,我只想请求您,为孟乔保留两年的军籍,暂时不要为他申报烈士称号。”凌雪恳切地望着田云涛,“两年后,如果孟乔依然没有消息,我服从组织的决定。”
田云涛深深地望了凌雪一眼,坚定地点点头,“好,丫头,大叔答应你,为孟乔保留军籍,无论多长时间,只要他依然活着,我们随时等着他回来。”
凌雪望着田云涛,泪水滂沱而出:“大队长,谢谢您。”
邵杰笑着把凌雪拉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拥住她:“好了,小雪,大队长已经答应你为孟乔保留军籍,你可以放心了。”
“可是丫头啊,大叔不许你和大叔一样,为孟乔孤苦终身,大叔给你三年时间,如果孟乔三年之后依然没有消息,你得让大叔为你做主,我要你带着孟雨重新建立家庭,幸福快乐地生活。”田云涛望着凌雪和邵杰,既心酸又欣慰,“邵杰啊,那天那个姓景的小子可是虎视眈眈,肥水不流外人田,该怎么做,你掂量着办吧,可不许委屈了我这小丫头。”
“爸,你就是偏心,你心里就只记着你的小丫头,从来不管我。”正说着,田晓柔和高晓玲,秦峰从门外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