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回归扎木城的次日,李容李聿谋反,拘禁李淼于苏安那的府邸,控制了李淼留在扎木城的人,并且将此事瞒了个天衣无缝。
但李容并没有杀掉李淼,而是很客气地请他想想,到底愿不愿意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作为交换母亲和顾玉初——也就是赵琴阑的条件。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苏安那只是演了一出好戏,实际上早有人来跟他通过气,并且告诉了他足以让他彻底下定决心效忠李淼的秘密。
苏安那府邸。
李淼和那神秘人对坐饮茶,李淼眉头紧皱,而对方却是一脸闲适。
“为什么?”李淼脸上的神色凝重,甚至在那眼底还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皇子说笑了,我就是为了今日,才出现在这里。以往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今日能为皇子略尽绵薄之力。”他白如美玉的指尖微微掠过那天青的茶杯,更显得那人手背的白,毫无瑕疵令人望之生羡。
“你说,她是为了骗我才接近我?”李淼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喝茶,然紧了拳头,“那早在姜城时,我便已经被她盯上,和她恰巧在一间客栈,也绝非偶然?”
“皇子聪明。”那人一笑,“恐怕早在她遇上鲁达之时,您就已经落入了她的陷阱,往后说走的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内。”
“鲁达”李淼微微垂眸,略过这一段不讲,“如此一来姜城老城主吴兴要与我结盟之事,也是他们的计划?”他猛然起身,“那如今我攻下陵城,在陵城驻扎,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我的军队有危险!”
他说着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不行,我不能再放任他们在陵城等死,得立刻撤军!姜城的降兵我已经打散编入我的队伍中,想必不成气候翻不起大浪,但是却不能不防漓城的援军,他们一直只出了七万余人投入战事,据我所知他们至少该有十万人马,余下三万人一直不露面,很有可能就是在暗中蛰伏,等待机会将我们围剿于陵城!如今我们的士兵都在陵城内,倘若补给线一断,那么我们就只能被围困于陵城,任人宰割了!”
他如今反应过来姜城与沧州的阴谋,这才想清楚这些天来一直被自己搁置于脑后的种种疑虑——这都是在往日从未被他认真考虑过的事情,如今想来,才知道自己在一门心思扑在顾玉初身上时,到底犯了多少平日里万万不会犯的错误!
“我得立刻返回陵城,苏安那,你稳住李容和李聿,李容尚有些聪明,但他既然不知道自己被你骗了,那多半也料不到我会直接离开,你只需稳住他,等我把形势稳定下来,解除当前的危机,再回来料理他们也不迟!”李淼说着,一按腰间的龙吟剑,即刻便往外走。
不料一声轻轻的叹息却将他的脚步定在原地,让他脸上瞬间浮上恼怒尴尬的神情,正是那神秘人对着他的背影柔声道:“四皇子,难道不管您的母亲和顾玉初了么?”
“怎么管?”李淼没有回头,苦涩地说道:“我既不知道顾玉初在哪儿,也不知道她将我母亲藏在哪儿,我如何能管?”
“哦,不对,不是顾玉初。”那人灿然一笑,“是赵琴阑,漓城之主赵雍的膝下独女,整个沧州的小公主,赵琴阑赵小姐。”
哐!李淼龙吟剑脱手,狠狠砸在地上,也砸在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上,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阵恍惚。
什么?赵琴阑?
“你说,那个混入我们之中的顾玉初,是赵琴阑?”扎里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赵雍的女儿?还是独女?”
“难怪”李淼却是低下眸子,想起那日在观星台她仿佛倒映着漫天星辰的眼睛里清澈而无欲无求的光芒,她的长发拂过瘦削的肩,她的唇瓣如娇艳的花瓣,她笑着说她要的他给不起
“难怪她不爱荣华富贵,不要高床软枕”他自嘲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丝丝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原来她从来都不缺这些本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哪里会被这些所打动”
而这些天来,怜悯她孤苦,疼惜她娇弱的自己,便如同天下最傻的笨蛋,被一滴两滴眼泪所欺骗,沉陷于一两朵如花的笑靥,便这样轻易地交出了自己的真心,幻想自己能给她想要的一片天地
殊不知,她最想要的,是自己以及整个云洲的灭亡。
“是啊,堂堂大小姐,据说从小被宠在漓城从未出过远门的娇娇女,谁能想到她竟然不远千里跑来四皇子身边卧底呢?”那人说着说着,语气里便带上了意思赞赏的意味,“而且还将堂堂四皇子迷得动了真感情,险些将云州拱手相送。”他打开手中金边的折扇,轻轻晃动着,不无嘲讽地感叹,“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公子说笑了”李淼俯身拾起自己的龙吟剑,他动作很慢,剑身冰凉,一如他此刻的手心,毫无温度。剑一入手,他脸上的表情便重新一寸寸回复了冷漠和孤高,一如初见之时的残忍无情,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自己皆是一场幻梦,梦醒了,便又找回了自己,找回了如何活下去的姿态。
“赵琴阑再如何惑乱人心,依然有人能将她折服于手下,公子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想必接下来要如何应对,也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吧?毕竟被困于情网的,可不止我一人,她赵琴阑再聪明大胆,不也一样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么?早在之前,为了取信于我,她还特意演了一场拒绝你的戏,让我相信她心中并无良人,如今想来,真是用心良苦。”他缓缓抽出龙吟剑,剑指依然安然坐在椅子上的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眼底的光芒却越来越冷。
“你说的对,我不该就这么回陵城,我还没找到我娘,也没有手刃这个差点毁我一生的女子,我怎么能走?”他手腕一抖,龙吟剑骤然发出一声清鸣,真宛如龙啸于苍穹,让人神思一震。
剑光如雪,房中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支别致的珠钗被当空削成两截,叮叮两声落在地上,碎成无数小块。李淼记得自己在陵城看到这只钗子时,便已经幻想亲手为她绾上黑如鸦翼的鬓发,而如今,一切便随着这一剑划上句点吧。
顾玉初,我不再爱你了。
赵琴阑,从今往后若是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神秘人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淼拔剑,然后听到李淼对自己说:“那就劳烦公子耿离继续潜伏在赵琴阑身边了,我想尽快找回我娘,然后利用赵琴阑,反将沧州一军。”
白衣胜雪,衣袂轻扬的公子一收折扇,在李淼面前缓缓地拜了下去,“耿离遵命。”
城中青楼,二楼雅间。
李容正搂着一名腰细腿长,身材丰满,面容娇美的美姬吃着葡萄。他白净的脸蛋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好似春日的桃花一般明艳,让依偎在他身边的美姬一阵娇嗔,“皇子看上去比我还美,真是不知道如何美貌的娘亲才能生出皇子这般的姿容。”
闻言,李容就着她的手叼住一颗葡萄,然后捧住她的脸,唇瓣相碰,将那颗汁水甜腻的果子渡到美姬的口中。“唔”美姬轻微扭动着身子,作势一推李容,口中轻轻埋怨道:“皇子你好坏!”
“我要是不坏,今天哪能坐在这儿和你调情呢?”李容一把拉过美姬的玉臂,将她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头埋在肩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浅浅地呼出来,直痒得美姬咯咯笑个不停。
正当美姬跃跃欲试要扯开李容的衣衫,而李容只是懒懒地看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四处撩拨,两人情浓意密正是要成好事时,一道略带着戏谑口吻的清甜女声在门外响起,让李容和美姬的动作一滞。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皇子的好事了。”赵琴阑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手上依然不停,径直推开了雅间的门,然后倚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男一女,脸上挂着寻常的笑意——没什么意义的笑。
美姬一声惊呼,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扯住自己的衣服,掩住裙底万千旖旎风光,羞涩地躲到了李容的身后。
而被坏了好事的李容心情倒也不差,他只是拍了拍美姬的手聊作安慰,随即一抬手指了指室内的软塌,“赵小姐若是不嫌弃,便坐吧。”他的衣裳早被美姬扒得七零八落,此时大片的胸背裸露在外,腰腹肩背无一不流淌着温润暧昧的光泽,赵琴阑的目光从那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拂过,唇角一勾,“皇子生的真是好看。”
李容没有去收拾自己的衣裳,也没有对赵琴阑的赞美之词有所回应,他只是微微坐直了身体,向赵琴阑一笑,那笑容在此般香艳情境下犹显得娇稚而无辜。
他问道:“小姐此般前来,所为何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