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琴阑的询问,封七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所以干脆以一贯的沉默来应对。
伸手又倒了一杯,赵琴阑轻飘飘地瞟了一眼低眉顺眼不做声的封七,唇角勾起一抹笑,自嘲道:“我知道天下未必会有一人信我,毕竟天下没有人见过自己的死亡之后还能喝酒吃肉的。”
“小姐我信你,你自那一病之后,与从前大不相同,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封七握紧手中的杯子,看着对面小姐轻烟一般易散的笑容,心底浮起淡淡的心疼,“无论怎样,我都信你。”
“是么”赵琴阑心不在焉地自斟自酌,眼看着一壶酒已经快见底了,她透过眼前迷蒙的水雾看着封七,“难得有人肯说信我,就算不是真心的,我也很知足了。”她已经有些微醺,白皙幼滑的肌肤上荡起醉人的红晕,水润的唇嫣红娇嫩,女子独特的体香被酒力蒸腾得浓郁,馥郁的芬芳萦绕在封七鼻尖,撩得他心猿意马,身体竟然有些燥热起来。
“封七哥哥,你说你愿意守护我一辈子,是不是真的?”赵琴阑想起昨日他所说的话,歪着头问他,“你该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绝无半句虚言。”封七伸手去扶几杯酒下肚后已经七倒八歪的赵琴阑,触手的肌肤温暖嫩滑,他眸色越发暗沉,“小姐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一把挥开封七的手,赵琴阑借着酒劲,嚯地端着酒壶站起来,指着封七的鼻子笑道:“你撒谎,我死的时候连你的人都见不到,我不管你在哪儿,被谁拦住了,我痛心的是我死的时候,那些说爱我的人,一个都不在我身边!”
心里压抑许久的委屈爆发出来,在烈酒的催化下变成一段长长的控诉,“我满心欢喜,穿着嫁衣就要嫁给我认定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生的良人,谁知道披上嫁衣之后进的不是喜堂,而是地府。还带着我未出世的孩儿,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长得像谁,就这么胎死腹中”赵琴阑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落满了衣襟,声声泣血,“你们这些说爱我的人呢?你们都在哪儿?”
“小姐”封七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小姐婆娑的泪眼,满面泪痕,几乎要续不上气的嘶哑喘息,心便揪成一团,“是我错了,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离开你左右!”他一把将摇摇晃晃的赵琴阑搂进怀中,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低声安慰道:“小姐你摸摸看,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就守在你身边。”
赵琴阑已经有一点恍惚,醉仙楼的柔肠玉酿酒性极烈,不过一壶,已经让她晕晕沉沉,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一阵虚幻,唯独指尖男子温暖干燥的皮肤是真实的,她放心地软倒在对方怀里,嘴边喃喃着:“离哥哥,你在哪儿阑儿想你了离哥哥”闻言,封七抱着她的手猛然僵住,牙齿咬住嘴唇,一股腥甜的味道顿时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抱起琴阑,留下银子,便往醉仙楼门口走。
“谁家的小娘子,身段真是撩人让我看看你的脸~”谁知还没走到门口,一个锦缎绸衣的公子哥便拦住了封七,眼神不断地在赵琴阑身上瞄来瞄去,因为赵琴阑的脸被散乱的青丝挡了大半,看不仔细,那登徒子只知其体态妖娆,却见不到美人娇容,很是不满,语气轻蔑道:“那个谁,把小娘子留下,你滚吧。”那登徒子身后那桌还坐着几个相同打扮的男子,想必是混惯街头的纨绔子弟,三三两两,以调戏良家妇女为乐,一个个的满脸兴奋,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滚开,好狗不挡道。”封七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冷硬开口。
“哟呵,你谁啊,骂谁是狗呢!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们说话!”那人身后几个人看封七的态度,大感恼火,纷纷围了上来,将抱着赵琴阑的封七包围了起来。
“唔”赵琴阑在昏沉中隐约觉得嘈杂,不耐地嘤咛了一声。“小姐莫气,我这就带你回家。”封七见状低头对赵琴阑温柔道,随即冷着脸看着眼前几个杂碎,低吼:“给我滚开。”
几个男子自是不会被这两句话唬住,个个摩拳擦掌地就要上来抢人,眼看着一场恶斗就要上演,一人清朗的声音却从旁插了进来,“且慢!”只见一俊美无铸的白衣公子摇着折扇,施施然地从门口步入,走到封七面前,背对封七,向那些人一个抱拳道:“见过各位公子了。”
“你小子又是谁?”为首的登徒子见美人即将到手又冒出来一个搅局的,越发暴躁,“你滚开,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那公子温和一笑,笑容如同春日暖阳一般和煦,双眼却如同寒潭之水一般清冽幽冷,正是公子耿离。他指指封七怀中的赵琴阑,“这姑娘乃是在下挚交,还望各位卖再下一个面子,放我们回家罢。”
几人面面相觑,一楞之下都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是谁,我们凭什么给你面子,你识相点最好给我让开,省的我们拳脚无眼误伤了你!”
“别废话,打就是的!”封七懒得同他们周旋,只想尽快离开,沉声道:“公子耿离,你让开,我来打。”
“诶我倒不是怕打架,只是打起来难免会吵到赵小姐,能不动用兵刃的话最好了。”耿离缓缓摇着自己的折扇,脸色很是遗憾,“罢了,那就试试刚入手的【沉醉】吧。”他啪嗒一声合上那扇子,随即又唰地展开,柔声道。
“别废话,兄弟们,抢小娘子!”纨绔子们听不懂耿离的话,一哄而上就要抢夺赵琴阑。封七抱着赵琴阑退了几步,冷眼看着挡在眼前的公子耿离,一副交给他自己不管了的架势。
公子耿离左手持扇挡在右脸前,只露出一双带笑的幽冷眼睛,他轻描淡写地几个闪身躲过几人扑过来的攻击,然后轻飘飘地朝那些人扇了一扇,笑道:“各位莫要急躁,降降火吧。”只见一蓬粉色雾气竟然从那扇子中爆了出来,瞬间洒了那些人一头一身,那些人惊慌之下便要大骂,怎料一张口,吸入更多的粉雾,手脚皆是一软,便摊到在
地动弹不得,四五个人立时失去战斗力,变成几滩烂泥。
“你用毒!”登徒子躺在地上犹自不甘,掐着喉咙指着耿离大骂,“卑鄙!你下的什么毒!还不给我解药!”
“卑鄙?”耿离一声冷笑,轻晃折扇道:“你怎么能说我卑鄙呢?我不过是自卫罢了,倒是诸位,以多欺少,还欺凌弱小,诸位比较适合‘卑鄙’这个词吧。”
地上众人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纷纷叫嚣着让他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就怎么怎么样他之类的。耿离轻蔑地看着地上的几人,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对封七说道:“兄台,我陪你送赵小姐回家吧。”
见危机解除,封七抱紧了怀中娇躯,抿了着抿嘴拒绝了耿离的好心,“不必了,我一人足矣。”说完绕过耿离径直出门去了,施展轻功,几下不见踪影。
留耿离一人在原地仰望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小巷,背对着一堆犹自在叫骂的纨绔子弟,他摇着折扇,嘴角噙着一丝舒缓的笑意,“赵小姐竟然嗜酒么,不过酒量好像不怎么样嘛。”
次日赵琴阑醒来时,头痛欲裂,仿佛昨夜被人打了几下闷棍一般,她唉声叹气,早知道自己喝不得那么多就不该逞强,结果非但没能好好把故事讲给封七听,好像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本来是抱着跟封七坦白的心态去的,想再拉拢一个强力的助力,没想到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这几杯马尿误事啊!后来自己醉的人事不省,朦胧间仿佛还
听到了离哥哥的声音,真是醉的糊涂啊
“小姐,”茉莉偷偷摸摸地走近房间,将端着的醒酒茶放到床边长案上,随即左右张望了一下,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小姐你看,公子耿离给你的信,我方才路过大门,见有人在门口说有给你的信,我一听,多半是公子耿离写的,就截了下来,老爷肯定不知道!”她将那素笺递给赵琴阑,脸色得意。
“做得好!”赵琴阑一下子酒醒了大半,连忙接过信,展开一看,果然是耿离那隽永挺拔的字迹,字字风骨卓然,一如主人。只是才看了两行,她双手就颤抖了起来,强忍着看完之后,几乎是要气死了。
“他昨天晚上竟然也在!还让他看到了我醉酒的样子,他不会觉得我行为放浪不知廉耻吧?!!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赵琴阑猛的掀起被子盖住自己,装鸵鸟,想当自己没见过那封信。
茉莉偷瞄了几眼,这才开口劝慰道:“小姐,公子还夸你娇憨可爱,还约你今日一同去游玩呢”
“呜呜我怎么有脸去见他啊”赵琴阑躲在被子下,声音闷闷的“丢死人了啊”
“小姐!大事不好了!”正当赵琴阑在自己床上悔恨不已的时候,雅竹从外间冲进来,小脸上满是惊慌神色,“故衣姨娘回来了!”
“说的什么话!”赵琴阑探出个头,“姨娘回来了是好事啊!”
“可是,可是”雅竹一急,鼻尖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姨娘是被人送回来的!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