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封七扯了扯她的衣袖,“葛公子怕是对您有意。”
“什么?”赵琴阑大吃一惊,她的确没想到封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瞪大眼睛盯着封七,确定他没跟自己开玩笑,这才又看向一脸苦笑的葛天青,迟疑地问道,“葛公子可别跟我开玩笑!封七这人迟钝得很,他一定是猜错了吧?”
见她是如此反应,葛天青垂下眼,放低了声音答道,“是又如何?”
这一句话无异于于湖中心投入一块巨石,在赵琴阑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顿时愤怒地往前一大步,然后便扯住了葛天青的衣领,狠狠将他扯向自己,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葛天青甚至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她才恶狠狠地开口。
“你这人脑子也是坏的吗?你说你对我有意,却偏偏要我去死?”她啧了一声,嘲讽的意味十足,“这么说起来,你们葛家的人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话音刚落,葛天青嘴角一抽,立刻狠狠推开了赵琴阑,心有不甘地怒吼,“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一个模子!”
“怎么?”赵琴阑连退几步,直到后背贴上了封七的胸膛,这才懒洋洋地靠着他,继续说道,“被我戳中了痛脚?要咬人了?”
她的语气很是欠揍,充满了十足的挑衅意味,“你以为你和你爹到底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杀的多,你却没能杀掉我而已!”
“反正你迟早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不干脆和我一起去死呢?我们黄泉路上做个伴,不是更美么?”葛天青阴阳怪气地答道,“而且我的双手干干净净,一滴鲜血都没染上,我和他才不一样,你少拿我和他比!”
“此言差矣”,赵琴阑摇了摇头,“第一,我现在想死可不容易,就算你死了,在黄泉路上也未必就一定看得到我;第二,我既不想死,也不想见你死。所以,葛天青,你最好努力活着,用行动向我证明,你到底和你爹有什么不同!”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最像的便是软弱和自私,一旦受了伤害,便只会用极端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感情,完全视身边之人于无物,只为了取悦自己,便对一切痛下杀手。明珠已经因此而死,你还要重蹈覆辙,再搭上一个我么?”
此话说完,葛天青终于不再回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赵琴阑说的没错,他就是软弱。
在明珠化为焦炭之后,他已经失去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只是为了不去回想那些让人心惊的画面,那些让人无法忘记的悲鸣,便想着干脆去死就好了,可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他会害怕于是,他接受了那个女人的毒药,想要带上赵琴阑一起走
“说吧,是谁给你的毒药?”赵琴阑见他沉默不语,继续问道,只是声音已经转冷了,她可不知道这须臾镇上除了山苏还有谁能有如此狠毒的毒药!葛天青身上只会带钱和剑,最多再兜点吃的,绝不会有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而除了山苏,又还有谁能提供给他这些呢?
“山苏已经不见了许久,想必她一定在某处蛰伏吧!?”赵琴阑想起山苏对于耿离的执念,便觉得头隐隐作痛——爱情最易让人迷失心智,山苏恐怕已经入了魔。当日在客栈一会,赵琴阑已经言明耿离对自己使用任何伎俩都是无用的,于是充当棋子的山苏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立刻便被耿离抛弃,这笔账自然就算到了赵琴阑的头上,山苏少不了会认为,是她剥夺了山苏留在耿离身边的机会!
“没错,你怎么知道是她?”葛天青一愣,“我在城外遇到她,是她给了我这瓶毒药,说是助我一臂之力。”
命运当真如此的神奇,即使自己这一世与耿离已经毫无瓜葛,山苏依然将恨意全部倾泻向了自己,成为自己命定的一个威胁!赵琴阑苦笑,“看来我还要多多提防她才行!”
“唔”经过这一闹,葛天青的死志已经淡了许多,清醒过来之后,他立刻感到了局促,他脚尖在地上蹭了蹭,然后扭扭捏捏地说道,“对不起。”
虽然对葛天青的遭遇感到可怜,但被他这么一闹,赵琴阑还是生出了几许火气,她冷哼一声,“知错就好,不过你可不要再想死了,要是实在还是忍不住想死,就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不管你吊颈也好,跳河也好,都别让我看见,省的我心烦。”
这话倒是狠绝,但是葛天青听出她并不是真心的,于是也就只乖乖嗯了两声,便低着头不再做声了——他那个样子倒像是赵琴阑欺负了他似的,赵琴阑翻了个白眼,这人自小便失去了母亲,怕是没人像自己这般骂过他,这一顿骂得痛快了是没错,但责任也就随之而来了,往后这人的安危她赵琴阑怕是不能弃之不管了。
赵琴阑头疼,“你说说吧,如今情况如何?”
她话音未落,封七耳朵一动,便挡在了她的身前,葛天青随后反应过来,他猛然转身,向着门口望去。
只见一群人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这小小农院的门口,他们个个都装备着精良的武器,穿着轻便的铠甲,行动间迅捷无声,显然训练有素。
这一群人个个龙精虎猛,身材魁梧高大,但领头的却是个瘦弱的小书生——他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看见赵琴阑和封七时眼神一亮。
赵琴阑也看见了他,但她的脸色就复杂的多了,她既惊又喜,不知道如何表达,最终她还是开了口,“薄锦,我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那小书生正是漓城城主府,赵雍手下一名出色的人物,他与寒衾一起为赵雍收集了无数不为人知的情报和秘密,可谓是赵雍的信息网里最强大而不可或缺的两环。
薄锦见自家小姐不但逃家,还弄出了这般浩大的声势,倒是很感兴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眨了眨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小姐近来可好?可知老爷为了找您,已经将漓城大部分能派的人都派出来了?”
“这”赵琴阑一愣,倒是生起一丝羞愧之心,她摇头,“是我对不起爹,让他担心了。”
薄锦在这片刻时间内已经环顾了一周这房子,然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小姐你即刻与我们返回漓城。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如今形势下,葛岫只怕还会卷土重来,我们来的都是轻骑,人数不多,不能与之硬拼。”
他往后吩咐道,“去找寒衾,让他先回去报信,想必老爷肯定很高兴,我们把小姐找回来了。”
“是!”立刻有人应答道。
而赵琴阑见事情忽然峰回路转,倒是生起了一点别的心思,她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莫慌,我倒是觉得此事还有别的转机!”
“哦?小姐莫不是还想再逃一次?”薄锦笑眯眯地问道,他一招手,后面的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个个都一脸认真——开玩笑,他们可是找了大半个月有余,才在这个鬼地方找到赵琴阑,怎么能又让她跑了!
葛天青立刻后退了好几步,躲到了封七身后,而封七正好相反,他大跨一步向前,挡在了赵琴阑和葛天青的身前。
拔剑,寒芒一闪,他的眼神如冰,“不许威胁小姐!”
早听说封七护主护得过分了,此时见到才知道,薄锦啧啧有声,“封七大哥这些年来倒是长了不少胆子,连老爷的命令也敢违抗了,怎么,这是天高皇帝远,不受军令了?”
“稍安勿躁”,赵琴阑扶额,将封七的剑拨下,然后很郑重地对薄锦道,“倘若我们的大队人马人要赶到这里来,大概需要多久?”
“最短也要五日”,薄锦答道,“小姐这是何意?难道您要出兵和葛岫对峙?”他点点头,赞同道,“葛岫不知天高地厚,公然要将小姐置于死地,实在该死!”
说完这话,他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葛天青,将葛天青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腹诽道,还好薄锦不知道自己方才差点毒死了赵琴阑,不然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薄锦下令乱剑砍死了吧至于自家的爹,葛天青却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在这次事件过后,葛天青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面对葛岫了
“不!葛岫可以先放着不管。”不料赵琴阑红唇一挑,却是否认了,她看着外面的天空,天很蓝,风很轻,但是杀机已经四起。
“我们真正的目标可不是葛岫,而是那个男人——北云王,李淼!”赵琴阑笑,笑得开心,“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北云将来入侵我们沧州的可能性彻底抹除!只要我拖住李淼,拖到我们大军来援,到时候他插翅难逃,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第四世,这次李淼孤军深入,可不要怪她狠心,报仇的好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