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临行前的客人
师清漪紧紧地兜住他的背,因为曹睿不住地吸着冷气发着抖,于是她的手也跟着发起颤来了:“蝴蝶就在那里吗?”
“不,在村里。”曹睿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声音含糊不清:“找老板……带路。”
师清漪依旧满腹疑问,明知时间有限,还是忍不住想问询得更细致一些,不料,曹睿陡然恶化的病情却再也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于是正当病房里的两人抱在一起,气氛凝固得诡异的时候,曹睿突然大叫一声,将师清漪一把推倒在病床上,骑在她身上,同时掐住了她的脖子。
曹睿撕心裂肺地嘶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不住地往自己前胸挂着的一个小玩意瞥去,绝望中好似在对师清漪暗示着什么。
他苍白的脖颈上缠了一圈黑线,上面挂着一个类似护身符模样的小坠子,在这种激烈的冲撞中,那小坠子在男人的胸前晃荡得厉害,几乎就要摇摇欲坠了。
师清漪看出他的意图,挣扎之中伸手虚空地一捞,借着正当防卫的幌子,将他脖颈上挂着的那个小坠子猛地扯下来,攥进了手心里。
虽然曹睿尚且留有几分理智,那双手铁钳一般,却真的是用了实打实的力气,师清漪被他掐得实在难受,手灵巧地一翻,攥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地用力将那双钳制她的手给拉开了。
而在拉开曹睿双手的同时,曹睿的身体也被人迅速往后扯开,禁锢一松,师清漪就这样弓着身子蜷缩在雪白的病床上,瑟缩着肩膀开始咳嗽起来。
踹门冲进来的洛神已经将曹睿的双手反过来绞住,按着扣在他的后背上,曹睿疯狗一般不断挣扎,可是即便他犯病时再凶狠,在洛神的身手之下,又怎么能挣脱得开。
雨霖婞跑到床尾,伸手捞起师清漪,将她的身体扶正,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前面你们两个人还亲亲热热的,下一秒这小哥就跟被狗咬了似的,害我输了一车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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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菜?”师清漪摸着喉咙,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雨霖婞目光游离地往外飘,也没回答她,刚好疯人院的一批看护人员闻讯赶来,捆手的捆手,抱腿的抱腿,在曹睿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曹睿的神智渐渐昏聩,最终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经过这场异变,探望不得不中途中止。
师清漪和洛神,雨霖婞三个人走出病房,她们身后病房的门立刻被关上,只留了曹睿和几个看护在房间里,再也弄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雨霖婞回头瞥了那死气沉沉的房门一眼,对洛神唏嘘地摇头:“她表姐,瞧你刚这一脚下去,踹得多重,弄得人家这铁门都快要折掉了,幸好院方没找你赔款。”
洛神也回过头,面无表情盯着她:“记住,你欠我东西,记得还。”
雨霖婞小声骂:“个死面瘫,本小姐有的是白菜,看到时候噎不死你。”
师清漪将两人一扯,拉着洛神和雨霖婞快步朝楼道走去,避开人群,边走边轻声说:“这个疯人院很蹊跷,他们之前就新安装了监控在等着我们,先去外头再说。”
洛神早就发现那个监控的存在,心里透亮,却不动声色。
雨霖婞则不同,她最恨别人阴着来,一听有监控,心里头立刻就火了,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这好歹是别人的地盘,如此我在明敌在暗,也只能忍着,不好发作。
三个人急匆匆地下了楼,一路走到之前泊车的那条两旁栽种银杏树的小道上。那里有几条供行人休息的大理石长椅,在树荫下显得十分阴凉惬意,三个人就势坐在长椅上休息。
雨霖婞还没坐稳,觉得口渴,又站了起来,小跑着去不远处的车上拿水喝。
趁着雨霖婞去拿水的间隙,洛神坐在师清漪身边,捏着师清漪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来,去查看她的脖颈。
师清漪细嫩的脖颈肌肤上左右各印着两个青印子,是曹睿卯足劲头留下来的掐痕,这让洛神蹙起了眉。
她这女人很少会表现出明显的喜怒哀乐,平素都是平静如水的,所以即便是这样轻轻地蹙了蹙眉,却也表示她心里的不舒服,已经到一定的程度了。
师清漪目光落到她好看的眉眼上,轻声说:“没什么要紧的,不疼。这趟过来弄到了很有价值的线索,我觉得很值得。”
“下次不许了。”洛神盯着她。
“嗯,下次再也不这样冒险。”师清漪点头,柔声哄着女人。
“我的意思是。”洛神眼眸微微眯起来:“所有的都不许。”
师清漪看到她那个表情,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什么,眸光晃了晃,显出几分尴尬与羞涩,解释道:“我那是特殊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洛神轻轻揉着她脖颈处的青印,以便那淤青散得快一些,表情却有些漫不经心。
“我觉得。”师清漪眼看左右暂时没人过来,心里忍不住,亲昵地捏了捏洛神的脸,笑了:“你好像酸了。”
洛神瞥了师清漪一眼,停下帮她搓揉淤青的动作,手转而往下摸索,不着痕迹地游走到了师清漪的腰间,跟着手指抵了过去。
师清漪:“……”
洛神作为一个古人,习武的岁月长久,一身的内力修为已经到了不可估量的境界,手指轻轻贴着师清漪的衣料,这么轻轻一抬,冰冰凉凉的绵长内息就充盈地涌了出来。
她看着师清漪,也似笑非笑起来:“那你倒是说说,我酸到了何种地步?”
师清漪今天本就穿得清凉软薄,洛神的手指抵过去,就跟直接摸到了她光裸肌肤差不多的性质。
偏偏洛神指尖凉到了极致,而人的肌肤总是对温度低的东西敏感,尤其是在这么炎热的夏日里,这种冷热的对比就显得格外强烈,皮肤的反应也会越明显,这也是为什么大热天拿个冰镇可乐放到腮帮子上冰一下,就能享受到无比劲爽舒适的一刻的原因。
只是被冰镇可乐冰得爽了这一刻,下一刻因为温度过低,又只得忙不迭地避开去。
于是师清漪被这么冰着一撩拨,腰身发软,当即凉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出于身体本能,下意识就要钻进了女人怀里。
刚好雨霖婞抱着三瓶水跑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呆了一呆。
洛神听到脚步声,瞥眼看向她:“我表妹之前在病房里受了惊吓,这会子又有点中暑了,我抱她一会。”
雨霖婞恍然地哦了一声,丝毫也没有怀疑这种“表姐妹情深”,将手里的小瓶装水递过去:“给,刚从车上冰箱里拿出来,冰着呢,大热天里解解暑气。”
师清漪感觉浑身都要软了,哪里还有什么暑气,偏生还得在雨霖婞面前装出一副憔悴中暑的派头,直起腰身,蔫蔫地接过了水:“谢谢。”
雨霖婞坐下来,拧开瓶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师清漪:“刚在病房里,你和你那同学到底怎么回事?”
师清漪这回脸色终于恢复严肃正经了,解释说:“之前我进去时,曹睿暗地里提醒我里面装了监视器和窃听器,我看了看,那两个东西还新得很,肯定就是为了等我们过来才装上的。当时情况特殊,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暂时避过对方的耳目。”
洛神轻轻抿了口水:“曹睿同你说了些什么?”
师清漪把之前病房里的情形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又把从曹睿脖子上抓下来的那个小坠子拿出来,摊开给洛神和雨霖婞看。
那小坠子造型有点像是缩小版的黑色牛角,被一根丝线穿了,沉甸甸的,手感摸上去有点像是个抛光了的实木雕,雨霖婞捏着这个小坠子搁在鼻尖下嗅了嗅,又闻到了一股淡雅到令人心境平和的木头香气。
雨霖婞把小坠子递还师清漪:“这么说,我们要进贵寿村,要找蝴蝶,还得先去凤凰那个张家里弄15号看看?那个什么老板,是不是就在张家里弄住着?”
不知不觉中,雨霖婞使用了“我们”这个词,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已经认为师清漪和洛神也会选择同去。
这种信任来得如此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得让她没有怀疑与犹豫。
师清漪点头:“对,在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那个张家里弄是关键中的关键。我觉得曹睿以前肯定经历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这个秘密和贵寿村,和青头鬼传说,和雨霖婞你身上中的蛊,甚至与那个落雁山的古墓,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说到这,目光又看向了洛神。
洛神来到这个现代社会还不久,她现在关心的事不会太多,除了师清漪,也只有那个落雁山的古墓能让她惦记着。
落雁山目前出土的文物,真正有研究价值的也只有那座九重宝塔了,可是就这么一个单薄的宝塔,连那落雁山古墓秘密的一角都揭不开,就更别提洛神当时无故进墓的缘由了。
洛神没表态,师清漪接着说:“曹睿之前向我求救,让我找蝴蝶,我觉得这事不能拖,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就该动身。雨霖婞,你和曹睿的身体状况其实在某种程度是类似的,如果我们幸运的话,曹睿,落雁山古墓,还有你身上的蛊,这三者加起来,也许可以一起得到解决。”
雨霖婞历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道:“回去我就会安排。到时候有什么要商量的,再电话联系。”
她顿了顿,又道:“那疯人院那边怎么办?能在病房里安装监控,肯定就是院里的人做的,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次摆明了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跟我来阴的,非得敲死他不可。”
洛神平静道:“这次明确知晓我们要来探望曹睿的人,表面上看来不会太多。无非是那几个负责曹睿的看护,几个院里的负责人,还有负责曹睿治疗工作的心理医生。但是消息是可以走露的,实际上确定起来犹如大海捞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问题出在这座疯人院里。有可能是这疯人院的某个人,有可能是几个人,也有可能是一群人,甚至有可能是整座医院,这些都有可能。”
师清漪垂了垂眼眸,没说话。
她知道洛神的意思,却始终没有想过会是祝锦云。
诚然负责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走漏消息也很正常,于是在这么多的怀疑对象下,她却依旧不想去怀疑祝锦云。
曾经祝锦云对师清漪说过一句话。
那时候师清漪刚信任祝锦云不久,祝锦云对她说:“师师,每个人都有谎言,只要那是一个人,他拥有着一颗跳动的心,就会有谎言和秘密,没有人能躲过。我会对你说谎,我也会有秘密,但是请相信我,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雨霖婞却不知道师清漪这些起伏的心思,她性子风风火火,一抓到苗头,肯定就要着手去办,在长椅上和师清漪,洛神三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就离开树荫,往泊车位走去。
三个人上了车,师清漪和雨霖婞的车在一个路口分道扬镳,各自回家准备。
师清漪停好车,和洛神两人进了电梯,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许多人家都在睡午觉,电梯里人很少,等到了师清漪那楼,电梯里就只剩下师清漪和洛神两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师清漪从电梯里走出,拐了几步走到家门口,脚步突然就凝固了。
她好似成了一棵树,长在那里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洛神见她停下,也停住了脚步。
门口靠着一个高个子女人,她就那么静静站在那,穿了一身夏日里清凉的休闲衣装,浑身却正经严肃得不见半点休闲味道。
头发虽然没有洛神那么长,却还是笔直乌黑的,一丝不苟地垂下来,如同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师清漪咬住了唇。
女人的脸如同冷刀裁刻出来,带着一种锋芒毕露的成熟美丽,声音也是冷冷的,天生领导者般不怒自威:“没有人会让我在门口等这么久。”
“除了你,阿清。”她看着师清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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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症的作者伤不起(捂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