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心下一惊,却没有轻举妄动,他稳住身形,目光落在紧抱住他的这双纤细柔嫩的小手上。
“华夏,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一场虚惊,孟乔轻轻把华夏的手臂分开,转过身来。这几个月朝夕相处,华夏天天腻在他身边,孟乔当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双手的主人。
“岩尖,我要你陪我玩一会儿。”华夏小鸟依人般贴进孟乔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孟乔有些诧异,华夏天真烂漫,平日里虽然黏他,却从来不会这样缠他。会不会是白天看了那对情侣的现场教学,她拿来学以致用?
孟乔温和地笑了笑,“华夏,今天太晚了,听话,好好回去睡……”
孟乔还没说完,华夏突然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她柔软火热的双唇凑上孟乔的唇。
“华夏,别闹……”孟乔偏头躲开华夏炙热的双唇,用力想把华夏的双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身侧的房门却无声无息地被拉开了。
“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华雄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华夏仰吊在孟乔胸前,粉面含春,娇喘微微。
“哥哥,今晚的月光好美好美,我刚才和岩尖去海边玩了一会。”华夏靠在孟乔身上,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夏夏,刚刚岩尖是和你去了海边?”华雄问着华夏,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却不断地在孟乔身上逡巡。
“是啊,哥哥你不要怪岩尖,是我拉岩尖去海边玩的。”华夏马上走到华雄身边,拉起华雄的手,撒娇地对他说。
华雄望着孟乔,一脸的将信将疑,“郭瑞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
孟乔淡淡地回答:“郭瑞今天好像情绪不太好,喝高了一点,在洗手间里吐了很久,现在应该早睡着了。”
华雄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良久,他望着华夏,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宠溺地对她说:“夏夏,你想和岩尖在一起,用不着偷偷摸摸,择日不如撞日,从今天晚上开始,哥哥就让你和岩尖住在一起,好不好?”
“哥哥!”华夏欢叫一声扑进华雄怀里,含羞带笑偷偷抬起眼眸望了孟乔一眼,却看到孟乔沉默地站在一旁,脸上布满阴云。
孟乔虽然不知道刚才华夏为什么要故意当着华雄的面亲他,更不知道华夏为什么要对华雄撒谎说他们去了海边,可是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华夏这样说一定是为了保护他,因此他没有当着华雄的面强行拒绝华夏突如其来的亲昵。
可是,孟乔万万没有想到,很长时间没有再强逼他娶华夏的华雄,会突然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
案情刚刚有了一点进展,就面临了这样的尴尬,孟乔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孟乔在心里狂喊:“老天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一定要让我寸步难行?”
可是,孟乔心里无比笃定,无论有多难,他都不能背叛他的小雪。他已经欠下了小雪太多遗憾,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尽管华夏的天真和深情令他不忍,他还是毅然抬起头来,清晰地告诉华夏和华雄:“我不同意。”
华夏在华雄怀里颤了一颤,眼底渐渐水雾弥漫,但是她很快就扬起头来,笑眯眯地对华雄说:“哥哥,夏夏也不同意,我不要现在就和岩尖住在一起。”
华夏眼里强装的欢笑哪里瞒得过华雄锐利的眼睛?他拉着华夏的小手,把她送到房间里,柔声安慰她:“夏夏,你先在房间里等着,哥哥和岩尖说几句话就让他进来陪你。”
今天在沙滩上看到华夏目瞪口呆的那一幕,华雄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华夏和孟乔早日成亲,刚刚看到华夏对孟乔的依恋,更加坚定了他的这份决心。
尽管华雄对孟乔还心存疑虑,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远离了中国,孟乔孑然一身,连一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又有他和郭瑞在身边,量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华雄当然看得出,孟乔心里深藏着一个女人,可是他相信,只要他真正和华夏在一起了,如果将来再生个孩子,他自然就不会再想着蓉城那个女人了。
郭瑞对华夏的觊觎,也是促使华雄下定决心的一个重要原因。今天他亲眼所见,郭瑞对华夏越来越放不下,今晚他甚至不顾自己的严令,借酒浇愁醉得不省人事。
尽管从情感上来说,他更信任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郭瑞,假如是别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跟他一起分享。
可是华夏是他唯一的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这么多年尽管他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的手下已经拥有数千之众,可是他从来不让华夏沾染任何血腥。
华雄深知自己罪恶昭彰,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身陷囹圄,甚至身首异处。他只想保护好他的妹妹,一旦他有什么不测,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华夏不要受到牵连,能够全身而退。
郭瑞是他的同学,他的兄弟,他知道郭瑞对华夏情深意重。可是,这么多年他佯装不觉,就是因为郭瑞和他一样双手沾满了鲜血,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妹妹交给这样一个人,让华夏跟着他过一辈子刀尖上舔血,担惊受怕的日子。
华雄一直自信自己文韬武略,足智巧思,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能及。所以这些年他纵横江湖,从未有过大的闪失。华夏也在他的保护下,生活得安心满足并怡然自乐。
这个岩尖的突然出现,对华雄来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这些年他只想着怎么保护华夏,不让华夏受到伤害。在他的眼里,华夏始终是那个哭着找他要妈妈的娃娃。
华雄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面临今天这样的局面,没有想过华夏终有一天会长大,终有一天要恋爱,要结婚,要离开他的庇护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华雄知道这个岩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射击教练,尽管他不敢断定岩尖是不是孟乔,但是不管他是岩尖也好,是孟乔也罢,至少他身世清白,他不会伤害华夏。就算他真是孟乔,一旦将来他遭遇任何闪失,孟乔的身份正好可以保华夏周全。
所以华雄宁愿冒险,也要把华夏托付给孟乔,让他保华夏一生平安。这也是迄今为止,他作为哥哥,能够为华夏做的最好的安排。
华雄知道,如果郭瑞知道他要把华夏嫁给孟乔,他心里肯定会很难过,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趁着他现在沉醉未醒,让孟乔和华夏生米煮成熟饭,明天郭瑞知道了,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郭瑞虽然会难过一阵子,可是郭瑞不缺女人,迟早他会想开的。
想到这些,华雄安抚好华夏,走到孟乔身边,淡淡地对他说,“孟乔,时候不早了,多余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今天我把夏夏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夏夏是个好女孩,好好待她。”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华雄,即使你要我死,我也不能要华夏。”孟乔站在华雄身后,对着华雄的背影,坚定地说。
“你确定?”华雄身形一顿,拳头渐渐攥紧,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从小到大,他是那么骄傲,从不开口求人。即使一夜之间父母横遭不测,他也没有低三下四求过任何人,只将一腔悲愤化作刻骨的仇恨。
这些年他纵横滇缅,吃尽千辛万苦,却从未在人前低过头。可是这几个月,为了华夏,他在这个可能是自己的生死对手的男人面前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这家伙却依然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他就这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宁愿死,也不要华夏!
他已经家破人亡,每走一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只想满足夏夏一个心愿,给自己唯一的妹妹找一个稳妥的归宿,他甚至都没有强迫他娶夏夏,只是要他们在一起,他有什么错?夏夏有什么错?
孟乔当然能看出华雄的震怒,他还是凛然地回答:“我岩尖从不妄言!”
“那我就让你尝尝死的滋味!”华雄猝然转身,旋风般一掌拍向孟乔胸前。
“哥哥,我不许你打岩尖!”电光火石之间,华夏猛地从房间里扑出来,挺身拦在孟乔面前。
看到华夏,华雄骇然失色,尽管他已经尽力收住掌风,华夏还是被他凌厉的一掌打得直直地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随即重重地跌落在地,“噗”的一声,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华夏口中喷出,溅落一地血花。
“华夏!”孟乔同样大惊失色,冲过去一把抱住华夏,“华夏,你怎么这么傻呀?岩尖死不足惜,你怎么能这么傻?”
“夏夏!”华雄痛呼一声,一掌挥开孟乔,悲痛欲绝地把华夏紧紧抱进怀里,“夏夏,你快告诉哥哥,你要不要紧?你明明可以闪开的,为什么不躲不闪?”
华夏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虚弱的微笑,“哥哥,我不要你打岩尖,你答应过我再也不打岩尖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说完,头一歪,软软地跌落在华雄怀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