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公子耿离一脸苦相,但并不出言反对,一副认命的模样,赵琴阑好奇地瞥了一眼山苏。
山苏死死地盯着耿离,眼中的狂热和欣喜比方才李淼看自己的还要炙热几分——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久到这一天到来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求北云王做主!”山苏向李淼大声说道,“为民女和公子耿离赐婚!”
字正腔圆,落地有声。
在场众人无一人不被这份决心和诚意所打动,纷纷向她投以敬佩的目光,唯独公子耿离垂首不语——但他依然没有反对,只是一言不发。
“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赵琴阑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终变成唇边一抹张扬的笑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死死地绑到了一起。”
公子耿离无心无情,山苏重情重义,这两人倒是佳偶天成,走到第四世,山苏终于得偿所愿,这也是赵琴阑乐见其成的——只要公子耿离过得不如意,赵琴阑便开心得很。
李淼也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人,他们一个踌躇满志,一个垂头丧气。虽然看得出来郎无情妾有意,但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有好事能成,他自然不会扮黑脸棒打鸳鸯。
“耿离你意下如何?”虽然看得出来他不愿意,但问还是要问的。
“全凭北云王做主。”耿离闷声答道。
“请北云王做主!”山苏亦是大声。
“哈哈,那好,如此我便充当一次月下老人,为公子耿离和药师山苏牵一牵红线,为二位见证这天大的喜事。”李淼左手耿离,右手山苏,将这两人的手叠到一起,大声笑道,“二位今日在此定下姻缘,愿二位往后能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山苏紧紧握着耿离的手,清丽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红晕,而耿离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不断飘向赵琴阑。
此时赵琴阑笑得花枝乱颤了,她的眉眼弯弯,靠在封七身上,像个没骨头的妖精。
“唔……”还没等公子耿离皱眉,李淼已经呵斥了起来,他目光如电,狠狠瞪了一眼封七,“还不放开赵小姐,赵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子,你一个侍卫,难道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这话一出,封七愣了下,然后迷惑地看了看赵琴阑——也许是他的样子过于无辜,竟然让人觉得他好像没做错什么。
而赵琴阑也收起了笑容,回以李淼平静的目光,“封七是我最亲近的人,不是一个侍卫这么简单,而我也习惯了他的陪伴和保护,北云王请不要对他无礼。”
“依在下来看,与其说封七是赵小姐的侍卫,倒不如说是情郎呢。”耿离插嘴,英俊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寸步不离,搂搂抱抱,倒真是无比亲近了。”
山苏见他如此神色,不由得妒心大起,她狠狠地搂住了耿离的手臂,宣誓着自己的主权。耿离一愣,但并不挣脱。
“赵小姐,我李淼的女人,可容不得他人染指。”听了耿离的话,李淼的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先前封七为了赵琴阑拼命的情景在脑海里重现,让他危机感激化,不由得威胁道,“我不希望你的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小姐,我……”封七迷惑地看着赵琴阑,眼神带着点受伤的脆弱,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我……”
“你没错。”赵琴阑被这样无助的目光看得心神一颤,她轻轻地握住了封七的手,安慰道,“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我不能没有你!”
这话直接让李淼脸黑如锅底,他咬牙,看着这两人主仆情深,气的一挥衣袖,转身就走,“赵小姐还是想清楚再来找我谈盟约的事吧!恕在下失陪!”
封七更是愧疚,一双温顺而纯良的眸子里满是慌乱。而赵琴阑一声冷哼,“这事无法妥协。”
说完携着封七的手便往外走,也是个没得商量的态度——唯有封七之事没有退步的余地,自己如今只有封七可以相信,也唯有封七可以依靠了!
何况,这是笨蛋封七,不是别人啊!哪儿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眼看着这两人不欢而散,耿离和山苏神色各异,耿离一脸庆幸,而山苏确是可惜得很。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耿离试图扯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而山苏瞪大了眼睛死不松开,一阵拉扯后,耿离叹气。
“我们去看看伤者吧。”
“好。”山苏笑,亲亲热热地搂着他,两人往伤员住的后厢房而去。
而这边封七跟在气鼓鼓的赵琴阑身后,看着前面的小女人一边走一边咒骂李淼,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此时他那惯于沉默而冷漠的脸上甚至浮起了狡黠的笑意,一双眼睛里满是精明而狡诈的光芒,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方才还茫然无措的那个小侍卫。
赵琴阑走在前面,并没有看见封七的神情,她如今走在荒凉而毫无人烟的须臾镇大街上,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诶……”她唉声叹气,“都怪我脾气暴躁,不然我刚刚只要稍微收敛一下,也不至于闹得现在这个下场——现在我们连个饭馆都找不到了!”
“小姐……”封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琴阑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没事,你无需多言,我是绝对不可能将你交出去的——他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为了他放弃你?”
她顿了顿,然后肯定地总结,“没有人能够代替你,想把你带走,除非我死了。”
忽然腰间一紧,肩上一重,一具高大而微烫的躯体从背后贴了上来,赵琴阑微微一颤,但并不排斥他的亲昵。封七搂着赵琴阑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柔地呼气,“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直到如今这刻,赵琴阑自觉有些事情避无可避,有些问题逃无可逃,于是她浅浅的叹了口气。
“笨蛋封七,我们谈谈吧。”
在没有人经营的小酒楼,封七和赵琴阑相对而坐。风声猎猎,楼外的酒旗已经烧了一半,余下半面在风中飞扬。放眼望去须臾镇上完好无损的建筑所剩无几,大多数都带着火焰燃烧或熏黑的痕迹,一股悲壮的气息扑面而来。
耿离已经委托李淼的人对镇上的人的遗体进行收敛,并统一葬在了墓园。但街道上和墙面上的血迹依然随处可见,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无一不控诉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厮杀。
就在这样的悲凉氛围里,赵琴阑和封七面对面谈情说爱。
“笨蛋封七,事到如今,我依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你动的心。”赵琴阑咬唇,她低下头,不看对面坐着的封七。
“每次……回来之后,我总是需要看见你,需要抱着你,才能感到安心。没有你,我就无法放胆去做我要做的事,无法去看我想看的风景。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形影不离,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身边,也习惯了什么都交给你打理,而你从未让我失望过。我一直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她笑了笑,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我很庆幸,这个人是你。”
听着这话,封七的眉头反而锁上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沉声道,“小姐只是依赖我而已,倘若有他人可以依靠,小姐未必还需要我。”
他一直期待的美梦终于实现了,但他竟然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封七凭什么获得小姐的芳心?他一届武夫,凭什么能让小姐为自己放弃更好的选择?
是的,封七退缩了。
“我还没有傻到分不清依赖和喜欢。”赵琴阑抬头,盯着封七的眼睛,“我喜欢谁,爱谁,依赖谁,又憎恨谁,我都一清二楚。我喜欢你,所以才依赖你,我爱你,才离不开你,而你所说的换个人依靠——李淼手里有整个云州,他已经足够强大,足够让我依靠,我为什么不选择他?”
封七没有回答,但是眼神明亮,嘴角紧抿。
“因为我爱的是你,不是他。”
“我…何德何能…”封七呢喃,语气虚幻。
“若是你依然觉得自己无法对我负责,方才你就不该用那样无助的眼神看着我,不该欺骗我的感情,让我后悔为了你做出这般的选择!”赵琴阑见他依然这般犹疑,已经忍不住生气,“要是自觉爱不起我,你又何必招惹我呢!?我看上去那么好骗么?你……”
“我爱你。”封七立刻站起身来,手撑在桌子上,倾身过去,重重地封住了赵琴阑的唇,打断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唇齿相碰,封七的气息立刻充斥着自己的身心,赵琴阑脸颊一红,而后立刻伸手勾住了封七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受到赵琴阑的鼓励,封七心魂一荡,立刻伸手拍碎了隔在二人之间的桌子,然后将赵琴阑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赵琴阑只觉得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被他禁锢在臂弯间,满眼都是他暗沉的眼和薄薄的唇。
“我……唔!”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又被他吞吃入腹,封七攻城掠地,丝毫不给赵琴阑喘息的余地,将她花瓣般的唇舌衔入口中,细细品尝。赵琴阑闭上眼,喘息着回应他汹涌的爱意。
一时间满室旖旎,春光无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