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Twenty

被所有理科宅翘首憧憬的哥大一日游终于在周五降临，虽然科学课老师时时强调他们只能在生物部门内部活动，但理科宅里有的是生物狂热者，这并不能泼到他们冷水。

学生们大早上在学校集合，再坐上前往曼哈顿的大巴车――虽然有地铁可供选择，但为了学生的安全以及便于管理秩序，老师还是选择用一辆车把学生们都装走。

多琳班里四十多个学生，一路上吵吵嚷嚷，而她跟着彼得和内德坐在最后一排，画风十分不一致地戴着耳机听汉语听力。

拥有超高速能力的变种人和异人很容易因为周边速度相对太慢而变得焦躁，像是快银就很少用正常速度和别人并肩而行，除非是很好的朋友，让他慢下来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多琳也不能免俗，虽然车速已经达到了110迈，可对她来说还是慢得像蜗牛爬，她总想自己先走一步，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耐烦，但是好在她很容易专注，戴上耳机可以让她转移注意到听力上，速度对她来说就不那么重要了。

这份听力题是内德请她帮忙找的，其实按着他们现在这个幼儿园孩子都不如的中文水平，听听力简直就是……算了，看他们的表情就能知道一切。

彼得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听的是什么”的表情，耳机里传出了念着“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温柔女声，显然少年没有解其意境，只能自暴自弃地当歌听。

多琳叹了口气，翻了翻自己手机音乐库的目录，看到了一首更high的，抱着微妙的观察心态点了上去。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听到慷慨激昂的开头，彼得?帕克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负责放听力的姑娘，对方用一种玩味地笑容对他挑了挑眉，而他的耳朵里还放着震耳欲聋的小广告:“吃喝嫖赌吃喝嫖赌，欠下了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没有没有办法、办法，拿着钱包抵工资工资，原价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钱包，统统20块。20块20块统统20块，统统统统统统20块。”

“……这是题吗？”内德摘下耳机，用一种怀疑人生的语气问他们的中文老师:“你确定？”

“当然，非常确定，你们注意听。”多琳指了指自己的耳机。

两个少年听着颇具节奏感的广告歌无法控制地抖腿，直到最后音乐结束，耳机里静了静，然后“叮”的一声:“请问，标价二十块的，是a【皮革】、b【钱包】、还是c【统统】？”

“……”

“…………”

两个男生同时露出了“？？？”的表情，耳机里的出题人可能怕他们听不懂，还特意用英语复述了一遍，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e……”彼得犹豫地看着一脸气定神闲地多琳，手指摸了摸嘴唇，然后又咬了咬下唇:“统统【allthe】？”

“我觉得应该是皮革。”内德表情谨慎地回答:“虽然三个选项的中文我都听不懂，但我知道20块是价格，按照平时做选择题的经验，而且皮革肯定比成品钱包便宜，我觉得a靠谱。”

“确定？”多琳挑了挑眉，将音频按了暂停。

“确定。”话虽如此，两个少年紧张地面面相觑。

“恭喜你……”多琳顿了顿，在内德即将笑起来的时候说:“答错了。”

彼得“噗嗤”笑出声，还没等他幸灾乐祸，多琳将那双红眸转过来:“你也答错了。”

少年顿时就蔫了。

“我就不应该这么早开始听力训练……根本什么都听不懂。”在考场上大杀四方的彼得因为中文遭遇了无数次滑铁卢，看起来非常沮丧。

“不，实际上越早越好，”多琳和蔼地给他顺了顺毛，将彼得翘起来的一绺卷发压了下去:“在中国，我们学英语的时候，最早的可能还在妈妈肚子里就要跟着听英语了，这是一种环境，它有助于你学习新的语言。虽然做题有点早，但是多听中文音频对汉语学习没坏处。”

“那我更愿意听你说话。”彼得抬起湿漉漉的狗狗眼，乖巧地看着多琳:“我可以无时无刻听你说话，如果你愿意。”

“我觉得可以。”多琳笑了笑:“毕竟能戴耳机的时间还是比较少，而我们只要不分开就能说个没完。”

“而且你说话声音也好听。”彼得讷讷地补充了一句。

多琳脸一红，随即抿了抿唇:“谢谢。”

彼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天然撩，他的每句话都发自真心，诚恳地让人没办法怀疑他是否有想达到的目的。

“马上就要下车了，拿好你们的东西，等会儿可不要走丢了！”老师在前面招呼道。

“我们确实是15岁而不是5岁吧？”坐在多琳前面的一个女孩子懒洋洋地跟她吐槽。

“毕竟40个人呢，谁出了意外他都担当不起。”多琳表示理解。

这位非裔女生撇了撇嘴:“我觉得他小题大做。”

这是个人观念，多琳笑了笑，没有跟她多做争执。

前面的人似乎也不在乎多琳的敷衍，她也是班里出了名的不合群，多琳转学过来一个星期，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要不是因为后排已经被他们三个占领，这女生大概也要坐到最后来。

“你们有没有看美国知识竞赛的例题？”多琳转而朝着彼得发问――虽然知道这项赛事，但是她原本的学校并没有这个参赛资格，她家在田纳西州的孟菲斯，作为蓝调和乡村音乐的中心，那里的人们大多沉醉于音乐和艺术，升学压力相对来说也比纽约这边小得多。

“我们这学期就要加入参赛队伍了，你要不要一起？”彼得趁机发出邀请:“是校花……额……格温?史泰西组队，她是高三的学姐。我和内德，还有丽兹?图姆斯都在，丽兹是副队长，我们上学期通过了知识考核和成绩审查，你如果愿意加入的话，虽然要走一样的流程，但你这么聪明也一定很快就通过了。”

“那我是不是需要做点准备？我是说知识考核什么的，因为我完全没经验。”多琳不觉得初来乍到的自己能够马上掌握知识竞赛的题型。

“没关系，我有一整套模拟题，可以分享给你，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做。”

“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前面那个女孩子又回过头来:“那些东西看看课本就能通过了，我也在队里。”

她向多琳伸出手来:“你可以叫我j。”

“额……”多琳有点迷茫地和对方握了握手:“你可以叫我多琳。”

“不错的名字。”

j给人的感觉有点酷，大多数时候不苟言笑，就算是笑了也给人一种在鄙视谁的感觉，这或许是她太班里不受欢迎的原因。而多琳是如果没有人跟她主动说话就会同样沉默，态度慢热不说还有点凶――但其实成为朋友后她不仅温柔体贴还有点甜，总之脾气好得跟她的红眼睛一点儿也不般配。

“谢谢。”

两个姑娘都没掌握尬聊的技能，互相自我介绍之后就明显没话说了，好在他们要下车了。

“我一会儿可以帮你拍照吗？”彼得带了一款轻巧的微单，看起来是个老旧的机型，但他很宝贝地捧在手里:“校报的人希望我今天能提供一些照片给他们……我想如果能拍些赏心悦目的学生剪影，他们会很高兴的。”

“你给校报投稿有稿费吗？”多琳好奇地问道。

“嗯，有一点。”一张原片两美金，精修过是五美金，不过大多时候彼得拿不到后者――校报总管非常抠门，会各种鸡蛋里挑骨头，你几乎不用指望他给你钱。

“那我不介意你拍我，”多琳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儿:“如果你可以多赚点钱的话。”

其实彼得的本意并不是用多琳的照片换钱……不过他也没更正她的想法。

哥伦比亚大学的生物部门在整个常青藤盟校中都赫赫有名，这里囊括了古生物学到生物变异学的所有人类能想到的学科，当然，部门内部规模也十分庞大壮观。

“在进门之前，你们发誓不许吵嚷打闹，如果被我发现谁捣乱，他的学分就别想要了。”老师重申自己的条件，得到学生们兴奋下有些敷衍的点头，这才转身推开了大门。

学生们一窝蜂地钻进生物部，负责解说的研究员已经等在了那里。

“欢迎来到哥伦比亚大学生物研究院，我是你们的导游，你们可以叫我蕊妮。”

研究员自我介绍后，就带着他们往内部走去。

“自纽约大战以来，我们陆续发现了一些受到辐射而进行了变异的小型生物，其中以爬虫类为主。”

首先被介绍的是一只雅拉瓜壁虎，它只有五厘米长，属于两栖动物，因为体型迷你，十分容易被大体型动物攻击，但是现在它可能就没有那个后顾之忧了。

“我们发现的这只雅拉瓜壁虎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当它受伤时，通常需要数星期才能愈合的伤口会在一分钟内迅速自愈，损坏的身体组织也在过程中重生，这给它免去了许多后顾之忧，所以，这只向来谨小慎微的雅拉瓜壁虎在变异之后，性格也比其他同类要凶猛许多。”

“这就叫有恃无恐。”多琳偏头对彼得说道，顺便在手中的本子上写下了这句成语的中文。

她笔迹规整利落，有点像是打印出来的那样，这让彼得照抄地毫无压力。

讲解员带着他们绕过巨大的电子屏幕，来到一座玻璃柜前，里面攀爬着一些红蓝配色的蜘蛛。

“这是古库基亚属非里特帝科的结网蜘蛛，也是纽约大战后的变异品种，它的蛛网呈漏斗型，强韧程度堪比建筑用钢索，可以吊起比自身重百倍的物体。它们具有极强的跳跃能力，可以越过数十米的距离进行捕猎，本身也具有发达的反射神经，可以提早预知危险，它们运用这个能力来躲避天敌。”

“蜘蛛的第六感？”彼得对多琳小声说道:“我觉得预知能力比较酷。”

“这种蜘蛛我们一共发现了六只，它们色彩鲜艳，具有毒性，所以你们千万别伸手去碰，好吗？”讲解员状似无意地用眼睛扫过几个跃跃欲试的男孩子。

“只有五只。”j站在最前排，她数了一遍里面的蜘蛛，不紧不慢地对讲解员说道。

“啊？”讲解员凑上来也数了一遍:“……可能是有人带去做实验了，它们自己可跑不出来。”

j撇了撇嘴，显然她也不在乎蜘蛛的下落。

“多琳，我们在这拍几张怎么样？”彼得举起相机往后退了两步:“我觉得这个蜘蛛的颜色跟你很般配……当然，你比蜘蛛好看多了。”

“哥们儿，我先过去了，你们拍完照赶紧过来，我们还有好多要参观。”内德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跟着大部队先离开了。

“这些蜘蛛挺酷的，我也想合照留念一下。”多琳站在玻璃柜旁，红色的眼睛和蜘蛛身上的红色圆点交相呼应:“不过我会不会像是蜘蛛精？毕竟颜色挺像的。”

“那你恐怕是最漂亮的蜘蛛精。”彼得笑了笑，对着多琳不住地按下快门:“对对，就是这样。”

在他们专注于拍照的时候，从彼得的头顶坠下来一根蛛丝，上面悬吊着一只红蓝相间的结网蜘蛛，它悠哉悠哉地落在彼得的头发上，然后顺着后脑勺往下爬。

彼得觉得后脑勺有些毛刺刺的痒，一路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他只好放开相机，试图伸手去挠痒。

“嘶……！”还没等他碰到，他的后颈就传来一阵刺痛，有点像是水泡破裂的感觉，彼得连忙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怎么了？”多琳看彼得用手在脖子上一阵乱摸，连忙走过来。

“感觉有点疼……”少年乖巧地说。

“我看看？”多琳转到他身后，撩开少年的头发:“好像是被什么给咬了，有个很小的伤口。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那倒没有。”彼得的眼睛四处搜寻着，然后在斜前方看到了一只正爬进角落的结网蜘蛛:“……就是有点疼。”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被毒蜘蛛咬了吧？少年心中暗想，毕竟他现在没有中毒的迹象，思路也很清晰，这让他的心态放松许多。

多琳从一边的实验区借了棉棒和碘酒，过来在彼得的伤口上涂了几下:“保险起见还是进行消毒得好。”

“谢谢。”彼得微红着脸，顺从地让多琳给他处理伤口，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脖子变得格外敏感，仿佛有种酥麻感顺着伤口的位置流向四肢百骸，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照片拍好了吗？”多琳把棉棒丢，进垃圾桶。

“嗯嗯，拍了很多。”彼得有点儿紧张，他一紧张语速就会加快:“你要看看吗？我觉得你很上镜。”

“先不用了，回家再看也可以，我们先去追上大部队吧。”

多琳也是个对自己的魅力值毫无概念的天然撩，一句“回家”简直让彼得接下来的整个参观行程都心不在焉，他知道自己想太多，但还是忍不住窃喜。

这种窃喜一直延续到他回家，因为白天的行程，老师大发慈悲地给他们放了半天假，也就是说今天下午他们不用去学校了，彼得约会的心便蠢蠢欲动起来。

“你今天要不要去逛超市？”为了多聊会天，彼得斗胆选择了走楼梯，多琳也并不介意多活动双腿。

“好啊，我正好可以去买点吃的回来囤着。”经过皮特罗耳提面命的叮嘱，还有自己的亲身实践，多琳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囤粮的重要性，她甚至打算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放食物。

“你想约在几点？”少年在背后比了个“yes”的手势，面上仍然云淡风轻。

“我打算回去睡两个小时午觉，三点半怎么样？我不想太晚出去。”

“当然可以，我上楼找你怎么样？你不用着急，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或许我会提早下来找你。”多琳笑了笑。

两人约定好以后，在五楼的楼梯口告别，彼得满心欢喜地回到家，准备喝口水冷静一下小鹿乱撞的心脏，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昏脑涨，还没等他倒满一杯水，就“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彼得家里没有人在，梅和本都要上班，少年趴在地上，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剧痛无比，骨骼更是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拆开再重新组合回去，剧痛带来的是彻骨的寒冷，然而他都没有爬起来给自己找块毯子的力气，更别说张口呼救。

他趴在地上，吃力而又痛苦地喘息着，手紧紧抓握着桌子腿，以分散自己承受的痛苦，然后他的脑干又传来一阵嗡鸣，就好像被谁用棒球棍重击，令他终于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彼得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

他下意识地先去抓自己的杯子，因为他口渴得要命，结果杯子却“咔嚓”一声在他手里碎成了好几片，把彼得吓了一跳。

“whatthefuck？！”

彼得看着一桌子流淌的水和玻璃渣，还有并着水从他掌心趟下来的鲜血，顿时有些怀疑人生――我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他赶紧收拾了桌上的残局，并且迅速地处理了扎在手掌中的玻璃，上药包扎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现在几点了？

等他终于把自己的手包裹好，才想起来自己中午还约了多琳一起逛超市。他连忙看向挂钟，幸好他没有放她的鸽子，距离见面还有半小时，他还可以去换一身清爽的衣服。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刚离开沙发，就听见有人按门铃，多琳的声音随之响起:“彼得，我们去逛超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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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我马上就来！”彼得一惊，手忙脚乱地把医药箱拨拉到茶几底下，看着衣服上不小心滴上的血迹，想都没想就脱了上衣，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去给多琳开了门。

“……哇哦。”多琳刚要跟彼得打招呼，就发现她这位平常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桌居然裸着上身来给她开门。虽然有点震惊，但她还是脱口夸赞:“身材不错。”

彼得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上半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线条竟然无比鲜明，原本干巴巴的瘦小身材，竟然在此时拥有了胸肌和难得的八块腹肌，并且形状漂亮，十分对称。

他难以置信地在自己的腹肌上摸了一把，然后倒抽了一口气――居然是真的！

多琳笑出声:“自己的肌肉手感怎么样？你是不是睡懵了？”

彼得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女同学裸半身，而且还在人家面前摸自己腹肌，这个动作看起来可以说是有点变态，他的脸因此“轰”地一下就红成了番茄。

“对、对不起，我还有点不清醒。”他只能用自己刚睡醒来解释这个问题，然后就把多琳让进了家门:“等我一会儿好吗？我很快就能收拾完。”

“我不着急。”多琳在彼得的引领下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她换了一身红色的运动服，显得活力四射:“你可以慢慢来。”

彼得退进家里的浴室，他本来想洗个澡，结果调水温的时候居然拧断了水龙头，他吓得把整个浴帘都捆在了上面以阻挡四处喷溅的热水。

经历了“要刷牙结果一抓牙膏挤得满墙都是”，“想洗脸结果把水池砸了个坑”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后，彼得终于把自己收拾成一个清爽的少年，头发也梳得十分整齐。

临出浴室前，他想起了多琳夸赞的那句“身材不错”，不由得看向了浴室里那面镜子，年轻的身体不知何时拥有了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既不显得羸弱也不会看起来像一位肌肉虬结的摔角选手，只是看起来拥有了充足的灵活感和爆发力，是具有实用性的运动型身材。

拥有了这样一副好身材，彼得不由得在浴室里臭美地摆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姿势，看着鼓起的肌肉乐呵呵地傻笑。

然后，出于一种微妙的男孩心理，他偷偷地撑开自己的裤腰看了眼自己的小兄弟，然后扬起了左眼的小断眉。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