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现在有些为难,他此行是带赵政去念书的,但是现在遇客上门,不知道倒也罢了,知道人家是来找自己父亲,如果半途把人丢下不管着实过于失礼,但是带人回家的话又要耽误赵政的学习,赵小政出来一趟也算不上容易。
正在他犹豫间,尉缭站出来表示他也要送礼物去学宫,可以将小公子一起带过去。贴心的赵政也表示自己那么大一个人了不会走丢的,不要让客人久等了。吕安领了小伙伴们的这份情,躬身道谢后先将人带回了家。
吕不韦这时候还没有下衙,秦国实行做五休一制度,而且对于上班时间管制极为严格,而这五天工作日上班族吃住均在工作点,若无大事不能离开办公区域,必须十二个时辰待命。
今天是这一轮工作日的最后一天,理论来说吕不韦明天早上才会回来。在回宅的路上,吕安就同这位客人解释了这件事情,并且为父亲不能第一时间待客致歉,庆轲表示理解。
庆轲是个很沉默的人,话不多,归程中,吕安说个三四句他才说一句。但尽管如此,等到达吕宅后吕安也将这“恩人”是怎么回事给搞清楚了。
庆轲也是卫国人。据说吕不韦在一次外出走商的时候雇佣了庆轲家的叔伯几人护卫,然而在离开时候遇到了匪盗,叔伯几人拼尽全力却还是让吕不韦受了不小的损失。此本为大失职,但是吕不韦非但没有责怪他们,更没有问他们要赔偿,反而还给了他们一笔费用让他们治伤。
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正是秦赵大战期间,这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争斗也拉动了周边国家的相关产业的物资需求,伤药自然算得上是其中大头。
于商人而言自是大赚一笔,但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的生活成本急剧增加。
应家曾经也是功勋之后,然而家道中落搬到卫国也躲灾,家财自然不丰,若非有吕不韦当时给予的这笔费用,几个叔伯想要在那个情况下活下来都难,更别提全须全尾了。
因此,应家人都将吕不韦当做了恩人。但叔伯几人虽然活下来,身体却坏了,他们一身所长唯有武力,想要报恩便难,于是一家人将庆轲培育出来,并且让他背负一家的感激之心西行入咸阳。
吕安听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了,他一方面觉得这种将家族压力压在一人身上的行为有些过,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吕家,那么他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是先秦时代的一种社会风尚。
如果用后世的眼光看来定然会觉得这种忠诚着实过于廉价,但是一个时代有着一个时代的特殊风尚和美德,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时期,人和人之间便是由这一种“士为知己者死”、“滴水之恩必当涌泉”联系起来的。
先秦时代的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旁人指着你骂你忘恩负义,他们觉得自己欠着别人一份恩惠极为难受,定然要还完这份恩情。
这种对于自身的“义”的忠诚以及对于“职场”上毫无原则的背叛和跳槽成为了这一乱世的独特的风景线。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一时代没有了道德底线,所以人们才会有意识地给自己划分一道分界线——遵守自己定下的义,为之纵万死而不悔。
也因此,吕安对于这个年纪轻轻便背负上了一家人的谢意和忠诚的勇士十分佩服,他让人为庆轲安排了一个住处,并送上充足的饭食和干净衣物让他先好好休息,随后便告辞去找自己的母亲了。
吕夫人听完儿子一番叙说后有些惊讶,她表示在她印象之中……似乎并没有这一件事情。或许是夫君怕吓着她没有同她说?这种出门行商被劫掠之事也的确很让人担心,但这其中……她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是一种极其奇妙的存在。翌日,当吕不韦见到庆轲的时候,双方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庆轲将来龙去脉一说,吕不韦却完全没有印象,他反复回想,最后肯定地说:“对不住,在下确实不记得有过此事。”
庆轲也愣住了,一张俊帅的面上露出了几分茫然,显然是完全没有想到过会有如今的这番情况,这一脸空白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吕安悄悄拽了拽父亲的衣袖,提醒道:“父亲,会不会有谁借用了你的名字……”
咳,但是想想吕安又觉得不太可能,冒名顶替做坏事的倒是有很多,但是哪儿有冒名顶替还做好事不留名的?
但他这一句话倒还真提醒了吕不韦,男人眉宇微调,他面上依然保持不动声色,面上带着和蔼,“这位郎君,不知你可听长辈说过此事发生在哪一年月?”
“八年前,秋,具体哪一日在下倒是不甚清楚。”庆轲几乎都不曾犹豫,显然这一事件一直牢牢被记在他心中,吕不韦心中本就有了猜测,如今庆轲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对庆轲说道:“郎君且先安心住下,某倒是有所猜测,且待在下去问询一二。”
不料庆轲摇头拒绝,青年起身冲着吕不韦抱拳:“叨扰先生一日已经失礼,怎好继续打扰。”
“在下先去找一下榻之处,稍后定会告知落脚处,只是还请先生费心为余打听恩人所在,先生之恩,庆轲定不会忘。”说罢,他便透出了告辞的意思。
吕不韦愣了一下,忙出言挽留,“壮士还请留步。现下咸阳城内酒肆旅社均已住满,壮士匆忙之下定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况我于壮士无恩,壮士却有惠于我吕家。”
吕不韦快步上前,满脸真挚,“不瞒壮士,我与夫人只有一孩儿,吾儿自幼身体孱弱,现下虽稍稍壮实,但也定然受不住那马全力一撞,此次安然归来着实多亏壮士。”
庆轲皱皱眉,不愿意承担这一份恩情,“帮助小公子的另有他人,轲并未帮上忙……”
他的未尽之语止于吕不韦握住他手的动作,男人的手掌厚重有力,看来的目光深沉又认真,充满了说服力:“事情的经过不韦已经听吾儿说过了,壮士不必再谦虚。”
“我没……”
“壮士!”吕不韦轻轻拉了他一把,一边说话一边带着人就往外走去。江湖经验显然不足的庆轲三两下就被吕不韦带去了客院。
吕安看着自家老奸巨猾的父亲的背影,只觉得仿佛看到了父亲背后猛然间张开的几根大尾巴,他默默拿起了桌案上的香瓜咔擦咔擦啃了起来,并不打算介入父亲的谋算。
但显然,第二天就要继续去上班的吕不韦不打算让儿子做吃瓜群众,他当天晚上就将吕安提溜了过去,然后对儿子说出了他的猜测——庆轲家中的恩人应当是异人。
吕安更疑惑了,因为说出这一判断的吕不韦面上并无太多喜色,他不解,“阿父,既如此,将庆轲推举给异人公子不是就好了?”
“哪有这般简单?”吕不韦苦笑,只觉得手上现在捧着的是一个即将被掷出去的筊子,吉凶就在翻转之间,他摸了摸儿子的额发,“安儿,若是有一人知晓你过去全部的不堪,并且在你发达之后反复提及……你待如何?”
默然片刻,吕安微微阖目。
吕不韦便知道他懂了,他儿子聪慧,一点就通。
人最忌讳的一件事,便是挟恩自重,这也是极其愚蠢的一件事。
吕不韦是异人的恩人,毫无疑问也人尽皆知。
依照当时的情况,若非吕不韦插手,异人很可能活不到现在。
赵国绝对不会放过异人这一枚棋子,无论是挟制秦国还是杀他出气,就算能活下来起码也要被剥一层皮。更不必提吕不韦走南闯北,投资大量金钱和人力将异人从一个不受宠的公子转为现在太子安国君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吕不韦才更要小心谨慎。
在这些年吕不韦尽量避免在异人面前提起赵国那些年,即便那可以说是他们两人感情最为深刻的两年,当真可以用同甘共苦、荣辱与共来形容。
为何?
因为从吕不韦的角度来看,那是二人感情升华的地方。但是在异人看来,那是他落魄到了人生的底端,甚至于不得不去依靠一个从小国来的卑贱商人,甚至于娶来商人的妾室的低谷。
姑且不论此后二人感情是如何变化,但是那一份耻辱的感觉一直留在异人心中。
异人是个厚道人,他的性格稍显软弱魄力不足,这也是生长在秦王室的公子们的通病。会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现任秦王过于强势,一个家庭里面一方强另一方自然弱。当然,其中也有例外,而那份例外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异人这样的性格自然有他的弱点,但是优点便是在于他的心思细腻柔软,在关键时刻,他的感情会高于理智,而这份心软会给吕不韦挣下一份生机。
没错,吕不韦是做好了最后兔死狗烹的准备才靠近异人献策的。他熟读儒家经典,亦通晓春秋史经,怎会不知有些人可以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纵然他经过再三探查后认为异人是可以共富贵的人,但他亦是极为小心地经营,这其中关键一点就是绝不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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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从他口中绝不会听到一句自己于异人有恩,更不会有一句若无他吕不韦,异人如何这般的话语。
他能从一个小小的卫国书生做到富甲一方,甚至可以用资金介入秦国国祚,靠的便是这份小心谨慎以及平和的心态。
若非如此,秦王嬴稷也不会用他。
但现在,如果将庆轲找上门的事情同异人说了,便是在触及异人的雷区,吕不韦必须要考虑到异人的心情。或许短时间内异人不会多想,但难保这件事会在未来有一天被异人解读成他在刻意提醒异人自己有恩于他之事。
但这事也不好久拖,迟则生变。这事吕不韦心中有了打算,他看了眼儿子,见他面上有些担心,便笑道:“虽有些难办,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儿不必担忧。”
“对了,听闻你缭师兄回来了?”
“是!”吕安点点头,笑道,“方才城门口我与师兄见了一面。”
“嗯。”吕不韦沉吟片刻,他指尖点了点桌案。在去年,对于吕家人而言发生了一件大事。
魏王圉在去年卫国国君去朝见他的时候将人囚杀,然后魏王封了自己的女婿,也就是前任魏王弟弟做了新任卫王,此后卫国的一应国事全都由魏王决定。
卫国虽然名存,但已经实亡。
而之后魏王更是颁布下了《户律》和《奔命律》两套律法,内容颇为复杂,但是都有针对商户的条例。
此前吕不韦欲行偷渡异人之事,为了防止牵连家人,吕家人是举家悄然搬迁的,而就在数年前事态平稳后才归去。但现在魏王国策一变,留在卫国的吕家人想来不会好过。
所以吕不韦有将父母和弟弟们迁来秦国的想法。举家搬迁不是小事,吕不韦脱不开身,只有派人去办,但他看了眼才十五岁的儿子又有些犹豫。
儿子最近名声渐大,秦王那边用儿子的名头给风车水车冠名,加上吕家献上肥田之法、改良田之策等等难免引人注意,若有心人调查自是能够知晓这其中有他儿子的手笔。
所以吕不韦有些担心儿子去了魏国半途会被魏王截住。
毕竟吕安所擅长的在外人看起来都是利于农事。农事对于每个国家都是重中之重,魏国自然也不例外。
秦赵一战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补给线的重要性,而补给线说白了就是军粮。而且这几年秦国的两项水利收效颇大也是人尽皆知,尤其是泾洛之渠改良了那一片的冷田一事更是令人侧目,也让诸王顿生一股子危机感。
据吕不韦所知,秦王已经秘密派人去韩国将郑国的家人接了出来,各国亦是开始将目光留在水工身上,而贡献了郑国的韩国更是没少被人耻笑,所以在这个敏感时期,吕不韦不敢让自己的儿子离开秦国。
他考虑了下,还是对吕安道:“你不妨问问你师兄下个休沐可有空闲?若是方便,便请他上门,为父有事相托。”
没错,吕不韦的打算便是请尉缭为他和其父搭一条线,给吕家人离卫开个绿灯。虽然吕不韦也并没有把握说魏王会小气到盯着他们一个属国的小小家族,但保障总是不嫌多的。
等尉缭上门后,吕不韦并未多说,只是请他转交信件给其父。老父亲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个年轻人抚了抚美髯,孩子能够有一志同道合的友人极其珍贵,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当然不能用长辈之间的事情影响孩子们之间的感情啦。
但老父亲不知道的是,两人刚刚转出了主院进了吕安的院落,不过三两句就将他的心思戳破啦!吕小安毫不见外得和他师兄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不过一会甚至连吕不韦计划的整个过程都盘算清楚了。
尉缭刚走了一趟魏国,他认为如今魏国的情况比较特殊,吕不韦的想法求稳,但他对于魏国如今的情势之严峻还是有几分低估。
卫王为了讨好老丈人自然会严格遵守丈人定下的计策,卫国内商贾情况绝对不妙,不过吕家的优势在于吕不韦现在不在国内经商,吕老爷子年事已高,他已经过了65岁征集线,所以卫王一定不会为难他。
反倒是吕家的二子,也就是吕不韦的弟弟有被抓去做城旦的危险。
魏国新出的《奔命律》说白了就是将魏国国境内的所有贱籍都贬为最廉价的劳动力,甚至当中明确说了给这些被强制服役的人最少的食物让他们干最重的活,不要爱惜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做炮灰云云。
这简直就差没有直接说——让他们去死了。法令一颁布,对于其中所囊括到的人们无疑就是灭顶之灾。
据尉缭分析,他认为魏王是想要借机收集民间财富。
行商贾之事的需要强制服役,一旦服役便是重刑,为了保命商人们当然要想尽办法脱离商籍,而想要脱了商籍唯一的官方途径便是建功立业,但按照魏国如今的情况,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
那就还剩下另一条路——尽献家财。
如果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献给朝廷,甚至于连做生意的本钱也都送上去,国家对于这种竭尽全力支持朝廷建设事业的人也必然要给与嘉奖——譬如赐几亩良田,使之回归田地,然后将他们的户籍重新升为民籍之类。
这的确是一种能够最快速度攫取财富的方法,而且也足够“仁慈”。魏王并没有抄家劫掠,一切都是这些商人自我献出,他只是顺势收下,名利堪称双收。
但事实呢?
尉缭道:“吾此次返家,父亲已有辞官之意。”
他对上师弟看来的目光道:“魏王此前便有此意,然而被信陵君和龙阳君劝下,但现在信陵君叛而出逃,魏王大权独揽……亦是不采龙阳君同百官之谏,强自实行”
尉缭的父亲也是在上谏之列,然而作为诸侯王之间的神经刀,昏庸和明智之间来回切换的魏王在此时并未纳谏,他选择一意孤行,对此尉缭的评价是——“自毁城墙。”
面对这样的君王,加上长期以来魏国于各国间摇摆左右逢源,加上此前魏国不愿出兵助赵之间种种,尉父显然是失去了继续任职的心情,加上他年长,又有旧伤在身,便想要自请荣退。
这次借由尉缭及冠礼,尉父将自己的计划同儿子交代了,尉缭此次归秦身上也是有家族任务在的,一个家族举族搬迁不是小事,尤其尉家家族并不算小,他需要负责落脚之处的一应打点。
吕小安当即拍板,如今时间紧凑,兵贵神速,不如分头行事。吕安在此处关系网深,由他帮尉缭购买田地宅院,而尉缭尽早归魏,在帮家族搬迁的时候顺便将吕家给捞出来。
按照尉家家业,如果能走的话多吕家一个也不算什么。
问题是……走得掉吗?魏王难道愿意放人?
对此,尉缭一口饮尽杯中茶水,他微微抬眸,乌眸明亮又锐利“缭已有计,师弟勿忧。”
数月后伴随着赵国平原君赵胜病逝的消息传到魏国,魏国国内掀起了一波传闻,其大概内容是——失去了能臣的赵国一定会留下他们的信陵君哒!!
随着冬季的到来,猫冬的魏国八卦消息的传播异常顺利,不过十来日,便有人绘声绘色道赵王已经去拜访了信陵君请其为赵国效力了!
于是恐慌的魏国上下轰轰烈烈掀起了一场奏请魏王请其迎回信陵君的活动,魏王大怒,数度呵止不得效果后,大笔一挥罢免了朝中若干为信陵君请愿的魏臣。
这些被罢免的臣子愤而离开了魏国,更有举家搬迁者,盛怒中的魏王并未派人挽回。
其中,便有尉缭的家族。
次年春,元月,举族迁徙的尉家和吕家齐齐抵达秦国。
吕小安将人带到了宅院,特别内疚得表示因时间紧迫加上土壤封冻尚未装修完成。大家只能勉强住下啦!
长途跋涉的两家人默默看了眼小孩身后的宅院,以及虽然隔得远但还是能遥遥看见的温汤白烟,有志一同得陷入了沉默。
在迁徙过程中已经结下友谊的尉老太爷看了眼吕家老爷子,眼神颇有些微妙。
吕家老爷子“……”
这,这的确是自家孙子的作风,一点没变呀!
作者有话要说:夏喵:总觉得师兄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尉缭:感觉师弟买了很了不得的宅院……
魏家人&吕家人:!!!!!
吕不韦:等等,这情况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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