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城后,李淼便带着寻到城外一处民居处,里面郝然蛰伏着十几个和鲁达一般龙精虎猛的汉子,每个都是身材高大,面目凶狠的角色。见到李淼后,那领头的黑脸汉子往他身后望了望,疑惑问道:“主子怎么驾着马车?怎么不见鲁达?”
“鲁达被我斩了,车里是我的贵宾,你们要好好服侍她!”简短解释后,李淼一挥手,“整装回家,计划有变!”
“是!”十几名大汉立刻抱拳低头应声,利落的收拾起行李,牵来马匹,很快地重新在民居前集合。那马匹匹神俊,而其中最好的一匹马浑身漆黑唯独四蹄生着雪白皮毛,行进间如踏祥云,轻灵又漂亮。赵琴阑微微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目光扫过那匹马,随后刚好触及那个为首的黑脸汉子,只见对方的眼神一滞,转而变得愤怒起来。赵琴阑刹那间便已了然,自己的存在多半是因为李淼的私欲,未必会得到他手下的认可,但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那黑脸汉子往前一步,在李淼眼前跪下,瓮声瓮气地问道:“属下斗胆,请问鲁达所犯何罪,主子为何要斩杀他?其次,”他瞟了一眼仍然没有放下帘子,依旧在肆无忌惮地观察他们的赵琴阑,声音里隐含着一丝勃发的怒意,“这个女人是谁?为何主子让我们将她奉为贵宾,她有什么资格?”
李淼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向那匹四蹄雪白的黑马,脸上露出思念的神色,那马见了他,也欢快地撒起蹄子来,李淼轻轻抚摸着马脸,柔声道:“好踏沧,让你受委屈了。”他言语间丝毫不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汉子,只与那马儿亲热。
赵琴阑却被那马的名字给气到了,“踏沧”她冷冷一笑,倒是会取名字,连收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是让人火大!
“主子!”跪在地上之人见主子没有反应,再次高声开口,“请您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喊声实在是过于嘹亮,震得附近大树上的乌鸦都一阵乱飞,而赵琴阑也好奇地看着李淼,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鲁达叛变,而这位小姐是沧州姜城的城主要与我们结盟的人质。”李淼没看地上的人,只是依旧抚摸着马儿,声音骤冷,“我才走了几天,你就学会这么逼问我了?什么时候我做什么都要向你汇报了,扎里克?”
“属下不!”名叫扎里克的汉子一拜到底,“只是属下与鲁达向来亲厚,实在是不忍连兄弟的死因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李淼打断他,那张硬朗而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扎里克浑身一震,这才想起来自己主子的手段,一时再不敢多话,只能默默退下,待在一旁等候。扎里克这个头头都已经无话可说,余下众人更是畏李淼如蛇蝎,没一个敢再乱说话。
“好了,扎里克你去赶马车,我要和我的踏沧一起,我们出发,返回扎木城!”他翻身上马,踏沧欢喜地刨着地,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去奔跑撒欢。“是!”扎里克只能放下自己的战马,转而坐上马车的位置,一脸的不情愿。他很不喜欢这种娇弱的女人,她除了拖慢大家的行程,增加大家的负担之外,还有什么用!但是李淼命令已下,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扬鞭赶马,“驾!”
就这样,以李淼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回扎木城的旅程。
跟随李淼往北前行时,一路的风沙越来越大,有时赵琴阑刚下马车伸个懒腰,刚开口便被扬起的尘沙灌了满嘴,咳个不停,惹得李淼哈哈大笑,而扎里克则在一旁腹诽赵琴阑果然娇弱无用,一点比不上北云的女人骁勇善战,身强体壮。而且一路上所见景致也愈发不同,高山逐渐变少,而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和草原,间或分布着零星的高大树木,都是不落叶的品种,听说就算在冬天也是郁郁葱葱。
路上也遇到过放羊放牛或者养马的牧民,他们扎着帐篷,随着牛羊一起移动,居无定所,却也有迹可循,他们是随着草地和水源迁移的,哪里有可以喂饱牲口的食物,便往哪个方向去。
赵琴阑坐在马车里,也着实过了一把眼福,将这大草原与荒漠的美景看了个遍。而且越接近扎木城,草地愈发鲜美,树木也愈来愈密集,甚至出现了宽阔的河流,河边散布着零零散散的民居,不再是可以拆下带走的帐篷。北云人的中心城池果然是建在整片大草原资源最丰富的地方。
在距离扎木城还有半天路程时,正是正午时刻,赵琴阑正在马车内午睡,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任凭马车摇摇晃晃,她也岿然不动睡得正香。但忽然,马车一阵剧烈摇晃,她猛然间往前一扑,脑袋磕上马车的边沿,“啊!”的一声,她从剧痛中醒来,随即她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了?”
马车帘子随即被一双糙黑的手掀开,露出扎里克黝黑的脸庞,他脸上闪着细小的得意笑容,但他嘴上还是问着:“你没事吧?”
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赵琴阑咬了咬牙,手里郝然是一片暗色的血渍。“没事。”她往前一步,接过扎里克手里的帘子,往外看去,“外面怎么了?”
只见马车和马队面前,在草原上的一个小洞穴里,郝然躺着几只小小的幼犬,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一个个皮包骨头,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而且毛皮黯淡,肮脏不堪。赵琴阑一声惊呼,立刻从马车里跳了出去,走到洞穴前面,蹲下身子看着那几只可怜的小东西,面露不忍之色。
“它们怎么会这样?”她又凑近了些,试图去呼唤那些虚弱不堪的小生灵,“小狗,小狗,醒醒!”
“嘁!”扎里克第一个嘲笑出声,“母狗跟随牧民走了,小狗带不走就只能丢掉了,不然就是野狗生的,大狗被吃掉了,只留下一窝小的,早晚也会饿死。这都不知道,真是愚蠢!”
“你想要?”李淼则是看着散发着温暖气息的赵琴阑,柔声道:“我们可以带上一只,给你解闷。”
“主子!”扎里克几乎立刻反对道,“这些小畜生迟早会死,还带上干什么!这不是多出来的麻烦么?”他狠狠瞪了一眼赵琴阑,“这个女人麻烦死了!”
赵琴阑没有理会扎里克的反对,她抬头望着李淼,充满期待地问道:“不能都带走么?”
“什么?”扎里克立刻大喊,“你还想都带走,一只还嫌不够?比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贪心了!”
“不行,”李淼走到她身边,轻轻撩开她额角散落的发,指尖擦过她依然微微沁着血丝的肌肤,嘴角微微下沉,“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赵琴阑飞快地抓住他的手,眼底闪着希冀的光,闪亮如同草原夜空上的星子,一时间让李淼想起童年时与母亲在星空下围着营火玩笑时的场景,当时的夜空便如同她的眼神一般的澄净。
“能不能都带走啊?他们都很可怜”赵琴阑不依不挠地看着他,轻轻摇晃着他的手,恳请他带上这些小家伙。
李淼反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微微一笑,“不能,最多一只。”
“为什么?”赵琴阑扁扁嘴,心底一颤,感觉李此时不同于以往,竟然扎实地透露出一股温柔来,这在杀人不眨眼的李淼身上可是相当少见的。但他依然是他,说不行,就是不行。
“因为这是草原的法则,大家都是这么生存下来的,弱者死去,成为别人的美餐,强者留下,获得生存的权利,没有人能例外。”李淼轻柔地拉起她,然后将她扯向自己的马,从马身上带的袋子里拿出一瓶小小的黄色粉末,沾了一点在指尖,然后轻轻抹上她的额角。
赵琴阑吃痛,但是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只是任他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这样微不足道的伤口,她本来就不介意。
满意地看看她,李淼点头,“女子留疤多难看,好了,你选一只带走吧,我们不能再停留了。”随即他示意赵琴阑从那堆濒死的小狗中挑选一只,赵琴阑目光逡巡再三,然后指了指其中个头最大的那只,“我要那只。”
“嗯?为什么呢?”李淼一挑眉,“我以为你会选最弱的。”
“不,既然不救都要死,那就选最容易成活的,至少最强壮的,才是最有能力活下去的一个!他值得我的帮助,这是它自己赢来的生机。”赵琴阑再次重申,“我就要最强的那只!”
“哈哈哈,很好,看来你已经懂了我们的法则,那就上路吧,我会让你知道,在我们草原上,只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力!”李淼再次骑上踏沧,一挥马鞭,催鞍策马,“只有翅膀够硬的鸟儿,才能自由地飞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