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果然不是简单的主,年纪轻轻却手段狠狞,行事作风捉摸不定,城府深不可测,蓓可此刻敢肯定,他身上绝对隐藏着一个见不得的秘密,还是个大秘密!从他身上入手,绝对会发现些什么,她要做的事说不定会因此得到很大的进展!
“没有?”卓延手上一顿,有些意外的挑眉,倒不是因为她那一句没有,而是她突然平静的语气,“为什么?”手上理发的动作继续。
“那你会杀我吗?”蓓可看着他,语气淡淡。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动作却没停,男人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秀发,未曾对上她灼灼的目光“那可说不定。”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曾想到法律是什么?”
“上流社会随心的游戏,底层社会仰仗的上帝。”
“那警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在游戏中挣扎的蝼蚁。”
蓓可沉默,闪动的黑眸中卓延的脸渐渐模糊。
蝼蚁吗?
闪烁的灯光就好像那个夜晚的火光,透过灯光画面愈加清晰。
不绝于耳的枪声,躺在血泊中的妈妈,还有一群包围着爸爸的黑衣人,他们在朝他开枪,数不清的子弹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将他那身洁白的海军服彻底染红
挣扎的蝼蚁吗?
可是不挣扎的话,估计连路过这个世界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吧
“在想什么?”
男人磁性的嗓音传入耳膜,将蓓可的思绪拉了回来,蓓可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移至胸口“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一种挣扎不是吗?”
蓓可微微垂眸,细小的声音似在说在自己听。
“挣扎只属于弱者。”
“那你是弱者吗?”
卓延嗤笑出声“怕是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会问这种蠢问题的人。”
“至少你曾经是。”蓓可盯着他胸口的苍龙“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强者。”
卓延手上的动作一顿,收回手的同时松开她,一把扯过边上的衬衫穿上,边系着扣子边朝外走去“我出去一下,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困了就睡觉。”
蓓可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刚刚她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极力隐藏的波动,察言观色是基地训练的必修课之一,她不会看错。
他、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卓延在门口处顿住脚步,背对着她开口“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世界的主宰权本就是强者说了算。”
说罢,卓延迈开腿就要朝前走。
“你说的不完全对”蓓可募的扬声,垂落在身边的小手拽成拳头,卓延脚步顿了下,依旧背对着她。
蓓可目光坚定,对着他的背影开口“我们每个人都为了能在这个世界立足,而不惜踩着弱者往上爬,成为被人眼中的强者。在成为强者的道上,很多人都会把善良当成负担丢掉,不被羁绊与束缚,好在这条上能走得更加轻快。”
“就是因为他们有这样的想法,这个世界的冷漠才会一直延续下去,他们定义的自然法则才会如此残忍,逼迫着人们不顾一切往上爬!”
“恶霸势力总是要有人去推翻的,在这儿之前,他们所做的牺牲在你们的眼里也许只是个笑话”晶莹的水珠顺着蓓可白皙的脸蛋往下滑,无声的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就如同父亲的牺牲一样,看似没有价值。“但是不这么做的话,它便永远只能是个笑话!”
男人没有说话,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偶尔起伏的气息。
推翻?
男人嘴角扯出抹苦涩的笑。
男人的黑眸里滑过一抹光,像是利刃反射出来的冷光。
穿过他的眼眸,仿佛看到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眼里倒映着和他眼里一样的光,眼见那泛着冷光的利刃在眼里越放越大,直至刺入自己的胸膛,将自己彻底穿透。男孩的眼里不再是利刃的倒影,转而是一张英俊却透着冷漠的脸,男孩没有呼痛,晶莹的液体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那张冷漠的脸
卓延轻轻摇摇头,似乎要把她的话从脑袋里甩出去。
可笑!
卓延目光看向前方,迈开修着矫健的步伐朝前走去,身姿笔挺,完全不像受伤的人。
是不是强者永远都不可以向弱者展示他软弱的一面?
直至卓延高大的背影彻底从蓓可眸中消失,蓓可才缓缓将早已僵硬的身子移动下,背靠着沙发脚,伸手抱住自己瘦小的身子蜷缩起来,蓓可将脸埋进膝盖。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无声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砸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一如那个夜晚,她的心也是这样,被摔得粉碎
“少主。”
驾驶舱内,卜苏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卓延“这是基地那边传来的资料。”
“嗯。”卓延淡淡应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资料翻开,一页一页的看着,视线最后停留在一抹寒冰的标志上。
卓延苦涩的笑了下,合上手里的资料,随意丢开“呵,动作还真是快。”
“少主,那我们”
“不用。”卓延轻抬下手“无论是公司的业务还是基地那边,都无需搞什么大动静,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许再提。”卓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苍鹰戒指,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既然对方已经安奈不住了,那便让他自己送上门来吧。”
“是,少主。”
“凌风那边来消息没有?”
“说是已经给小姐打过镇定剂了,在我们回去之前小姐都不会再发作。”
“嗯。”卓延轻轻点头“修罗海峡那儿有没有找到活口?”
“打捞到几个快咽气的,现在已经运回基地救治,不过怕是都是些训练过的死士”
都是训练过的死士,即便是救活了,他们也有一千种方法自尽!
卓延把玩着手里的苍鹰戒指,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正细细观察着苍鹰的眼睛“知道苍鹰为什么能成为空中霸主吗?”
“属下不知。还请少主点拨”
“鹰翅疾如风,鹰爪利如锥。本为鸟所设,今为人所资。”卓延将视线移至苍鹰的翅膀“所以爪翅功,而人坐收之。圣明驭英雄,其术亦如斯。”
驭人如放鹰?
“属下明白。”
卓延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诶,卜哥。”见卓延离开,正在驾驶飞机的黑衣人用胳膊肘撞了下卜苏“少主说了啥?我怎么越听越懵呢?”
“去!”卜苏踹他脚“叫你平时多看点书就不听,少主刚刚讲的那首诗是出自李白的《放鹰》。”
“这杀人和放鹰有什么关系?”黑衣人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你少主的意思是,别把那群死士逼太紧,要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还是自由的,不是笼中鸟,毕竟都是老鹰一样的性格,不是那么易被驯服的。”卜苏摆摆手“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你呀,还是好好开飞机吧!”
“诶,别呀!卜哥跟我讲讲呗。”
“滚开滚开,别烦我。”
五架直升机已分道扬镳,只余下这一辆还在缓缓驶向那抹那伦巨大的明月
休息室门外,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男人缓缓抬起戴着苍鹰戒指的手握住门把,停留片刻后又将手放下。
思索片刻,男人抬手在门板上轻扣了几下,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休息室内的灯不知何时被关了,这时门被轻轻打开,先是看见地板上那抹被拉长的身影,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做工精致的男士战靴,再往上是一双被黑色哈伦裤包裹着的长腿,上身是紧身黑t恤。
男人慢慢朝沙发走来,在沙发下那抹单薄的、蜷缩着的身影边蹲下,淡淡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男人盯着女子好一会儿后,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靠近她,却在即将触及到她的发定时,女子似乎轻颤了下,男人手顿了下,慢慢收回悬着的手。
翌日,清晨第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女子脸上。
感觉到刺眼的光芒,蓓可抬手在眼前挡了下,待适应过来才慢慢讲五指张开,透过指缝看向窗外的风景,灰白的天空上白云朵朵,泛着橘光的太阳尤为大尤为圆。
如果能一直享受这样的宁静该多好,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就这么静静的待着,坐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蓓可动了下,却发现腰间附着一只温暖的大手,蓓可瞬间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腿上躺了个人。
一头微泛着酒红色的碎发下是男人安静的睡颜,如若刀削的剑眉,细长的睫毛,英挺的鼻子,紧抿的薄唇,一如既往的帅气。但此刻的他比平时少了份戾气,多了份阳光与美好。
是呀,这么青春的年纪,不是就应该这样阳光美好的吗?
蓓可盯着他安静的睡颜,心头一动,轻轻抬手抚上他的发梢。
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亲手将你送进监狱,你会恨我吗,卓延?
蓓可深知,卓延能与这么大的枪杀案惹上关系,多少干过不干净的勾当,而她的存在,除了父亲的案子,就是要将这类无视法律的隐老虎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