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比较好用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放任不管！”李淼听完赵琴阑的话，竖起英挺的眉，狠狠地大吼，“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她去死！明明是男人的错，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弱女子去扛！？”

他硬朗而英俊的脸上浮现起阴鸷的表情，“我不会就这么在一旁看着的！”

此时明珠已经顺着阶梯攀上了并不算太高的城墙，夜风卷起她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在火光映照下扬起了灿烂而明媚的笑。

“娘……别去啊……”赶不及拉住她的葛天青绝望地在城墙下仰望着她，嘶哑地呐喊出声，“你别走……别又抛下我一个人……”

但是一切都晚了，在明珠登上那城墙后，隐藏在镇外士兵身后的葛岫立即下令停止攻击，而是派人前来传话，“交出明珠，饶须臾镇所有人不死！”

在时隔多年后再见到一如当年般静美的明珠，葛岫已经不想再失去她一次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夜夜独守明珠阁的凄苦。

“你看，他并不想要大家都死，和许多年前一样，他只想要明珠一人而已。”赵琴阑等人也听到了葛岫传来的消息，在暗暗叹息之余，她甚至觉得庆幸——至少明珠的出现及时地将可能的损失降到了最小，不会再发生有人失去亲人的事情了，相反的，死去的士兵都是北云的人，这对赵琴阑而言简直是最好的结果。

果然，明珠在听了葛岫的话后立刻表示出了配合的态度，她不吵不闹，独自一人穿过守城的士兵们自发让出的通道——那是一条宽敞的大道，路的尽头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绝不会是什么繁花似锦的好去处。

“且慢！”这时，一道尚且还算响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赵琴阑等人纷纷回头，看见李容笑眯眯地踱着小碎步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公子和一个面容可怖的红衣女子，正是耿离和燕娘。

“怎么，李容和耿离混到一起去了？”李淼不悦，显然自己的效忠者改变阵营让他很是难堪，“看来也是个没眼光的！”

“明珠姨娘，你不要冲动！”耿离和李容等人来到城门处不远的地方，就站在葛天青的身边。耿离看了看葛天青，这才继续说道：“义父十六年前就算拼死也不肯让您牺牲自己的幸福，绝不会同意您今天的决定——他不忍心见您哪怕伤心一分一毫。”

“哼！”燕娘闻言一声冷哼，但她也忍不住出口道，“虽然前些日子想杀了你，算你命大，没死在我手下！但是，我不能忍受你再被那个畜生带走！他丢掉自己的命才换来你自由，你就算去死，也不该再投入那人的怀抱——这样挥霍他的爱，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李容见这两人已经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只能点点头，赞同道：“言之有理，这位夫人请三思啊！”

而见这三人都口径一致地劝自己的娘不要去，葛天青总算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但大颗大颗的眼泪依然不停地滚过他白皙的脸颊，他就这样哽咽着说道：“娘，你不能不要我两次”

明珠终于回头，她用清澈而明亮的眼神看着这些极力挽留她的人，露出一抹带着点感激的笑，但她并不说话，她只是淡淡地扫过耿离，燕娘，李容，最后停留在葛天青的脸上——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哭得厉害，那位据说他以往十六年被宠的很好，无忧无虑，飞扬跋扈，但他现在依然哭得很凶。

她觉得很愧疚，但却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她欠的最多的不是葛天青，而是镇上那么多失去丈夫的女人，失去孩子的父母，失去双亲的小孩，那些人的人生因她而支离破碎，他们的仇恨，他们的诅咒，她一刻也未曾忘记。

“对不起。”她低声喃喃，然后依然转身，朝着葛岫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见此情景，葛天青终于忍不住双膝一软，然后跪倒在地，捂着脸泪如雨下。

他知道，明珠不会轻易地向自己的爹屈服，此时没拦住她，往后便再也拦不住了——她死意已决。

耿离等人均是一愣，万万没想到明珠是铁了心要用自己去换须臾镇，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但在这种情况下，耿离燕娘已经仁至义尽——他们无力与葛岫的人抗衡，光凭李容的五百人，根本不够葛岫带来的接近两千人塞牙缝

“嘁”李淼不屑地发出嘲讽，见事情还是往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他从腰间摸了个竹筒模样的物件出来，那长筒状的东西还长着根长长的引线——赵琴阑好奇道：“这是烟火？”

“发信号用的。”李淼瞥了她一眼，已经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打算点燃那根信号烟火，但赵琴阑很是怀疑地看着他，“你发信号给谁？”

李淼吹亮火折子，“自然是我的人。”

“你有多少人？”

“一千。”李淼点燃引线，就要往天上抛，但赵琴阑立刻下令，“封七，抢。”

于是，在李淼出手之前，那根烟火便被封七捞到了手中——他出手太快，李淼被抢了个措手不及，他铁青了脸，怒道：“你们干什么？！”

见他发怒了，赵琴阑笑嘻嘻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然后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别闹，快把信号烟火给我，再晚了明珠就要到了，我们要再想从葛岫手里将她抢回来将难如登天！”李淼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兴许是李淼的态度太差，赵琴阑很不开心，她嘟起嘴，抱怨道：“等你的一千人来了，明珠同样已经羊入虎口，倒不如看看我呀，我很有用的！”

察觉到赵琴阑的意图，封七的眉头狂皱，但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又靠近了一点赵琴阑，将她护得死死的。

李淼一剑赵琴阑耍无赖的样子就头疼，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放下耐心说道：“你听话，给我！”

“唉真是难过”赵琴阑低头叹气，一脸失落的样子，“我堂堂沧州千金大小姐赵琴阑竟然不如一支信号烟火来得有价值，真是让人绝望啊，唉”

“你别吵，快把信号烟火什么！？你是赵琴阑？”李淼终于回过神来，他嘴角抽了抽，“你真是赵琴阑？”

“怎么？不像？”赵琴阑咳了咳，然后抬头挺胸，含蓄地微微一笑，满脸都是大家小姐的傲气和娇贵，清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仿佛瞬间变了个人，让李淼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方才还在饭桌上大嚼特嚼的小女人么？

由不得他不信，封七也像他一拱手，道：“在下封七，见过四皇子。”

这下李淼信了，封七的样子还是比较具有可信度的，他眼角狂跳，心里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到底是掳了赵琴阑回北云划算还是拿她去换明珠合算？

见他犹豫不决，赵琴阑哪里还猜不到他心里的小九九，她立刻一跺脚，“你的豪气呢，是谁放下狠话绝不会让明珠去送死的？难道堂堂四皇子竟然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笑话！”李淼立刻大声回道，“就是怕赵小姐心里害怕了！”

“嘻嘻，我怕什么？”赵琴阑立刻捂嘴笑，“我可不信葛岫敢伤我，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我毕竟是沧州唯一的千金大小姐，他万万不敢对我不利！”

她往李淼身前一站，双手并拢，示意他动手，“把我绑上吧！”

“不了。”李淼摇头，然后一扯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到自己怀里，封七身形微动，但立刻克制住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手。

李淼将她的手反剪，一手扣着她的脖子，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怀里，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样行么？”

赵琴阑呼吸微滞，在这当口心里一窒，心悸的感觉瞬间传到脑海中，让她一阵战栗——虚弱的感觉又开始了。

“很好！”

她点头，微笑着将那股不适的感觉强行压下，然后眨眨眼，催促道；“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吧，别让明珠落入虎口！”

李淼嘿嘿一笑，将她拦腰抱起，然后飞身掠上屋顶，一如往常封七做的一般——封七只是站在那条漆黑的巷子里看着他们远去，然后他沉默而高大的身影终于湮没在无边的黑暗中，再也找不到。

赵琴阑乖乖躺在李淼怀里，她难受地扭动了一下——李淼抱她的姿势不对，硌得她肋下生疼，她忽然想念起封七温暖而舒适的怀抱，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合适她的地方，仿佛为她量身定做一般，从来都没有过哪怕一秒钟，让她难过。

当两人从火焰冲天的屋顶穿梭而过，最终到达城墙时，李容耿离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当然，李容首先认出了自家四哥，而耿离却先看见了他怀里娇弱得仿佛小猫的赵琴阑。

而难得一致的是，他们的脸色都一样，不自然，也不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