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怕再这样下去就要露馅了,赶紧松手离开,离开了厨房。
“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啊!?”
墨玖逃回了自己房间,靠在墙上,身子顺着墙面满满滑下,蹲下了身,将头埋在了臂弯中,哭得无声息,只是身子颤得厉害。
方雅淳不放心他,过去敲了敲女儿的房门,“小夏,小夏。”
“怎么了妈?”凌半夏开门出来。
“你快去看看你那个朋友吧,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哭了。”
“他哭了吗?”凌半夏简直都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从自己认识他到
现在,他给自己的印象就是温柔阳光的,有时候对他憎恨或是不喜欢的人会变得高冷不留情面,好像从没有过这般脆弱的时候吧。
“是啊,你去看看他吧。”方雅淳还忧心忡忡的。
墨玖过去敲了敲他房间的门,因为想着他说过当着她妈妈时别叫他‘墨玖’,所以凌半夏喊的是“哥哥”。
可是她敲了很久,喊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你没事吧哥哥?”
墨玖止住哭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常,回答她说:“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哦……”凌半夏只得离开了,但是丝毫没有松下气,因为他今天的反应真是太奇怪了!
凌半夏走回妈妈身边,心里有了个猜想,“他,是不是想起他爸妈了?”
“他爸妈怎么了?”
“他八岁那年,被他的爸妈赶出家门。”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妈呢!”方雅淳比凌半夏更惊讶,因为她就是个母亲,她难以理解为人父母怎么会这么心狠。
“谁说不是呢!”
“哎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方雅淳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别在这里待着了,免得害得这孩子想起更多的伤心事来。我给你江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带我回去好了。”
江叔叔没有一起来,凌半夏也明白他的用意,是担心他和墨玖发生矛盾,破坏了自己和妈妈重逢的本该高兴的日子。江叔叔真是想得挺周到的!
“妈妈先去把饭做了,做完就回酒店去。”
“我帮您吧。”
北澜市,《风雨追梦行》早早地就开机了,演员和各部门工作人员也准备就绪。等待半个小时后开工。
顾迎萱在化完了妆后就在休息室内,沈铭晋走过来,递上一杯柠檬水,在她身边的日子不算长,但是她平日里的一些生活习惯他也已经清楚了。
“我发现你这人挺奇怪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顾迎萱都对他这贴心感觉到疑惑不解,虽说前几任经纪人都会熟知自己的生活习惯,但是她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沈铭晋笑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让我不知道该喜欢还是讨厌。”
“那就喜欢我吧。”沈铭晋仍然是笑笑。
“想得美!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我吗?我凭什么要喜欢你!”
沈铭晋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快投入工作?明明还很伤心!刚才不少台词都出错了,幸好你有足够的临场发挥能力,不然非得多拍五六条不可。”
顾迎萱说:“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我振作,才会让爸爸放心。”
咚咚咚。
有敲门声传来,两人转头一看,门口站着凌其琛。
“你似乎是忘记了我对你说过什么。”顾迎萱冷下面色说。
“我想和您对一下戏。”凌其琛的态度仍旧这般不卑不亢。
“不需要。”顾迎萱直言拒绝。
“对不起。”凌其琛转身离开。
沈铭晋有些不忍心了,劝她说:“别这样了,这小男生挺可怜的。”
“他可怜?”顾迎萱不屑,为朋友鸣不平,“那半夏呢?她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诬陷,这算什么?”
“人非圣贤嘛,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我看得出他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你就给个机会吧。”
“那得看半夏的态度了。”顾迎萱说,听到导演的声音,起身与沈铭晋一起走向拍摄片场。
纽约的凌晨五点半,凌半夏是被雷声震醒的,寒冷让她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有阵隐隐的不安,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一阵惊雷响起,吓了她一跳,再也睡不着了。
终于熬到了七点钟,凌半夏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出门却发现,对面墨玖的房间的门紧闭着。
她不禁疑惑,平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都已经起床做好早餐了,今天怎么会……
凌半夏一惊,心脏骤然揪紧,他是不是又昏迷过去了?她连忙拍门,边拍边叫道:“墨玖,你没事吧?……”
门开了,凌半夏看着还站着身体的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凌半夏的话未尽,却见墨玖走回了床边,无力的瘫软下来。
“你怎么了?”凌半夏感觉不对劲,他的双颊发红,额上的刘海都被冷汗濡湿了,身体在静静地颤抖着。
凌半夏伸手搭住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你发烧了!”凌半夏惊呼。
“没事。”墨玖轻声道,脸上有微弱的笑。
凌半夏抬头一看,窗帘被风吹得剧烈起伏,飘进来豆大的雨珠,已经将地板浸湿了一片。
“你怎么这样开着窗呢?昨天晚上刮台风了,又下了一夜的雨!难怪生病呢。”她心疼的责备着他,赶忙过去将窗户关好。
“我昨天晚上觉得这屋子里太闷了,就把窗户打开,忘了关了。”墨玖的声音很快消失在空气里,因为太虚弱。
“我去给你拿点药。”
凌半夏说完,赶忙跑去楼下的储物柜里,找到了退烧的药物,跑回房间。
“来,起来吃药。”凌半夏将他扶起来,递过一杯热水和几粒药,看着他吃下,并把这杯水喝完。
“躺下休息吧。”
墨玖被她扶着躺回床上后,凌半夏为他盖上被子。
也是如昨晚那般台风呼啸,暴雨如注的晚上,妈妈出了事,第二日清早,自己被盛怒而绝望的妈妈赶出家门。想起这个,墨玖的心像是被一只利爪狠狠地撕裂开来似的痛。
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那个晚上环绕在自己的耳畔的声音,是妈妈的声音,妈妈的求饶声和惨叫声。
墨玖慌忙伸手捂住耳朵,脸上尽是惊恐。
“不要伤害她……不要……不要伤害她!……”
见他这样,凌半夏也吓得不知所措,“你,你怎……怎么了?”
门铃声突然传来,凌半夏顿时手忙脚乱,一边担心墨玖,一边门铃又越来越急。
她只得用最快的速度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方雅淳,凌半夏如见了救星一般。
“妈,您来得正好,快去看看我朋友。”
“出什么事了?”方雅淳还未来得及得到女儿的回答,已经被她急匆匆地拉进墨玖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墨玖仍旧是昏迷,双颊又涨红了不少,冷汗已经将他的整张脸弄得狼狈,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大脑里的昏热将他的意识都冲散,墨玖的声音也被撕成了支零破碎的碎片,许久许久,他抱著身子,无力地吐出一个字:
“冷……”
“妈,你快看看!”凌半夏急得快哭出来了,要是他有事,自己可怎么办!
方雅淳坐到床边,轻轻抱起他,寒气在他体内肆无忌惮地侵虐,墨玖的身子停不下来颤抖。
“哎呀!这孩子!怎么烧成这样了……”方雅淳心疼地皱眉,她转过头,对女儿说,“小夏,你去把妈妈给你带来的中药熬一副过来。”
“好,我现在就去。”凌半夏已经和妈妈学过煎熬几种中药,其中就有退烧的。
方雅淳搂抱着墨玖,轻轻地抚着他的身子。
“冷……我好冷……”墨玖一次又一次吐出这个轻若虚烟般的声音。全身滚烫,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被赶出家门的雨夜,雨珠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夜色寂静得只剩下雨声,到处飘散着寒意和撕裂人心的死寂感觉。冰冷,绝望,愤怒,痛恨,一切包围着他,皮肤的温度在渐渐流失,但心中仇恨的火焰越来越热烈,最后,支撑不住的他直直地倒在地上了。
爸妈不要自己了!真的不要自己了!他也不要他们,就算以后他们哭着回来求自己,他也不会原谅他们,不会回去那个家了。
尽管微弱,方雅淳却听得很清楚,她皱着眉头,眼眶含泪,连忙拿起被子包裹住他的身体,紧紧抱着他,将脸颊贴在他额上,爱惜中多了不寻常的感觉。
当年,儿子就是这样躺在自己怀中哭泣的,他说,他是被亲生爸妈赶出家门了。跟这个孩子一样啊!
都是可怜的孩子。
“妈……”墨玖还在半梦半醒间呢喃,“妈妈,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墨玖梦见那个暴风雨后的白昼,他跪在地上,求妈妈别赶走自己,他不要离开妈妈,不要离开妹妹,可是妈妈气急了,恨透了自己,丝毫不为自己的哀求所动。
方雅淳的心疼得都要裂开,孩子的这个呼喊声,狠狠砸进她的耳朵里。
“妈妈不赶你走,不会赶你走。”方雅淳心疼地哭了,多少年了,她都想亲口对儿子说一声“对不起”。
是妈妈太冲动,妈妈不该赶你走的,妈妈对不起你。
方雅淳的泪珠掉在了墨玖的脸上,温热的感觉,即使在他发高烧脸颊通红滚烫时仍然清晰,墨玖渐渐睁开眼睛了,意识却还不清楚,突然轻轻唤道:
“妈……”
方雅淳难以置信地一张眼,神色惊喜,欣然地四周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叫道:“墨玖?!孩子你回来了!……”
然而话音一落,她便怔住了,这里除了她和这个抱着的孩子,没别人了,那就说明这声音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