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仓央嘉措《问佛》
……
“深深地划下你的手腕,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伤心和痛苦的地方。”
凌半夏在地上躺了很久了,脑海中像是回放一般一遍遍地响着这个声音,红肿的眼睛睁开,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上。
她起身,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慢悠悠地爬了过去,握住刀柄。
刀刃映着太阳光线,恍如一条银蛇,冰凉嗜血。
凌半夏的脸上浮起虚弱而恍惚的笑意,将刀刃准确照着自己的左手腕,没有过多犹豫便划了下去。
她倒下,望着手腕上留下一条鲜红的小溪,汩汩流淌。
快死了吧。
就快死了,再也不用面对一切。
……
“开门开门开门。”
隐约听到这个声音,凌半夏没有理会,权当只是幻听。
的确是有人在敲门的,门外的人没听见回应,干脆把门就撞开了。
“人呢?怎么没人理我?凌半夏!我来还钱了!凌半夏——”进来的是个少年,穿着简单清爽的t恤和牛仔,拿着一张条子就跑进来,边喊边环顾四周找着人。
凌半夏彻底被他惊醒,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你是谁?”
少年打量了一番她:“你这是要……自杀?”
“那我就不用还你钱啦!奈斯。”少年打了个响指,转身就要走。
凌半夏伸手捂住伤口,试图止住血,起身用尽力气喊道:“站住!……”
“干嘛?”少年站住脚步,回望向她,一点都不紧张着急,反而说,“我不打扰你,你继续。”
说罢,他一溜烟跑出门了,凌半夏奋力站了起来,边喊边追过去:“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
凌半夏一路追着他出了酒店,见他进了开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离开,凌半夏赶紧拦下了一辆taxi坐进去。
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小时候的生活也比较困难,导致半夏从小就最喜欢钱,如果有人欠她钱,她是绝对要讨回来的。
“追上前面那辆车。”凌半夏喘着粗气对司机说,因为太着急都忘记这是在美国,要说英语。
还好这个司机听得懂中文,可他见凌半夏脸色发白,手腕流血,按着手腕的右手都被染红了,劝她说:
“小姐,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凌半夏现在满心都是那个说欠她钱的人,一定要求司机追上他。
司机叹了口气,只能应她所求。
而出凌半夏意料的是,这个人去的就是医院。
司机一停车,便对她说:“不用给钱了,快进去吧。”
“谢谢,谢谢您。”凌半夏知道,这司机是在担心她的生命安危,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温暖,但是没时间去多感激,下了车追过去。
血液顺着她跑过的路流了一地……
刚进去医院的大门,她的手便被抓住了,凌半夏一看,就是这个人。
“sheneedfirstaid(她需要急救)”他抓着凌半夏的手,对一边的医生说。
“请随我来。”医生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凌半夏用满是血的右手抓牢了他,“你跟我说清楚,你是谁?怎么会欠我钱的?”
“想知道,就得好好活着。”
凌半夏已经没了力气,脸色惨白惨白,整个人瘫软下来。
少年欲言又止,只是一个横抱叫她抱起,赶忙往急救室跑。
病房里,少年刚一挂断电话,转身看见凌半夏已经醒过来了。
“感觉怎么样?”他问。
凌半夏没顾得上回答,准备起身。
“慢点!”少年扶了下她。
“你到底谁?欠我多少钱?”凌半夏问。
少年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惦记着钱呢!刚从鬼门关回来哎。”
凌半夏勾了个笑,“最喜欢钱了。”
“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能来追我吗?能来医院吗?”
凌半夏仔细看了看,确认了自己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救我?我们认识吗?”
“救人还用理由?”
“所以你在骗我?你压根没欠我钱?”凌半夏显得失望。
少年递过来一张欠条,凌半夏一看,那里明明确确地写着,墨玖欠凌半夏二十万块钱,还款的截止日距离今天,还有两个月多的时间。
签名的确是自己的笔迹,身份证号也是自己的。
墨玖,是这个人的名字?
“我,我什么时候,借你钱的?”凌半夏却摸不着头脑,自己不怎么会借人钱的,更何况是个素不相识的人。
“你忘啦?”墨玖惊喜道,“那我就不用还了啊。”
“想得美!”凌半夏的字典里,就不可能有“欠钱不还”这四个字。不管是她借别人钱还是别人借她钱。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凌半夏像在审一个犯人,眼神凌厉,语气严肃。
“你记不记得,去年,你爸爸把你这些年的压岁钱全部拿走了?”
“当然记得!还不是因为我妈啊,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他去应付公司的财务危机,心疼死我了!”凌半夏抱怨道,半嘟着嘴。
“我就是在你爸爸的公司度过危机后,跟你爸爸借的钱,那都是你的,所以你爸爸写的欠条上,是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这签名也是他模仿你的笔记写的。”
“算他有点良心!”凌半夏呢喃道,又问,“你怎么认识我爸爸的?”
“都是生意人。”
凌半夏上下打量一番他,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而已。
“你,难道不是学生么?”
“不爱学习爱创业不行啊?”
“行!你开心就好。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凌半夏的目光中带了分警惕,“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墨玖解释道:“是你爸爸告诉我的!他说让我直接把钱给你就好,因为你就在曼哈顿,然后我就按他说的地址找到你了。”
说完,他将一张卡递给凌半夏:“这里是五万块,密码是123456,剩下的,我保证在这里写的日期之前还清。”
凌半夏接过来,感慨说:“你这密码设置得真不怕被盗。”
“一般人都会猜123455的,就像高考题目1+1等于几,大部分考生都不会写2。”
凌半夏“切”一声,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只是稍纵即逝的笑,墨玖却清楚地发现了,“笑啦?那就说明是不想死了哦?”
凌半夏傲娇地说:“要死也等你还清了我钱以后。”
“好!那你接不接受入伙抵账?”
“入伙抵账是什么?”
“就是我包你的吃住,抵消一部分欠款。”
“可以。”反正现在自己也没地方住,现在手里的钱只够住酒店一晚上了,他既然欠自己钱,这样做利人利己。
“抵多少?”
“那得看你提供的环境和食物怎么样了。”
“放心吧,包你满意。”
凌半夏又忍不住笑,这话像是推销产品的人说的。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环境很棒,凌半夏也大概能猜得到,这个人的经济实力不错。看来他的生意还是有点成就的。
“你是叫墨玖吗?”凌半夏要确认一遍他的名字。
“耶斯。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offrey。”
凌半夏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显示让她犹豫半天才将其接通。
还没说什么,手机那头传来了得意洋洋的声音:“半夏啊,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还有地方住吗?有东西吃吗?要不要姐姐我帮帮你?”
这个人,名叫凌连翘,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当初她们因为“同一个姓,而且名字都取自中药”这个梗聊了很久,接着很快就发展成了好闺蜜。
可是就在上个星期,她把自己推入了地狱。不仅是害得自己在学校遭受孤立和排挤的罪魁祸首,还让亲生父亲对自己厌恶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