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赵琴阑来到院中,只见各处花木掩映,耳畔还有隐约的潺潺流水声,随着微风拂过,只听得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发出令人愉悦的清脆声响,使得这幽静别致的院落更为雅致清净,令人心情大好。
赵琴阑难得地起了好奇之心,她微微侧过头问跟在身后的封七,“你可知道这宅子是属于谁的?莫不是葛家的客房都这般雅致?”她指尖拂过游廊扶手上的精致浮雕,眼中泛起赞许之色,“着实是好看得很。”
还未等封七应声,赵琴阑只觉得眼前香风阵阵,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息顿时盈满鼻端,让她眉头大皱。
“哟,这是哪来的小姑娘,怎么在这宅子里乱逛,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莫不是什么小毛贼吧?”一道尖利的女声传来,赵琴阑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垂花门前站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满脸倨傲神色的丫头,正一脸鄙夷地看着赵琴阑和封七。
赵琴阑早已发现了,自己醒来时所处的院子是个格外偏远的小院,而且院落独立,清幽的很,而且自己是昨夜深夜才入住的,恐怕葛府内有人不识得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虽说如此,但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所以昨夜葛天寒告知葛岫城主的时候,葛城主并没有让葛天寒声张出去,而是把她安置在偏僻的一角,预备第二日她醒了再细细询问。除此之外,被打发来接她的葛天青临阵脱逃,以致于她和封七两人现在可谓是实打实的“不知名的外来人”。
“昨夜醉酒,借住贵地,阑儿失礼了,还请这位夫人见谅。”赵琴阑本着自己是客不能放肆的原则,还是好声好气地给那夫人见了礼——若是真算起来,这人就算是葛岫的夫人,身份也比不上赵琴阑尊贵,赵琴阑可算是做足了礼数。
“哟!”那妇人一听,顿时大声地讥笑起来,她手中锦帕一挥,朝着赵琴阑指指点点,“这人还敢说自己是醉酒了!你看看哪家的好姑娘是夜里还醉酒的,说不好就是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勾引我们老爷的罢!”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赵琴阑,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妒意横生,赵琴阑那水灵灵的眼睛,吹弹可破的肌肤和花瓣似的唇瓣,无一不让她嫉妒得发疯她自己已经老了,根本与这些小姑娘比不得了!
而且,她还是从那个院子里出来的
封七眉头一动,立刻按剑,但是一只柔软纤细的手立刻覆上了自己欲拔剑的手,赵琴阑摇摇头,继续与那妇人周旋道:“我是随着葛天青回来的,可和你们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开玩笑,葛岫的年纪和自己爹差不多,她赵琴阑是瞎了才会来勾引他!
“哦?是吗?”那妇人一听,倒是暗地里舒了一口气,但还是不咸不淡地刺着赵琴阑,“小少爷的红颜知己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你是哪一位?”她顿了顿,又状似无意地追问道:“你怎么会住在‘明珠阁’?既然是小少爷的朋友,应该住在小少爷附近的罢?”
赵琴阑一指自己出来的那个方向,脸上的表情很是单纯,“你说这里?我不知道,我昨日一到就昏睡过去了,若我没猜错,应该是葛天青把我送进去的。”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这院子挺偏僻的,想必葛天青不想让我被葛城主发现吧。我看这院子很是素雅,怎么,这院子有何不妥么?”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那妇人嘴角一抽,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城主几乎每日都来那破院子坐坐,里面就算是多了根头发他都知道,更何况是你这么一个大活人!”
她说着,更加坚信赵琴阑不可能是葛天青的女人,这么多年来,能进明珠阁的人就只有那个人而已!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赵琴阑,大声呵斥道:“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赵琴阑从她的表现中得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她饶有兴趣地问道,“城主每日都会来?怎么,这院子以前住着很重要的人?”她回想了下,房中物件摆放整齐,而且毫无落灰,可见经常有人打扫,但是却过于整洁了——的确像没人住的空房子。她猜测道:“房中摆放着不少女子的物件,难道这里以前住着一位城主挚爱的佳人?而且,那人因为某些原因,不在了?”
“你闭嘴!你快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和那个贱人一样,是来魅惑老爷的!”那妇人听了赵琴阑的话怒气更盛,一双枯瘦的手颤抖地指向赵琴阑,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不过赵琴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收起了满脸好奇的神色,恭敬地向着妇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雍容老者一个矮身,柔声道:“阑儿见过葛伯伯。”
葛岫带着葛天寒正站在那垂花门后,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
“红蓼,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不准你们到这里来?”葛岫朝赵琴阑微微一笑,随即厉声对妇人斥道,“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名唤红蓼的妇人一听,僵硬地站在原地,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们也是神色大变,立刻跪了下去,大呼着见过老爷,老爷恕罪之类的。
妇人犹豫再三,还是倔强地没有跪下,而是转身施了一礼——但并没有告饶,也没有请罪——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赵琴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如何开口。所幸葛天寒立刻接过话头,劝解道:“父亲莫气,姨娘兴许只是路过,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他说完立刻走到赵琴阑面前,将她往前一拉,笑道:“父亲你看,赵小姐昨日醉酒,现在想必饿了,我们不如先去用膳吧?”
妇人红蓼听葛天寒的语气,这才偷偷抬起眼看了一眼赵琴阑,眼底的神色惊诧不已——让葛氏夫子如此客气,这小姑娘果然不是那种三流货色,看来她真的大有来头也不会是对自己有威胁的妖艳贱货
想通这层关系,她立刻服帖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跟葛岫认错,态度良好地表示自己的确是不小心才闯了进来,希望葛岫原谅她云云。
红蓼服软了,葛天寒再一打圆场,事情立刻圆满解决了。不过在放红蓼离去之前,葛岫还是阴森森地警告道:“以后别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你!”
这话听得赵琴阑更为好奇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名叫明珠阁的小院落,猜想着这里究竟曾经生活着一位如何风华绝代的佳人,能让葛岫城主如此上心,以致于人去楼空之后,还每日来纪念,不能忘怀。
不过眼下并不是探询这事的时候,赵琴阑跟着葛氏夫子来到了正厅,刚一落座,葛岫便和颜悦色地问道:“赵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赵琴阑拿起桌上的小糕点咬了一口,嘴角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葛伯伯,我就是嫌漓城太闷了,正好趁着我生辰,便求我爹让我出来玩玩。”她又咬了一口那甜甜的桂花糕,“正好我早就听说葛城的繁华天下无双,便想着来见见世面”
她说着撇了撇嘴,不无埋怨地说道:“我爹老让我待在家里,闷都闷死了。”
听她一席话下来,葛岫放下了心,这才露出了宽慰的笑意,大笑道:“正好,我儿天寒成熟稳重,让他带你四处玩玩也好,就当老夫祝小姐生辰快乐了!”
葛天寒闻言,微笑着看了一眼赵琴阑,朝她点点头,“还望小姐不要嫌弃在下笨拙。”
开玩笑,有了葛天寒做保镖,还愁不能在葛城横着走?而且想必耿离等人的势力还未渗透到葛城,自己躲在这里,相对于一直待在陵城里还是安全得多的。
于是赵琴阑很是开心地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双方达成共识,于是上菜,玉盘珍馐,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子,这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当下,赵琴阑在葛城落下了脚。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葛天寒带着赵琴阑在葛城里四处游玩的时候,葛天青却苦兮兮地在自己书房里背又臭又长的老夫子训诫,直羡慕得他两眼发红,却又无可奈何——葛天寒派了四五个强壮的家丁在他门口守着,是铁了心关他禁闭,绝不让他再出去鬼混。
于是,当赵琴阑左手糖人右手团扇,喜滋滋地回到明珠阁的时候,老远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百无聊赖地叼着根长长的草根在她门口徘徊,不是葛天青又是谁?
赵琴阑勾唇一笑,真是瞌睡时正好送来了枕头,这葛天青孩子气十足,想从他嘴里套话出来肯定不难!她看了看明珠阁屋檐下吊着的串串风铃,扬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她倒要看看这个院子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