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他们听到茶园里传来一声惨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茶园被浓雾笼罩着,只听到人声,却看不清人影,孟乔只隐约看到一团黑影闪电般从远处的茶园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没入黑魆魆的丛林中去了。
“不好!蓝宇,华雄要走了,我去拦他,你去救人!”孟乔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掠起,朝着黑影直追过去,转眼已经将蓝宇甩出两丈开外。
蓝宇马上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找了一会,蓝宇看到茶园老板倒在茶园边上。蓝宇检查了一下,这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看上去如同睡着了一样,蓝宇探了探他的鼻息,早已声息全无。蓝宇惦记着孟乔,摘了几片树叶盖在那茶园老板脸上,没有多作停留,立刻起身朝着孟乔他们的方向追去。
追了四五分钟,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蓝宇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追上了孟乔。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魆魆的丛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潭,烟雾缭绕。
“蓝宇,你来得正好,我追了华雄一路,眼看就要追上他了,追到这里,他却一闪身就不见了,你快告诉我,这两条路分别通向什么地方?”孟乔正一筹莫展,见到蓝宇赶上来了,孟乔喜出望外。
“这两条路,往左是去姐告,往右到畹町,两条路都要经过边检,而且两个边检站都在瑞丽江边。”蓝宇对孟乔说。
孟乔望着漆黑一片的丛林深处,稍稍思索了一下,果断地说:“我们去畹町,还是那句话,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畹町是华雄的老家,华雄肯定以为我们认为他不会去畹町,怕万一碰上过去的熟人认出他来。我们偏不上他这个当,抄近路去畹町截他。”
“好!”蓝宇没有多话,一边联络畹町边检站注意拦截华雄,一边带着孟乔摸黑穿过丛林,朝着畹町方向飞奔而去。
“茶园里是怎么回事?人还有救吗?”路上,孟乔问蓝宇。
“已经死了,和你那个战友一样,没留下一点伤痕,却已经气息全无。”蓝宇叹了口气,对孟乔说,“这人我认识,我找他调查过华雄,他就是这家茶园的老板,一个老实巴交的本地农民,可惜我们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他。”
“我已经料到了,遇到华雄,他没有生还的可能,他身上的伤也更加肯定了他遇到的就是华雄本人。他肯定是来打理茶园时偶然发现了躲在茶园里的华雄,所以遭到了他的毒手。”孟乔也有些遗憾,又一条无辜的生命死在了这个恶魔手中,如果不能尽快将他缉拿归案,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惨遭他的毒手。这个灭绝人性的家伙,连一个纯真无邪的学生也不放过,连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不放过。
孟乔更加坚定了要铲除华雄的决心,这样的恶魔不除,他愧对战友,愧对人民,愧对那些受害者的家人。
就在他们距离畹町边防检查站还有两三里路的时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突然隐隐约约有个小红点一明一暗闪动了几下,像是有人在暗夜里抽烟。孟乔和蓝宇心头一喜,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追踪到了华雄的踪迹。
“蓝宇,华雄敢在林子里抽烟,说明他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趁其不备从左右两侧偷偷包抄上去擒住他。”孟乔轻轻地对蓝宇说,“从他下手的狠辣可以看出,这家伙武功高强,绝非等闲之辈。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但是一定要活捉这王八,我一定要亲手活剐了他!”孟乔掏出双枪,压上膛线,和蓝宇一起,偷偷朝华雄靠拢。
华雄背着那一背包新研制的毒品,不远不近地逗弄着孟乔让他追了他一路,虽然因为夜幕的遮掩他看不清身后是什么人,可是凭着对方敏捷的身手,华雄感觉得出来这个人身手绝非一般,这让他异常兴奋,比上次杀了那个前不久还在国际特种兵竞赛中出尽风头的小特种兵还兴奋,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了。
有好几次,他故意不紧不慢地在孟乔前面晃悠,等孟乔以为他就要追上他了,他却一闪身又把他甩下老远。今天是他最亲爱的父母的忌日,他永远也忘不了十三年前的这个日子。
那一天,他正和他的同学在英国的乡间度假,他突然接到舅舅的电话,说他那慈爱的双亲双双悬梁自尽,惨死在家中。这消息犹如晴空炸响的一声惊雷,一下子将他的脑海里炸得天旋地转,一片空茫。
等到他跌跌撞撞从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飞回家来,他那温文儒雅的父亲,他那温婉美丽的母亲早已全身冰凉,只有他那还不满八岁的小妹妹扑在他们僵硬的尸体上哭得声音嘶哑,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华雄跪在父母的坟前发过誓,从此他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所以从那时起,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带着一种他新研制出来的毒品,漂漂亮亮地干上一大票,来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
“爸,妈,你们与人为善一辈子,到头来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华雄的眼底盈满了泪水,脸上却挂着冰冷坚硬的微笑,“今天,儿子再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我要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祭奠你们的英灵!”
华雄故意把孟乔引到了通向畹町的这条路,他早就料到了那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会那样猜想,所以他早就在半路上等着他了。果然,他感觉到了他又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的身旁还多出来了一个帮手。
“好,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华雄的厉害,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爸爸妈妈,你们在天有灵,在天上好好看着,儿子今天要给你们报仇雪恨!”华雄美丽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狠戾,他故意燃起一支烟,在距离孟乔他们不远的树林里停下了脚步。
十多年来,华雄凭着自己过人的聪慧和才智,凭着自己得天独厚美丽魅惑的形象,无数次闯过关卡,躲过了一双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在那些边防武警眼皮底下来去从容。这让从小就自命不凡的华雄更加志得意满,目中无人。
几个月前,当他觉察到他的手下被云南警方安插了眼线,他将计就计,故意让他传出了几份假情报,他却趁机赚得盆满钵满。这更加让他自命清高,华雄觉得,只要他想,这世上就没有他华雄干不成的事。
这样想着,等孟乔和蓝宇快要接近他的时候,华雄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故意抽身就跑。孟乔一见华雄要溜,马上飞身追了上去,跟在华雄身后紧追不舍。这一次,孟乔绝不可能再让华雄从他的眼皮底下溜掉。
蓝宇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无奈他的身手不及两人,很快他就被华雄和孟乔甩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华雄引着孟乔,一路往滇缅边境飞奔而去。
夜,黑得像一口锅,铺天盖地地压向这乌压压的原始丛林。林子里除了他们的奔跑声,喘息声,安静得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华雄,有种你就别跑,今天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活剐了你。”孟乔一边奋起直追,一边大声朝华雄喊。一路上,枯枝藤蔓,荆棘利刺,孟乔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撕成了碎布条,腿上身上都被擦得稀烂,火辣辣的疼。他这一追,一不小心就追出了四五里地。
“朋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更不敢停下来了,被人活剐的滋味可不好受。”华雄一直没有搭话,任凭孟乔在他身后边追边骂。直到这时,他才稳稳当当地停在几丈开外,娇笑着,嗓音珠圆玉润,字字清脆,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悠远回荡。
孟乔不由一愣,他的小雪声音同样悦耳动听,犹如黄莺出谷,此刻,小雪在干什么?她在担心他吗?
刚才他一见到华雄,满脑子只想着要抓住他,差一点就忘了他对小雪的承诺,他答应过小雪他会珍惜生命,平安回到她的身边。华雄明明是个绝顶高手,他不可能没有发现他的追踪,先前却一直在走走停停,明显是在诱他深入。一路上,华雄有的是机会向他开枪,他却和他一样一直没有使用武器,他差一点就钻进了华雄的圈套里。
孟乔倏然冷静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华雄把他引到这里,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孟乔并没有感到害怕,尽管周遭一片漆黑,孟乔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估计了一下周围环境,做好了与华雄决战的准备。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犹如一阵强劲的狂风平地卷起,华雄已经飞身来到了孟乔面前,当胸就是气势凌厉的一掌向孟乔胸前袭来。华雄以为孟乔一定没有办法躲开他的掌锋,因为这么多年还没有任何人能躲开他势若闪电的这一掌。
可是华雄没有料到孟乔竟然连躲都不躲,迎着他的掌风一个飞旋欺身到了他的身前,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就是快若旋风般的一记扫堂腿。
华雄不愧是高手,孟乔的腿堪堪就要扫到他,千钧一发之际,他就势一滚,不光躲开了孟乔这旋风般的一脚,而且稳稳地站到了他的身后,旋即连出三掌拍向孟乔的后背。
尽管孟乔早有预料,早已凌空跃起,他还是被华雄最后一掌的掌风扫到了手臂,左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可是孟乔没有做片刻停顿,又是一腿秋风扫落叶般对着华雄当胸横扫过去。
华雄大吃一惊,扎扎实实挨了孟乔一腿,胸口犹如挨了一记重锤。这么多年了,华雄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若不是他内力强劲,今天他差点因为轻敌栽在这个人手里。这个发现让华雄又兴奋,又心惊。他没有料到,警方还有这样的高手。
华雄冷冷一笑,和孟乔虚晃几招后,拔腿又朝前方奔去。孟乔当然看得出华雄在搞什么鬼名堂,但是好不容易找到这混蛋的踪迹,他岂能让他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所以孟乔不再去考虑危险不危险,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孟老虎今天晚上也必须去闯一闯!
“孟乔,赶快停下!你的身后就是有名的死亡峡谷,越过这个峡谷,前面就是缅甸!”正在这时,蓝宇终于追了过来,他一看到孟乔还在紧追不舍,马上一声爆喝阻止他。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就在孟乔听到蓝宇这声爆喝分心的一瞬间,华雄取下背上的背包,疾风骤雨般朝着孟乔直直地砸过来。
孟乔猝不及防,正要凌空腾起,因为天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又不熟悉地形,脚底一空,连同华雄的背包一起,坠向身后的万丈悬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