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昊低低一笑,眼中颇有些自得,“没错,这里以前是陈老家,陈老是我一个同事的姑父,他儿子和儿媳移民到澳洲去了。前不久陈老的儿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老两口急着去澳洲带孙子孙女,所以把房子低价卖给我了。”
“低价?”凌雪心里说,这里的房价可不低。
“当然,我是分期付款,因为是熟人,他答应我分三次付清,所以,我现在还是房奴。”景昊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面,一边笑着跟凌雪解释,“小雪,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在楼下碰到你和孟雨,其实我就是来看房子的。不过,现在我这房子还有点乱,我还没来得及清理,还得过两天才能搬过来住,所以只能吃泡面。”
“你先别吃泡面了,我给你做点饭吃。”凌雪拿掉景昊手中的泡面,随即走进厨房里生火做饭,“上学的时候你就总是吃泡面,老吃这种东西,有什么营养?”
“不就是吃个饭吗?能饱肚子就行,哪有那么多讲究?”景昊不以为然,跟着凌雪走进厨房里,一边看着凌雪刀法娴熟地切菜杀鱼,一边笑着说,“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小雪还会下厨做饭。”
“我会的还多着呢。”凌雪莞尔一笑,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和孟乔在厨房里杀鱼的情景。现在她早已学会杀鱼,再也不会被一条鲤鱼弄得手忙脚乱,一身是水了,那个教会她杀鱼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小雪……”景昊看到凌雪这个样子,知道她又想起了孟乔,他走到凌雪身边,满怀怜惜地望着她,“小雪,我知道你去云南找过他,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希望你能面对现实,忘了他,快乐一点。”
“景昊,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相信孟乔,他一定会回来的。”凌雪抬眸一笑,“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都会等他回来。”
“小雪,你是真爱他,还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景昊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静静地望着凌雪,凌雪眼中的平静和笃定令他迷惘。
过去,他是那么笃信凌雪对他的感情,她曾经那样不顾一切地爱过他。她用了整整七年的时光来追寻一段爱情,短短一年的时间,她真的会忘却所有的前尘往事,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吗?
“景昊,我爱他,只是因为他是孟乔。”凌雪望着满屋的阳光白云,嫣然一笑,“孟乔这个人,看着骄横跋扈,其实他挺细心的。景昊你看,这个地中海风格的房子,就是孟乔亲手给我设计的,这房子里的每一种植物,每一件饰品,也都是他在紧张训练之余,从市场上精心挑选来的。”
望着凌雪说起孟乔时眼里掩饰不住的光辉与柔情,景昊眸光一黯,眼里的落寞越来越深,“没想到,你还真的爱上他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会真的爱上他。”凌雪当然看得出景昊眼里的寂寥,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要的就是他的知难而退,所以她又故意轻描淡写地问景昊,“景昊,你和叶紫最近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景昊显然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独自走到餐桌前,笑着说,“你的饭好了没有?今天跑了一整天,我都快要饿瘪了。”
凌雪盛了一大碗饭给景昊,坐到景昊对面,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听苏苏说,你这些日子不怎么搭理叶紫,你们这么多年的同学,你还真打算和她一直这么僵下去?”
“僵下去怎么啦?我还就是不愿意搭理她。”景昊头也不抬一下,闷着头大口扒饭,大口喝汤。
“景昊,你和叶紫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学,你们又在一个单位里上班,你多少也应该顾及一下她的感受,是不是?”凌雪望着景昊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轻笑着埋怨他。
“我为什么要顾及她的感受?”景昊依然没有抬头,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景昊,你不要瞒我,你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叶紫的,你们有过相同的经历,彼此了解,惺惺相惜,只要你好好待她,你们会很幸福的。”凌雪推心置腹地对景昊说,“其实,你心里早就知道,叶紫比我更适合你。”
“小雪,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心里有过叶紫?”景昊啪的一声推开碗筷,蓦然抬起头来,眼底深凝着浓重的怨怒,“你又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叶紫更适合我?”
“我去医院看过你,景昊。”凌雪坦然地迎视着景昊的目光。
“你去医院看过我?什么时候?!”景昊大吃一惊。
“就是你被孟乔打伤那一次,苏苏说你从医院偷跑出来,在酒吧里发着高烧喝得烂醉,是她和张扬把你送回医院去的。”凌雪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的情景,“第二天中午我去看你,我看到叶紫坐在你身边喂你吃苹果。”凌雪没有说,那情景,真的很和谐,很宁静。
“老天!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景昊重重地跌坐在餐椅上,仰天长叹。
自从猝不及防听说凌雪嫁给孟乔,他也曾恨过她的决绝,恨过她的善变,恨过她的无情。恨到极处,他甚至曾经怀疑,她是不是也和别的女人一样,只是个看重金钱名利的庸脂俗粉。他没有想到,原来一切只是天意弄人。
“景昊,你别这样,缘起缘灭,冥冥中自有天意,要怪只怪我们缘分不够。”凌雪握住景昊的手,真诚地对他说,“叶紫她是真心爱你的,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我也挺恨她的,恨她老针对我,恨她太咄咄逼人。苏苏她们都说叶紫心机太深,可是你和叶紫这么多年同学,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她其实不是心机太深,她只是对你的感情藏得太深。她后来对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太在乎你,太爱你了。无论她对我怎么样,她对你的这份感情,是真挚的。”
“真挚?爱我?”景昊怆然一笑,“小雪,她把我害得这么惨,她这是爱我?如果不是她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会断然离开我吗?如果不是她装神弄鬼刺激你,你会嫁给孟乔吗?”
“景昊,经过了这么多事,你难道真的还看不明白,我们之所以会错过,只是因为我们对彼此的不了解,不信任?你真的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叶紫?”凌雪默默地望着景昊。
“好了小雪,不管是不是因为她,总之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叶紫这个名字,她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我无关!”景昊断然打断了凌雪,“小雪,既然过去所有的误会,都只是因为我们不敢坦承自己的内心,我希望从此以后,我们能够坦诚相待。”
景昊望着凌雪,继续静静地说:“我知道,因为我把房子买到你旁边,你担心我别有用心,所以你时时处处提醒着我,你告诉我你是多么深爱孟乔,你提醒我应该珍惜叶紫。”
“小雪,其实不用你提醒我也很清楚,我从你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你早已不再是当年对我一往情深的那个凌雪,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可是我忘不了你。”景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满街灯火。
“小雪,你永远也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你也从来都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个寂寞的长夜,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你们楼下,看着你和他相拥相依着从我面前无视地走过去。每一次看到你们房间灯光在我眼中熄灭,我的生命也就熄灭在这冷酷无边的暗夜里。”
“景昊……”凌雪深深地震撼了,她从来没有想到,景昊对她竟然有如此深沉的执念,怪不得每一次苏苏说起景昊,眼里是那么深切的痛惜和遗憾。
“如果你和他一直是幸福的,我也会安心,我心甘情愿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祝福着你,守望着你。”景昊转过身来,深情地注视着凌雪,“可是,现在他已经离开了你,无论他过去对你有多疼爱,有多细心,他再也给不了你蓝天碧海,再也给不了你阳光白云。”
“我曾经说过,这一辈子,除了你凌雪,我不会娶任何女人。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在你的身边,我愿意为你做你需要的一切。”错过了那么多年,景昊再也不要掩藏自己的真心,“我把房子买到你旁边,我就是想在你有难处的时候,我能够好好地照顾你,无论你还爱不爱我,我有爱你的权利。”
“景昊……”景昊这一番真心的剖白,让凌雪又感动,又痛心。他们两个人,都曾经这样不顾一切,都曾经拼着性命爱过一回,命运却让他们擦肩而过。
可是凌雪知道,无论他们曾经爱得有多深,她和景昊都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他们注定只能成为彼此的生命里,一道永不相交的风景。
“好了,小雪,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虽然我爱你,但是我不会逼你的。我们来日方长,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你愿意等他,我愿意等你。”景昊扬起笑脸,重新在餐桌前坐下来,“你呀,那个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邵杰你都能坦然地把他当做红颜知己,我至少还是你的老同学吧?第一次来你家,被你老公揍个半死,到你家吃个饭,你又不让我吃踏实,你就这样招待老同学的?”
“谁让你不叫人省心呢?”凌雪这才笑起来,要让景昊放下执念,也不急于一朝一夕,所以她重新给景昊热了一下饭菜,笑着数落他,“叶紫要是知道你把房子买到了我对面,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口舌呢。”
“你又提她!”景昊拿筷子指着凌雪,做出要来敲她的架势。
“好好好,我不提。”凌雪躲开景昊,对着他粲然一笑,“可是,大家一个城市住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照叶紫那不顾一切的脾气,我只怕我不去招惹她,她也会找上门来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凌雪刚刚来到农业银行,就被叶紫堵在了银行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