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质问

凌禛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太子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而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很多人都说他是可以给大皇朝带来希望的一个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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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父皇却宁愿选择一个外人也不愿意选择他？

难道他就真的一无是处，一点都不应该拥有这一切？

“父皇，儿臣知道不应该问，可儿臣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这辈子无论怎样做，都得不到你的赞赏，是，我不是嫡子，当然不配拥有你的赏识，如果让太子继位，或许我还可以接受，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一个和我们毫无一点点关系的一个外人，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有皇兄都比不上她一个女人？”

明明都是亲生的儿子，可为什么父皇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他们？

外面所有人都在说父皇疯了，魔怔了，他作为亲生儿子，不敢也不应该跟着别人乱说，污蔑他的亲生父亲。

可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他们父子俩，而且还是景帝说的要敞开心扉，那么他当然要问过清楚。

即便父皇要他这辈子都臣服于皇兄之下苟延残喘，他也不会觉得匪夷所思。

可他居然把皇位传给一个外人都没有留给他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这此事他最伤心难过的。

之前和太子争得你死我活，就是因为知道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他们兄弟俩个的，自家兄弟争一争无可厚非。

可如今这位置居然会让一个女人轻易得到的，所谓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让一个外人白白捡了便宜，才是最让人窝火的事情。

他才会鼓起勇气有要替他们自己争一争，哪怕为此而得罪了父皇，从此不再关注也没有关系。

反正那皇位已经彻底与他无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让他以后只做一个毫无意义的闲散王爷，还不如把他杀了痛快些。

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信念就是替自己谋得一片康庄大道。

如今这个信念已经没有了，那么他活着的意义也随着没有了。

景帝再一次看着这个亲生儿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真的很失败，虽然说也曾经辞臣嗷昂成为天下霸主，也算是一段最风光的历史，可他却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这才是最大的败笔。

就好像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几个帝王，他们虽然都没有太多的丰功伟绩，甚至连疆土都没有扩充过，可人们依旧能够记住他们的名字。

是因为他们有可以让他们成名的儿孙们替他们扬名立万，自然并不需要由他们辛辛苦苦的去创立。

其中最著名的或许就应该说是最有名的孝庄皇太后。

作为一个女人，虽然也算是非常成功，也非常有魄力，是一个非常让人佩服的女人，可最大的贡献就是她培养了一代帝王：康熙皇帝。

要知道康熙大帝的丰功伟绩都离不开这个女人背后的支持，以及她替他坚守的魄力和勇气。

也正是如此，才会让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骄傲而又自信的女人，如果她像唐朝的那个女皇帝一样称帝其实是非常容易的，甚至比那个女皇帝还更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整个天下人的承认，那么虽说也同样能够扬名立万，可多多少少都会让人产生一些诟病。

可她却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了幕后默默的支持，把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推上了皇位，而且等这个孩子开始懂事的时候，居然就放权。

并没有把权利集中在自己手里，而是彻底给了那个千古一帝，才更让所有人对其敬佩有加。

所以和那个聪明的女人相比起来，景帝才会觉得自己这一生过的有多失败。

“凌禛，”或许是觉得心里有一丝丝愧疚，景帝对他的语气里也充满了一丝温柔：“朕知道你们对朕有诸多的怨言，尤其是觉得我居然把位置传给了一个外人，而并没有传给你们，就是对你们最大的侮辱，让你们脸上挂不住，对不对？”

他并没有往日的严厉，而是从语气里多了一丝温柔，可这一切并没有让凌禛发觉，他只是惊讶于父皇为什么会这样问：“对呀，我并不是说这样做没有了面子不面子，只是觉得我们都是您的儿子，是你所有传承的希望，为什么你居然没有把这些传给我们？而是传给了别人？这在我们心里很失望，觉得我们究竟是哪里做错才会让你引起的？我们有些时候的确让你失望了，我们一直在努力，真的很努力，为什么我们的努力却没有得到回馈？”

凌禛最想不通的便是如此，她曾从小到大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一直努力的在往父亲所希望的目标前进着，可明明一直在拼搏，一直在努力的他，却突然有一天发现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泡影。

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对他们的一种欺骗，这让他心里怎么能够承受得了？

景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虽然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心里话，可很多时候还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虽然知道这样做很难。

要想解开这个孩子的心结和执念，的确是有些非常大的难度。

可如果不解开，这个孩子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爆炸。

也是一一柄零晃晃悬在头顶上的尖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插入头顶。

所以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排除这炸弹，和移开这柄尖刀，让这一切未知的危险能够悄然离开，甚至是荡然无存

“当然不是你说的这样，凌禛，我知道你和你皇兄其实是非常有能力，也非常努力的孩子，你们都想在我面前表现出你们最好最优秀的一面，这一点我很清楚。”

而这个时候的凌禛忽然发觉，今天的父皇和他说话时的语气充满了温情和内疚，甚至并没有用惯常的朕，而是用了一个我字来表达他们父子之间今天的这个谈话并不是君臣之间的谈话，而是父子之间的这种亲切。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们不是生在帝王家，或许就会像很多大家庭一样，兄友弟恭，我们父子之间也不会这样，随时随地都带着面具在演戏，其实我非常希望我们父子之间能够像普通的父亲和儿子一样，亲亲热热又和和睦睦，说这些在帝王家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看见凌禛欲言又止的样子，景帝连忙用手制住了他想说的话：“或许你想多说，其实你们一直都是秉着这份心态的，只不过是我自己的感觉在作怪，所以我只希望你们做一个正常的孩子，而不是像身在帝王家的皇子一样，必须勾心斗角，心狠手辣，致对方与死地，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会下死手，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在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少一个劲敌！让我再考虑的时候，能够独一无二的选择你而不会考虑别人，对吗？”

凌禛其实想争辩，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争辩。

因为父皇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自始至终，他都想把太子拉下马，让父皇在选择继承他皇位时，已没有过多的选择。

所以哪怕明明知道他的亲哥哥，其实能力根本没有什么，无论是办事还是手段都没有他高明。

可他依旧要把对方碾压在脚下，让所有人都看出太子的无能以及懦弱，这样才能凸显出他的优秀。

可他想象的是一回事，他所做的事一回事，但父皇提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被父皇贸然提起，他想争辩，可却没有办法狡辩，只能用沉默来替代。

景帝也没有再纠结于此，而是继续说着他的决定和想法：“这也正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这种愿望，我希望我的后代们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不管不顾而丧心病狂的人，可一旦有这个位置的存在，所有人都避免不了这种诱惑，即便每个人心存善良，想改和周围人打好关系，可因为身处的环境不一样，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改变初衷，成为一个根本不让人喜欢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权利中心，一旦有了这个条件的存在，每个人都有这种潜在的贪婪和欲望，这是一个根本无法回避的事实，每一个人都无法逃脱命运的宿敌。

这人的贪婪和欲望都是和他身边的环境成正比的。

就好像凌禛和凌蟠兄弟俩，如果作为一对普普通通的亲兄弟，或许他们会为了家族的崛起而同仇敌忾，甚至会为了共同抵御外敌而舍生忘死救，对方于危难。

可偏偏他们生在了帝王家，作为一对皇子，他们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目标。

可这目标就只有一个，这种厉害关系才会让他们反目为仇，成为一对不死不休的对手。

如今景帝就想把这目标破除，看看是否能够让这对亲兄弟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虽然达不到握手言欢，但至少能够让他们用平常心来对待彼此。

“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不应该把自己的后半生活在仇恨和愤怒中，尤其是你，我非常清楚，你其实的本来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可因为心中有了欲望和贪婪，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记得十几年前你聪明伶俐，冰雪可爱的样子吗？”

景帝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凌禛小时候的聪明伶俐，乖巧可爱：“那时候，看见我因为你哥哥不听话时气得顿脚，甚至还拿戒尺抽他时，你不仅拉着她跑，甚至还主动跑到我面前承认错误，说其实这一切是你在作怪，让我不再打他，可凌蟠却又跑到我面前，说这一切是他自己笨，跟你无关！……”

听着父皇的絮絮叨叨，凌禛有些汗颜。

其实当年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忘了，尤其是这些年经过太多的风雨，让他早就忘了孩童时的初衷。

如今被父皇提起，让他再一次像是回到了当年那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回味着当时他和凌蟠的幸福时光。

那个时候父皇因为有太多的政务要做，也有太多的仗要打，常年都在外奔波，所以其实平日里很少在家里陪着他们。

而后宫里的女人们都有各自的事情，都没有时间来关注他们这队没有人注意的孩子。

而他们各自的母妃，虽然影响过多的关注他们，可因为皇家等级的森严，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鞭长莫及？不可能关注他们太多。

于是，兄弟俩也算是在后宫里相扶相持长大，有着共同的兴趣，还以及共同的关注。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弟之间的亲密度渐渐多了一丝疏离和防备，而更多的是算计。

他们兄弟间从无话不谈渐渐变成了彼此躲避，如果实在避不开，也多了一些防备心。

再也没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甚至有什么私心话都可以相互交流。

景帝似乎看清了凌禛眼底流出的那份内疚，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兄弟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尤其是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酷无情？根本不曾考虑过他是你亲哥哥！”

“其实凌蟠非常聪明，甚至他的聪明程度不亚于你，可为什么自从他当上了太子后却变得懦弱无能，胆小怕事，你想过真正的原因吗？”

凌禛不由自主地摇着头，父皇说的这些，他何尝没有考虑过，要知道以前他们兄弟俩是无话不谈的。

尤其是他，因为年纪比凌蟠要小一些，所以很多事都没有凌蟠考虑的周想，即便有时候他惹了祸，也是凌蟠帮着掩护，甚至很多时候都会为他挺身而出去承担祸事。

当时她还觉得心存侥幸，甚至还暗暗的嘲笑自己这个哥哥是个傻哥哥，一点都不懂得避让，只知道横冲直撞。

如今想来，当时的想法有多幼稚。就像父皇说的那样，凌蟠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可他却为了自己而宁愿有时候被人骂作傻子也不会退缩。

就因为他是他的亲哥哥，是她最信任的哥哥，什么事情都会为他遮风挡雨的亲哥哥。

尤其是当景帝宣布凌蟠为太子后，凌蟠的所作所为才渐渐地让凌禛悔悟过来。

凌蟠当然不是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人，他因为被无故推上了太子的位置后，觉得对不起他这个亲弟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和退让。

即便凌禛苦苦相逼，甚至为了能够把他逼下太子这个位置而做了很多的事情，凌蟠都没有做过太多的过激的反应，而是继续扮演着无能的角色。

其实这多多少少还是有维护和保护他的意思。

只可惜他悔悟得太迟了，这一切都太迟了，让他们兄弟俩都彻底没了希望。

尤其是滨州的私炮坊案，其实凌蟠只是想多一些私房钱，好让手边能够宽裕一些。

其实这对于勋贵子弟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可他却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把他碾入尘土、拉下神坛的机会。

所以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亲哥哥于死地，他不惜罔顾几千人的性命，让几千个无辜的人死非命。

才会造出那么大一个惊天动地的私炮坊爆炸案，让他的亲哥哥成为天下人人唾弃的太子。

可他又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