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琴阑失踪的当天——也正是葛天青带走她的时候,在须臾镇内,耿离的府邸,扎里克和鲁达都拼死规劝李淼离开须臾,返回北云。
李容已经找到了,他在镇内百姓和葛岫的兵刚动手的时候便溜之大吉了,正是躲到了耿离的府内——他说他之所以回到这里,是因为他在耿离的屋子里藏了好多的美酒,决不能轻易死去,不然白白浪费了这些人间美味。
而李淼找到他的时候,他果真醉醺醺地躺在屋子里,而且不但他一人喝得酩酊大醉,他的对面还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个青衣的姑娘。
两人就那样大大咧咧地席地而睡,府内大厅正中央已经摆了十几个小的空酒坛子,整座宅子里都飘荡着酒香——李淼嘴角抽搐,这简直像个酒坊了!
李容他认得,不过那青衣姑娘倒是面生,他示意扎里克把李容弄起来,然后盯着这姑娘发呆。
他不好贸然把她丢出去,毕竟不知道这姑娘是李容什么人,若是不相关的人还好,万一是李容的心尖尖,那岂不是捅了篓子了——李容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指不定他以后会怎么报复自己呢!
正当他愁眉苦脸地盯着那姑娘,一筹莫展之际,耿离自屋外进来了——他皱着眉,显然很是不满自己家里酒气冲天,而且他把所有的伤员都弄回了家里,很多人都受着伤,声不绝于耳,让他很是烦恼。
现在上哪里去找大夫!?镇上的人大都去了参加战斗,活着回来的也就这么几个,剩下的估计都跑远了,根本找不到能治伤的人!
但是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姑娘时,他的眼神一亮,立刻快步走向她,将她拖了起来,拍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怎么,你认得这姑娘?”李淼问道。
“唔……”耿离含糊回答,“算是认得吧。”
看着这情形,李淼心情立刻大好,看来可以丢下不管了,他站起身拍拍袖子就走,“那就交给你了,明日天一亮,我就带着李容返回北云,这边的事,我便爱莫能助了。”
“皇子替我保下这些人,在下已经很感激您,不敢奢望太多。”耿离叹气,俊美的脸上满是落寞,“反正从今往后,须臾已经不复存在——死伤如此惨重,须臾人已经从沧州的历史上彻底消失了。”
看着耿离的模样,李淼难免生兔死狐悲的悲悯来,他脚步顿了顿,然后丢下一句“保重”,然后飘然而去。
这时便只剩下了耿离和青衣姑娘,耿离将她扶起,她浑身软绵绵的,便往他身上倒去,他没有动,任她靠着。
“山苏……”耿离看着她已经红透的两颊,以及在睡梦中依然拧得紧紧的细眉,忽然觉得有些内疚。
他欠她太多,自从两人相遇,他便铁了心要利用她。山苏是药王的弟子,一手使毒的功夫却出神入化,天下罕有比她对这些毒物更加精通的人。耿离看中了她这点,于是百般引诱她,终于让她坠入了自己精心编织的情网,变成一只任由自己操纵的小小飞蛾。
而前不久,因为赵琴阑已经将自己视为仇敌的关系,利用毒物接近她的计划成为泡影,山苏对他的作用也就大打折扣,甚至于有点多余了。因为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爱上了赵琴阑——她是因为爱他才留在他身边,倘若他的心里有了别人,那她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如此情形下,山苏不断地向耿离求证,终于耿离受不了她的猜忌和怀疑,一怒之下将她赶走。两人之间将近一年的情分就此画上句点,但万万没想到,山苏又出现在了这里,而且是出现在耿离最需要她的时间。
“山苏,醒醒。”耿离拍了拍她的脸颊,他的动作轻柔,但山苏显然醉的太深,丝毫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顺手操起手边长案上摆着的一杯冷茶,猛地泼向她的脸,终于,在这样的刺激之下,山苏睫羽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才刚睁眼,她的眼底便被耿离近在咫尺的脸占满了,她微微张嘴,无法言语。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竟然将自己搂在怀里,还用一种温柔而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已经是一年前了,那时候他们才刚刚相遇,他的确对她极尽温柔,无比体贴……
“耿离……我是不是,还没醒啊?”她伸手去摸他的脸颊,直到指尖的确传来他脸颊的光滑触感,她才猛地瞪大了眼,这不是在做梦!
瞬间三魂七魄都归位,她从未如此清醒过,脸颊立刻腾起红云,比醉时还要艳丽三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见她已经清醒了过来,耿离立刻拨开了她依然在自己脸上游移的手,然后将她扶起,安顿在椅子上。
他这才认真地看着山苏,真诚地恳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噢……”山苏这才反应过来,她背靠着椅子,浑身放松,唯有手指紧紧扣着衣角,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原来公子耿离是有求与我,才这般屈尊降贵的,我还以为公子是念在旧情上,才特意为我醒酒呢……呵呵,看来我还是不如醉着啊。”她语气轻蔑,“倘若我不答应你呢?我已经帮了你那么多,少帮这一次,应该不碍事吧?”
听她这么说,耿离自知自己已经得罪她太深,怕是无法轻易再取得她的信任,只能软言问到,“要如何,你才肯帮我?”
“噢?无论什么条件,你都答应我?”山苏挑眉。
“只要于须臾无害,我都答应你。”耿离点头,神情认真。
“说吧,我要如何帮你?”山苏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药丸,给自己吃下去,那被酒冲昏了的头立刻清醒了好几分,然后她笑眯眯地说到,“我帮你便是。”
“那你的条件呢?”耿离一阵不安,他迟疑地问道,“不如现在便说出来,我也好提前为你准备一二。”
“不急,我还没想好,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山苏笑,笑容狡黠,“只要公子不食言,我自然倾尽全力帮你。”
公子耿离一咬牙,“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山苏大笑。
这边耿离才和山苏达成协议,那边李淼带着扎里克已经犯了难,才把李容丢进房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个醉醺醺的家伙竟然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他怎么不见了?”李淼站在房门口发脾气,他指着那空荡荡的房间,对着扎里克和鲁达破口大骂,“你们别告诉我他是变成蝴蝶飞走了!”
“这……”鲁达和扎里克面面相觑,他们的确一直守在这房门口,不过鲁达去了趟茅房的功夫,扎里克才去喝了口水,回来的时候李容已经不见了踪影……
听完这两个人的话,李淼真是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颤抖着指着这两人,手指抖个不停,最后他一挥衣袖,“还不给我去找!没找到谁也别想再去茅房再去喝水!”
鲁达一哆嗦,扎里克一打颤,然后这两人立刻大声应了,然后双双跑着找人去了。
“诶……我养了一堆什么东西……”李淼深深叹气,然后他立刻看见扎里克又跑了回来,他一瞪眼,“又怎么了!?”
扎里克吓得又是一个颤,这才哆哆嗦嗦地答道,“门……门口……”
“门口什么?”李淼追问,“你喝口水喝得结巴了还是怎么的,话都不会说了?”
扎里克立刻对答如流,“赵琴阑来了,就在门口!”
“唔……”李淼顿时语塞,他一时间搞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惊喜还是惊讶……他想这两者间肯定有些不一样,但却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更期待哪一种……
于是硬汉李淼站在那儿,脸色变幻莫测,看得扎里克是一阵心惊胆战,难道自己又做错什么惹主子不开心了?主子这脸怎么跟坏了似的抽个不停呢?
“去看看,我很好奇,她到底去了哪里。”李淼犹豫再三,终于开口,“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又出现,到底是谁从中作梗,我们得弄清楚。”
扎里克看着自家主子说完之后,脚下生风一般地往门口奔去,顿时傻眼,不由得喃喃道,“就算要弄清楚,也不急于这一时吧……赵琴阑就在门口又不会跑了……”
他急急忙忙地跟了过去,生怕自家主子也和李容一般,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而神秘消失的李容,又究竟去了哪里,却是无人得知了。
赵琴阑站在耿离的大门口,眼前是对自己横眉竖眼的山苏——谁知道敲了门之后竟然是山苏来应的门,她看着赵琴阑就来气,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于是赵琴阑和封七便被她冷着丢在了门口,一时间没人来理他们。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封七气不过,他们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诶,这府邸如今姓李,看不惯我也是正常。”赵琴阑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