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挂落,凤冠挽髻步摇斜插。
伊人红妆,素手眉心一点朱砂。
春草浅露,春雨雨绵绵透鲛纱。
红线相缠,为卿倾心为君嫁娶。
望着镜中一身凤冠霞帔,这一辈子她从未想要嫁过人,亦不会想到会来到宣都。
若是这一切都是命运,爱上叶荀彧怕是缘分。这缘分,即有缘,却又无缘。
"公主今日大婚,这一脸愁苦,可是会不吉利的。"
嫣冉一见,倒是替公主担忧。自知无论如何规劝都无任何用。
"也是,今日是本公主的大婚之日。"
看着镜中的自己,微扬起的笑颜更是一抹强颜欢笑。
寒莘从镜中见她们都未一一看着自己,便从匣子中取出瓶子放入手中。紧紧地将其握着,手不禁一丝的颤抖着。
不管发生何事,这一次要做便做决了。闭上双眸,暗自惭愧着:兰儿姐姐,这一次真的是对不你了
寒莘被送入轿撵,透过头纱看着那缓缓而落的红帘,别人成婚都是欣喜,而她只有愁苦。
这一场婚姻,本身便是朝政,又何须来的真情。
既然叶荀彧不爱,她又何必强求。
若爱一人,便要懂得放手?
可这手,又该如何放?
手缓缓地从袖口中伸出,打开紧握的手,听着轿外的锣鼓的声音,她说过此事要一定要信她,便一定会没事。
犹豫了些许后,双眸中早已是空洞,淡然的双目望着微风轻扬而起的帘子,苦涩一笑之,将其放入嘴中。
那一刻,自己早已将生死交托了给她。
叶漪兰望着府外早早就等候的他,便将慕容灏宸的手放开,见况,他并未阻拦,宠溺的笑意依然扬起。
站在一旁,看着迎亲队伍还未有任何的影子,转侧凝眸,轻声道:"哥哥,若是有一天北漠公主想要离开,你就放她走吧。"
放她走?
她若是真的想走,自然不会囚禁她。双眸注视着前方,倾斜着身子,轻声叮嘱道:"兰儿,你这话可不能让皇上听见了。"
"兰儿,只是想告诉哥哥,这和亲之中的事,哥哥比兰儿明白的多。哥哥既然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就不要束缚她。若哥哥真的放下,就将心中所想便告知她吧。"
叶漪兰虽微侧着身子,眸中余光亦能看到他的人影,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一抹欣然的笑意。继续道来:"毕竟,我比你更懂她些。"
那是她知晓寒莘的心思,若是不知又岂会如此深入的懂她。
她虽不求哥哥能真正的放下,毕竟爱一个人永远都不会从自己的心中,抹去。
若是她深爱慕容灏隶,便不会想要去放下。
不管之前如何,她依然是慕容灏宸的人。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感情。
而慕容灏隶所讲的话,她并不糊涂。此时此刻,她极为的清楚,她不能再被任何人所动摇了心。
"你的话,哥哥会放在心上的。"
叶荀彧听她这番话,心中自然有所动摇。不管事后会发生何事,他都会尊重她的抉择。
揽着她的肩膀,轻拍了下,示意道:"皇上在一旁等着,快过去吧。"
叶漪兰见哥哥那双示意的眸,才肯放下心中的焦虑,走到慕容灏宸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身子却依偎着。反倒是被他一把搂入怀中,鼻尖抵触着她的脖颈,闻着她所散发出沁香的体香,深情地中迷离,附在耳畔出,轻声问之:"你可想,为我真正的穿上凤冠霞帔?"
凤冠霞帔?
自从入宫后,便不曾抱有这等希望。
从怀中起身,莞尔一笑的容颜微微荡开:"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或许会吧。"
听之,嘴角掩饰不住的欣然的笑意,将她搂的更紧些:"好,我会等着那一天。"
他刚想吻下去时,便见她羞赧躲避,才幡然醒悟这等时候还不宜对她有这等控制不住的情绪。
故作咳嗽,镇定了一番。看着和亲的队伍,渐渐地出现在视线中。
叶荀彧看着那轿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手心中不知不觉地冒出了汗。这一刻,他亦不知为何便紧张了起来。
步步走向轿前,看着寒莘从轿来,一抹轻透的头盖依稀能看到她的容颜。如今的她,根本不似往日顽劣的性子。
喜娘见叶大人一直盯着自己的夫人,不禁一抹偷笑。轻声唤道;"大人,还愣着做什么,千万不可耽误了吉时。"
木愣的双眸,渐渐回神而来。怅然暗自一舒长气,淡然自若的将她横抱起。
爆竹神声声,响彻云雾之中,蔓延着一抹烟雾。
这爆竹声,不禁将叶漪兰所吓住,更是将横抱与怀中的寒莘,委实吓着颤抖了一番。
"别怕。"
爆竹声中,寒莘竟然能听到他温情的声音,可方才确实吓着了,这话,倒是觉得自己胆子小。
微微抬眸,从清透的盖头中,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那双淡然的双眸,赌气地轻声道之:"叶荀彧,你还真把本公主当成了小孩不成?"
听闻,叶荀彧垂眸看了一眼她,嘴角微扬而起一抹弧度,浅意笑之:"公主再微臣的眼中,自然是未长大之人又何来小孩子一说。"
在他眼中?
这话,从他口中得知,心中不禁黯然欣喜。
"从现在起,你可是驸马,并不是臣子。就连你们的皇帝,都要礼让你三分。"
"快要到大堂了,安分点。"
大堂?
听闻,寒莘不禁看向大堂,他的父亲。
刚想开口时,胸口一阵的痛意,隐隐而来。她知道,这是毒药发作了。
此时此刻,她不能有任何的症状,被人看出。她要与叶荀彧拜堂,这样便是他的女人,不管将来如何,也是还了一个愿。
叶漪兰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顿然隐隐一时不安。
见她神情异样,将其搂入怀中,双眸中充满了担忧之虑:"兰儿,可是身子不舒服?"
摇着头,暗自舒缓着自身的心绪,一语淡忧而浅笑着:"今日起,我哥便是驸马,倒是你也得礼让三分。"
驸马?
若她不提起此事,或许他都不曾想过,他现如今已是北漠的驸马。
当初将寒莘许配给他,自己却有私心,不想被北漠的人控制,而许配给叶荀彧,对北漠人而言根本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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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曾有私心,亦不会与她和亲。
他许诺过,一生只能娶兰儿为妻。哪怕此时此刻的帝王,亦不会再册封任何一人。
看着二人进入高堂中,为他自然欣喜。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曾有喜欢的女子,如今安排这门婚事,或许对他、对叶家有好处。
"若不是我安排的此事,这驸马之位便不会是荀彧的。"
"若是我能如你一样,想的如此周到,该有多好。"
她事事都不及他半分,以往除了在他面前耍性子外,从未将一些事安排的如此周全。
到真成了,恃宠而骄之意。
望着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二人时,慕容灏宸便收敛了些,放开她的身子,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眸一直注视着今日大婚的二人:"有我在,你不必担忧一切的事。"
有他在,自然不必担心所有的事。可亦不愿,让他承受如此多的事。
"一拜天地。"
寒莘一拜后,心口中通意越来越深,手中却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这药性的毒,倒是发作的越加厉害了。
她说过,这只是假死的药罢了。
"二拜高堂。"
这一拜,寒莘偷偷抬眸,便见叶荀彧的父亲,双眸中竟然全是欣然的笑意。叶家自始至终,从未嫌弃过自己顽劣的性子。
若是此生不生于皇家,拥有寻常人家的亲情,这命运会不一样。
"夫妻对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唯独不见她不曾对拜。
见况,叶漪兰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这个时候她竟然在犹豫。
寒莘看着他,心中明明不愿,可非得做给全天下的人看。
叶荀彧听闻周围的轻声议论着,轻声道之:"都这个时候,你还犹豫不成。"
犹豫?
她确实在犹豫,若这一拜,他们便是永远的夫妻,可他对自己根本丝毫没有任何的情。
可现在,她已服毒,倘若在她不知何时倒下的那一刻,能看到他那双担忧的双眸,也不枉此生
"公职若是不想成婚"
寒莘未等他说话,便毫无任何犹豫的与他对拜。
那是她知晓,毒发的症状越来越难以克制了。
却见喜娘上前搀扶着她,却道:"公主该给公公敬茶。"
看着面前的茶,手缓缓地伸出,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她一直在极力维持着自己颤抖的手心,隐忍着
"媳妇,给,给爹敬茶。"
叶荀彧原本最佳微微展露,可一听到她颤微的声线,不似紧张,而似一种不知何感的一番感觉。
叶子虚看到他们二人拜堂礼成的那一刻,便不由的想起当初的自己,一想起过往心中的任存有心痛的感觉。
从她手中接过茶,抿了一口,缓缓道来:"从今往后,公主就安心住在叶府,与我儿定要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
转眸看着他的侧脸,湿润的双眸早已泛滥。软弱无力的身子,早已无法将她支撑。
口中一股血腥之味,倏然涌了上来。
"莘儿‐‐"
见况,叶荀彧的心短时慌乱起来,将她的身子牢牢的抱在怀中,看着她嘴角中的血,颤抖的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在场的人,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新娘却吐血倒在高堂中。
"来人,快去叫大夫。"
莘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唤道自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竟然能在这个时候,听到他这般唤道,若死,亦无憾。
叶荀彧无论怎么呼唤,都无法将她唤醒。
叶漪兰看着她,不禁地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慌乱之声。
而慕容灏宸,却伸手放于她的鼻息间,看着叶荀彧怅然一叹,却是摇头。
"不可能"
这话在他嘴中不停念叨了几遍,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不相信‐‐
他所爱的人,早已离世,而爱自己的人亦是。
为何命运,却要这般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