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六日晚,以鲁达为首的一群人纵马奔驰了一天半,终于抵达葛城,众人商量好在此处补给一波物资,于是决定进城休息小半天。
“葛城可真气派啊!”茉莉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他们此时正处于葛城的城门外,眼看着葛城的城楼之高,城防之严,城内景象之繁华,只怕是比漓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赵琴阑点头,也难怪茉莉会发出此等感慨,葛城是实至名归的沧州第一城,要不是权利掌握在赵雍手里,葛城便是沧州的首都了吧。
“前面的,干什么的?”在入城时,马车被拦下,卫兵们要求赵琴阑等人下车接受检查,封七递上信物,这才放行。
“真是有点意思啊,竟然能坐车入城,死娘娘腔你面子很大嘛!”鲁达见状,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葛城规定,城内禁止骑马,所有人必须步行,因此众人皆牵着马步行,唯独赵琴阑的马车大摇大摆地进了城,不得不让鲁达吃惊。
“这有什么,我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哪个城的城门我都是想进就进,想怎么进就怎么进,难道还有人敢拦我?”赵琴阑哼了声,不屑道:“你见识少就少说话,省的别人听见了嫌你土,连累我受人白眼。”
“你!”鲁达老脸一红气得不行,正要反驳,身后一声吆喝声传来,一人骑着白马四蹄生风一般径直冲入城内,惊得路边行人纷纷退让,唯恐这蹄子踩到自己身上。
“前面的!给本大爷滚开!”那马上之人挥鞭一抽马臀,白马吃痛,长嘶一声加快速度,正是冲着前面的赵琴阑一群人奔来,完全不顾路上行人的安危。“快闪开!”鲁达一拉马的缰绳,往路边闪避,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但是马车比较笨重,一时间转不过弯来,那人也没料到这里竟然还堵着一辆马车,收势不及,眼看着那人就要撞上赵琴阑的马车了!
“给我停下!”关键时刻封七一踏脚下青石板拔身而起,飞身扑向马上脸色煞白的公子哥,将他撞下马去,而后一拉缰绳,夹紧马肚子,强行调转方向,险险擦着马车边缘跑过去,奔出十来米才勉强停下。
“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抢老子的马!!还想不想活了!!”那公子掉下马后摔了个结结实实,屁股上一阵锥心的疼痛,气得他哎哟哎哟的一手抚着屁股一手指着鲁达等人就开骂,“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他一说话,周围围观的路人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但神色间皆是畏惧居多,一个敢出来跟他呛声的都没有,可见此人的确家世显赫。
这时赵琴阑也从刚刚的混乱中回过神来,他一直坐在马车内,没亲眼目睹外面的情况,但从声音上听来,多多少少也猜出十之八九,因此她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瞥了一眼那个还倒在地上哀嚎的公子哥,挑唇一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呢。”
只见那公子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还略显得稚嫩。他剑眉星目,玉面丹唇,的确生的一副好相貌,而且衣服华美,打扮讲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但是此人眼神倨傲,表情不屑,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
“哼哼!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乡巴佬,竟然不知道我,听好了,我就是沧州第一城的葛城三少爷葛天青!”那公子哥这下也不喊痛了,揉着摔成几瓣的屁股,站起身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赵琴阑。
“娘娘腔,看来是个硬茬啊,怎么办?”鲁达凑到赵琴阑身边,神色紧张,“我们不会被这个人抓走吧?”这时候封七也骑着那匹饱受蹂躏的白马回来了,他翻身下马,把马鞭递给葛天青,“还你。”
“你当本少爷是什么?”葛天青一翻白眼,“本少爷的马,你们这些贱民想抢就抢想还就还?”他一把打开封七的手,冷笑道:“我三少爷的马,受了你们这些贱民的玷污,我可是不要了!你们今天让我受了这般重伤,还抢了我的爱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么?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他拿手指着在场的赵琴阑等人,猖狂地撂下狠话:“一个都别想跑!统统给我吃牢饭去吧!”
“死娘娘腔!快想办法啊!”鲁达一听这话可是急了,他神色紧张地看着赵琴阑,“这完犊子的玩意儿搞不好真是个大人物的儿子,我们真惹了他没好果子吃的!”无奈他看着赵琴阑还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他更加着急了,“你倒是说啊,沃恩怎么办!?”
“哼哼,知道怕了吧!”葛天青见鲁达怂了,更加趾高气昂起来,狞笑道:“你们啊,也别说本少爷不近人情,平白无故地给狱卒添麻烦我也是不忍心的。唉,都怪我心地善良,这样吧,那个穿白衣服的,”他一指赵琴阑,然后指了指自己刚刚掉下马时沾到泥土的鞋子,“你过来舔干净本少爷的鞋,然后给我学三声狗叫,我就放过你们,怎么样?”
“这”鲁达一听,知道这事儿是善了不了了,只能耷拉着脑袋,低声抱怨道:“我这趟可真够背的,一路上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呵呵,公子是葛城主的三子葛天青?”赵琴阑看着对方,不咸不淡地问道。“废话,本少爷不是说过了么?”葛天青不耐烦道,“你到底舔不舔?”“公子别急啊,”赵琴阑一摊手,无辜笑道:“我总得搞清楚公子是不是真的葛三公子啊,不然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宵小之辈在冒充葛三公子的名号招摇撞骗?”
“你!”葛天青大怒,他咬咬唇,“好!你看清楚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翠滴的翡翠来,往赵琴阑眼前一亮,“这可是我们家族的身份象征---南风翡翠,这种只产自葛城的翡翠产量极其稀缺,而且被我爹爹垄断,只打造了一套饰品,分给葛家的子孙,是我们的标识!这下你知道了吧,小子,你可是惹上大事了!”
“哦?”赵琴阑一挑眉,“此话当真?”她说着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翡翠来,也往葛天青眼前一晃,微笑道:“那公子可知道我是谁?”“怎么!”鲁达一惊,神色惊异,“你也是他们家族的人?”说完他想起在安乡的遭遇,以及守城士兵放他马车进城的举动,心下倒是明了几分,难怪这个人也是横行霸道的不讲道理!
“咦?”葛天青也是一脸尴尬神色,他拿着手里那块翡翠,还是不信,“我怎么没见过你!你肯定是从别人那儿偷的!”他点点头,认为自己想对了,“你肯定是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冒充我葛家人!”
“诶”赵琴阑把那号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翡翠郑重收起,然后语重心长地看着葛天青,叹气道:“三公子,我爹爹派遣我来问候令尊,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去年见到天寒兄的时候,他还夸你知书达理很是懂事呢!没想到啊”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是心痛。
“你你你!”这下葛天青却是慌了,他平日里在外横行霸道惯了,也没少闯下大祸小祸,葛老爷子对他宠溺有加,一般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唯独大哥葛天寒但凡有人上门告状必定将他一顿好揍,搞得他实在是不敢触大哥的霉头。而且大哥的人脉之广,势力之错综复杂,完全让他搞不清楚,因此他也不敢确定赵琴阑究竟是不是骗人的。“你认识我大哥?”他眯起眼睛,言辞间已经漏了怯意。
“我这翡翠便是大少爷赠与我的,你说我认不认识他呢?”赵琴阑和善地微笑道:“我看大少爷说的话还是有待商榷啊,三少爷如此这般,还真不好说知书达理呢!”她心里暗道,还好自己机智,出门前把各城以往送自己的,具有代表性的东西都带上了,省的到时候路过他们的地方不好动用关系,这下果然派上用场了!这东西还真是葛天寒送自己的,当时葛天寒是想求娶自己来着,没想到被赵雍一个眼神就给回绝了,不过这信物倒是留下了,葛天寒也一直留着他的正妻之位。今日动用这个,赵琴阑倒是要谢谢那位连面容都记不太清的葛大少爷了。
“这”葛天青这才完全泄了气,他苦着一张脸,朝赵琴阑低声下气地请求道:“这位大哥,你别跟我大哥说行么?”他皱着眉头,“我这个月已经被他打了两次了,要是再被他抓到,可要一顿狠揍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呗,我那马就送你啦!”他堆起笑,一副谄媚的表情,“要不我再请您去下馆子?咱吃顿好的补偿补偿?”
“厉害啊”鲁达在一边听了许久,眼看着这下牢饭变大餐,也是佩服得紧,他暗暗嘀咕道:“这娘娘腔还真是有几分资本嚣张!”
身边随行的侍卫们也是对自家小姐刮目相看,没想到自家小姐这忽悠的本事倒是不错啊,没泄露身份,只凭着一块翡翠就轻易让这个嚣张跋扈的三少爷缴械投降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至于封七和茉莉,已经在这两人对自家小姐的改变有所了解了,所以也没特别吃惊,只是无形之中对小姐的好奇又增添了几分,小姐真是越变越厉害了呢!
葛天青见赵琴阑没拒绝,知道此事可以告一段落了,于是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这位大哥,那我们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