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哟!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艺儿……”
“老十三,别动!老大蹲这儿拼了一晚上了,叫你别动!”张前志像个弹簧似的跳起来,一把将唐少波给拖住了,然后看着地上的碎片,伸手擦了擦冷汗,“差点……差点……弄坏了老大非跟我拼命不可。”
“老大呢?”
“楼上睡觉呢。”
“又玩拼图玩半夜?老江手底下那帮人又抢咱们的货了,老子跟他们拼了!”
“多大点事儿,一惊一乍的。老大早上才睡,别把他吵醒了。老江又怎么了?”
“今天他手底下一帮人把咱们的车全扣在省界边上了!还放出话来,说咱哥是他的晚辈,不能不守礼数,硬要咱们先给他抽头,他才肯放货。”
“这老蔫皮……”张前志喃喃地骂,“活腻歪了。”
“可不是。我叫人整条枪,神不知鬼不觉把他给办了!”
“不要冲动,那狐狸不是一般人。再说咱哥说了,要少动枪,多动脑。老江那老东西根深蒂固,只怕不容易下手。咱们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给这老江下个套儿,让他丫的不仅乖乖把货吐出来,而且咱们以后打他地盘上过,他都得恭恭敬敬,管咱们叫哥。”
唐少波听他这么说,气不由得消了一点儿,狐疑地问道:“那老狐狸三十年的老江湖了,一呼百应,你能用什么法子治到他?”
“我这不是在想么?”张前志摩挲着一头的板寸,“让我好好想一想……”没过几分钟,他一拍大腿,“有了!”
唐少波知道这位五哥素来有“赛诸葛”之称,于是忍不住咧嘴直笑,“快说!是什么妙计?”
“咱们老大都快三十了吧?”
“对呀!”
“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吧?”
“对呀……”
“除了偶尔去夜总会泡泡小妞,也不能算有不良嗜好吧?”
“对呀……”
“咱们老大算是一表人才吧?”
“对呀……”
“文可以看英文报纸,武可以双枪连发,简直是文武双全!”
唐少波终于忍不住翻白眼,“咱哥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这跟老江有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张前志眉飞色舞,“我听说老江有个女儿,长得可漂亮啦,而且还是北大的女博士。咱们这就派人替咱哥提亲去!娶了他女儿当老婆,老江总不好意思收咱们的买路钱了吧?”
唐少波却狐疑地盯着张前志,“那咱哥……他能情愿不?”
“有什么不情愿的?反正他也缺个老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手下那么多弟兄们的生计,让他多件衣服,难道碍着什么事了?”
唐少波点点头,“有道理。”他想了想,又问,“那要是老江的女儿看不上咱哥怎么办?”
“不可能!要是咱哥这样的男人她都看不上,她还想嫁什么样的男人?难道想嫁美国超人?你没听人说么,超人其实是性无能……她不可能看上性无能!”
“不是,我是听说读书太多的女人都会有点古怪……何况她还是那个什么北大的女博士……”唐少波挠了挠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她要真看不上咱哥怎么办?”
“怎么办?这种女人其实最好办了!读书都读傻了。咱们先让老大去追她,什么鲜花啊、烛光大餐啊、浪漫啊……哪个女人受得了这套?何况一灭绝师太。你没听说过么,女博士那都是灭绝师太。没人追没人要的!咱哥长得这么帅,再浪漫一下,还怕不手到擒来?就算真的追不上,我也有最后的绝招!”
“什么绝招?”
“说出来就不灵了!”张前志十分有把握,“等咱哥醒了,我来跟他说。”
麦定洛起床之后,就下楼来继续玩拼图。张前志蹲在那里,费了半天唇舌,说到口干舌燥,麦定洛最后也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既然这样,你反正也没女朋友也没老婆,你去娶她不就得了。”
“老大……那人家不可能看得上我……”
“没试过怎么知道?”
“老大,那妞儿长得挺漂亮的。”
“正好,你不就喜欢漂亮的?”
“老大,你是老大,你有义务有责任,就是娶个女人当老婆而已……”
“我没兴趣。”
张前志身子一趔趄,喃喃道:“不会让老七说着了吧?”
麦定洛头也没抬,“老七说什么了?”
“老七说你其实喜欢男人。”
麦定洛终于扑哧一笑,说:“扯淡!”
“哥!你就追追看,你还没见过人,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
“我喜欢哪样的我自己知道,你别在这里瞎操心了。你这出的都是馊主意,你啊,还是好好琢磨下怎么跟老江谈判,先把货拿回来吧。”
张前志垂头丧气,走到外边给唐少波打电话,“咱哥不干。”
“我就知道他不会答应。”唐少波说,“咱哥那人,看着像是性子随和,可拿定了主意的事,谁也甭想让他改。他连穿衣裳都不会听旁人的,难道娶老婆这种事会听你的摆布?”
张前志咬了咬牙,说道:“咱哥快过生日了吧?”
“是啊。”
“咱送他一份大礼!”张前志笑起来,“打电话给老六,还有老二、老三、老十,大家伙儿开个会,我就不信咱们干不成这事!”
老六一听他的所谓计划,立马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老大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到时候他忙着呢,哪有工夫剥你的皮?”张前志说道,“瞧你那点出息,这不二哥、三哥全在这里!老二,三哥,你们觉得呢?”
萧勇皱着眉头,“就怕老大真不喜欢那妞儿。”
乐俊凯却拍了板,“不喜欢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老大把她撂在那里,不喜欢娶回来又不碍什么事。老大要真生气,不愿意娶她,那我顶着好了,大不了老大骂我一顿。”
萧勇点头,“实在不行咱们就跟老江翻脸,反正最后一招都是翻脸。”
唐少波犹犹豫豫,“老大要是真生气了怎么办?”
“我塞个漂亮女人给你,你会生气吗?”
唐少波想了想,终于摇了摇头,“那倒不会。”
“那不就得了。来,咱哥可不是那么好陷害的,咱们得定个周密点的计划。”
麦定洛的这个生日可谓过得非常风光。他这几年在江湖中名头渐响,各路人马都给他几分面子,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来吃寿宴,于是不得不包下了整个五星级酒店的中西两个大餐厅,外加所有
包厢。有些不便来的人,也都派人来送上了礼单。大堂里站满了穿着黑西服的人,有好奇的客人进出时不免打量一番,唐少波就直埋怨:“谁让你们都穿黑西服,一看就是黑社会!”
“是十二哥说……穿西服打领带,人家会觉得咱们是外资公司开年会……”
“外资公司会像你们这样把头发染成白毛吗?外资公司会像你们这样手背上都有刺青?外资公司会像你们这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老大才掏钱请公关公司给你们讲礼仪课,什么叫形象?什么叫礼仪?你们又给忘到了十万八千里……”
“十三少。”有人凑上来,低声在唐少波耳边说,“刘总派人来了。”
“哟!连这位爷都惊动了!我先去接待贵宾,你们几个放机灵点,看着就生气!”
麦定洛觉得自己有点喝多了。客人实在太多,能喝的老三又没跟在他旁边,老二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余下一个老四酒量又一般,结果比他还先趴下。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终于看到老三了。老三也喝大了,走路都歪歪扭扭了,“老大……我老婆跑了……”
“怎么了?”麦定洛知道他们家的一点事,拍了拍他的肩,“把她寻回来不就完了?”
“我才不寻她呢!”乐俊凯把脖子里的领带扯下来,然后搂着麦定洛的肩,大着舌头说,“老大,还是你聪明,你知道女人不能沾,绝对不能沾!你沾了那就是……癌症!没得救!活活疼死你,没得救!你看老二为了那个警察,差点弄得咱们全栽在她手里!祸水!结果呢?老二还是把她给……把她给放跑了!他宁可对着咱们兄弟三刀六洞受家法,他也要把那女人给偷偷放了,你觉得他傻不?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麦定洛摸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过来个人,老三喝醉了。”
没一会儿过来两个人,乐俊凯还在嚷嚷:“别搀我,我能走!”回过头来直着脖子喊,“老大,待会儿我来给你敬酒!”
“好好,待会儿咱们再喝。”麦定洛随口哄着他,然后吩咐,“照顾好你们三哥。上面开了房间,让他去睡一会儿。”
“是。”
敬完最后一圈酒,麦定洛觉得自己也需要上去开个房间了。
所有人全喝高了,尤其是唐少波,到后来都是他替麦定洛招架着,一直喝到趴在桌子上,还在那里嚷嚷:“哥,我对不住你!”
麦定洛直觉得好笑,“没事,你今天够勇猛了。”
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唐少波身子一歪,就彻底地醉过去了。
张前志可能是唯一一个清醒点的,拿着磁卡安排人一个个往楼上送,“慢点慢点,小心点!”
“哥几个今天全住这儿了。”麦定洛说,“你还是送几个人回家,别让人把咱们一锅端了。”
“刘总的人,还有那几位爷,也全在上头房间里打麻将,谁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咱们?!”
“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前志想了想,“成!我让司机送你回家,路上多带几个人。”然后又安排了另一队人,送老六、老七和老十走了。
麦定洛被司机送回家去,只觉得别墅里从来没这样安静过,大约因为闹哄哄的老五和老九都不在。底下人倒还是一样在值夜,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灯,灯却不亮。
他立马觉得不对,没有进房间而是直接下楼,“上去看看,房间里灯不亮。”紧接着跟上一句,“拿上枪。”
两个人拉开保险,举着枪上去了,没一会儿下来告诉他:“是灯泡坏了,已经换了一只。”
“我这眼皮子直跳,老觉得要出什么事似的。”麦定洛吩咐,“打个电话给老五,问问酒店那边的情况。”
酒店那边什么事都没有,老五在电话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老三吐了……给他换了间房,有人看着他呢,好几个人。老二倒没闹,睡着呢,睡得可香啦。老四回家去了,刚有打电话来。我听见电话里他老婆跟他吵架呢,咱们这四嫂,真厉害,不许他上床。老六跟老七都早到家了……”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哥,你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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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麦定洛沉吟着说,“算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关了电话,进房间冲了个澡,又喝了杯水,只觉得燥热难耐,便打开空调,上床睡觉。
睡了半个钟头,却是越来越热,他心想这天气还没到正热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索性坐起来了。空调还在呼呼地往外吹冷气,他竟然又出了一身汗。再也睡不着了,只得爬起来又去冲了个冷水澡,刚刚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灯却刷一下子灭了。
他不动声色地退回浴室,在浴室柜底下摸到枪,然后将子弹上膛,慢慢地走出来。卧室里一片漆黑,但他本来反应就敏锐过人,此时已经看到床上似乎有人,立刻扑过去扭住那人的胳膊,便要将枪顶在那人的脑袋上。谁知触手一片温腻,鼻端更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竟然是个女人。
而且是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隐约看出这还是个身材很好没穿衣服的女人,曲线玲珑有致,在黑暗里也看得出那白色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阵阵热血直冲脑门,让他顿时口干舌燥,说不出的难受,几乎连枪都拿不住了。
“老六你也太狠了啊!我叫你搞得保险一点,你就下五倍的剂量,你也不怕弄出人命啊!”张前志几乎要吐血,“你把老大当什么了?他要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我那不是怕他意志力太强……定力太足……忍耐性太好……再说我事先拿动物试验过了。我拿猪试的,效果可好了!”
“老大又不是猪!”张前志气得咆哮,“那药到底有没有副作用?你一下子给他下那么多。”
“我这药无色无味无副作用……就是药力太猛了点……放心吧,老大顶多事后昏睡一天,保证第二天起来,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我拿我这人头担保!”
解浩扑哧一笑,“得了,这会儿只怕老大就在生龙活虎呢。”
钟瑞峰抱着脑袋,“我怎么觉得,老大明天会把咱们几个全都胖揍一顿。”
老六十分有把握地说:“明天他没力气揍咱们,就凭这剂量,明天他要能爬起来,我就把我这姓倒过来写。”
钟瑞峰哭丧着脸,“他要是意志力太强……定力太足……忍耐性太好……从房间里冲出来,直奔酒店找咱们几个算账,可怎么办?”
“放心,门窗全是老十一亲自处理的。他跟我打过包票,老大就算拿ak47扫完几梭子子弹,也冲不出那房间。而且我给那女的下了双倍的剂量,他就算想去砸门,只怕那
女的也不会让他顺顺当当去砸门。”
唐少波喃喃地道:“咱们应该在屋子里装个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机,这样就晓得到底怎么样了。万一老大真的全身而退,咱们也好早点溜之大吉。”
“确实应该装针孔摄像机。”钟瑞峰沉痛地说,“这样万一老大发飙,我们就拿带子要挟他。他要敢剥我们的皮,咱们就把带子公诸天下。”
萧勇心烦意乱,“别吵吵了,想想老大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这事是不是办砸了?”
“没有!这事绝不会砸!那姓江的妞儿大伙儿不是全见着了么?绝色虽然称不上,可还是很漂亮的呀!衣服是老七亲自脱的,老七跟我说,她见过不穿衣服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小妞的身材是上上,老大一定满意。”
唐少波打了个哆嗦,说道:“我怎么突然觉得背心里发毛……莫不是老大在骂咱们?”
麦定洛确实是在骂人,不过他是在喃喃地骂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不穿衣服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气血沸腾?可那一阵阵热气直往上冲,连肌肤几乎都快要一寸寸迸开似的。
他已经大约明白过来一点,于是推开那女人,转身就去开门。谁知门死活就是打不开,他正要砸门,突然听到步履踉跄的声音,紧接着有个滚烫的身躯就贴上了他的背,那女人喃喃地说:“热……好热……”
真是要了命了……他全身肌肉都绷起来,偏偏那女人还在他背上蹭来蹭去,“热……”大约是他皮肤的温度比她的略低,所以她很舒适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他弯着腰,把头抵在门上,全身像在蒸锅里似的,血气蒸腾。他忍无可忍扑进浴室里,拧开水龙头,一边冲凉水一边拿起电话,可楼下的电话竟然没有人接。他连手指头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得又拨号到酒店去。电话响了半天,终于听到了张前志的声音:“喂!”
“老五你这个混蛋!”麦定洛吼道,“立刻!马上!叫老六把解药送来!不然我剥了你们的皮……”
他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哐啷”一声,却是那女人推开浴室的门,跌跌撞撞也扑进来了。浴室里有灯,明亮的光线刷一下子照在她身上,女人像雕像似的曲线柔美得不可思议。她被凉水浇得直哆嗦,乌黑的头发腻在肩头,细瓷似的脸庞,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他,那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可爱。麦定洛只觉得头重脚轻,似乎全身的血都涌到某个地方去了。电话那头张前志还在那儿小心翼翼地说:“哥,你别死扛着了……老六说了,这个没解药……”
电话似乎掉在了地上,只能听到一片沙沙的水声,张前志屏息静气拿着听筒,钟瑞峰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怎么了?怎么了?老大晕了?咱们要不要叫人进去看看?”
“没有,还在喘气呢。”
“光喘气啊?”
“可不……啊!说话了!”
“说啥?”
“老大问她名字呢?”
“问谁名字?”
“她也说话了!”
“谁说话了?”
“江欣白!她说她叫江欣白!”
“这俩怎么聊上了?唉哟急死我了!老六你办事真操性!咱哥不是常人,你下五倍剂量,没用!得给他下十倍!”
“嘘!老大在问她呢。”
“问她啥?又问她名字?”
“不是,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唉哟真急死我了!怎么还先求婚呐?老大真是,先办了事再慢慢求也不迟啊!真是急死我了!”
“啊!”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老大终于忍不住了?”
“不是,老大把电话线给扯了……”
钟瑞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各自避一避吧……老大明天肯定会来找咱们算账!”
老六非常有把握,“他明天爬不起来!我拿性命担保,这剂量他明天爬不起来!”
“正好给咱们二十四小时逃命。”萧勇咧了咧嘴,“还在这儿待着干吗?咱们快点订机票,明天一早奔机场,先藏它十天半个月,等他气消了再回来!”
张前志掏出一把机票,“我早就订好了,来来,一人一张!”
十六小时之后……
钟瑞峰鬼鬼祟祟地打电话,然后告诉张前志:“咱哥还真没起来……手机一直都关机。”
唐少波乐了,“打座机试试!座机就在他床头,说不定他能有力气拿听筒。”
萧勇懒洋洋地在沙滩椅上翻了个身,说:“你们也忒不厚道了啊!”
“打嘛打嘛!咱们都在夏威夷了,还怕什么啊?”
听筒里一直是“嘟——嘟——”的等待音,钟瑞峰拍着老六的肩膀,“你丫真狠,我从来没见过咱哥翻船,这回算栽你手里了,连接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太狠了!”
“那是大家配合,别想着逃避责任啊!要不是老十一焊门窗,要不是老三掳来那江小妞,要不是老七给姓江的小妞下药,要不是老四……总之,没有大家的通力合作,就没有今天的胜利……”
话音还没落,电话突然通了。
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麦定洛的声音,而是睡意朦胧的女声:“喂……”
“呃……”钟瑞峰急中生智,一口气说,“大嫂你好!咱哥还没醒吧?别叫醒他,千万别叫醒他,让他多睡会儿!你也多睡会儿!辛苦了……什么?咱哥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的?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也不知道!大嫂你别睡……别睡……喂……喂……”
钟瑞峰放下电话,哭丧着脸说:“老六,你把你的姓倒过来写!快倒过来写!”
“早就说应该下十倍的剂量,你们还只让下五倍!”
“哎呀,别吵了,事儿不是成了么?”
“成什么啊?!老大只怕这时候都快到夏威夷机场了!快,订机票!没机票咱包机,逃命要紧!”
麦定洛虽然睡得迷迷糊糊,电话听筒从床的另一侧滑落下去时,他却本能地睁开眼睛,斜扑着伸出手,险险地抓到了。于是他整个人顿时都横在了床上,被他压在下面的人动了动,像是窝在草窠里的兔子,只露出了小半截洁白的胳膊。
他把听筒放回座机上,躺下来随手搂住怀里的人,问:“谁的电话?”
“不知道……”
“说什么了?”
“不知道……”她往温暖的地方偎了偎,找到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睡着了。麦定洛还想再问,可是实在太困了,他头一歪,正好把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这个姿势很舒服,一秒钟后他也重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