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杜大人这么急着召集我们来是所谓何事?”
宫德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难道说是暗中扶持侄子被发现了?所以这么急匆匆的召集他们来这兴师问罪的。宫德元越想越觉得是,不禁瑟瑟发抖了起来。
杜十一看他不太正常,也没顾及那么多,直接将云及的原卷摆在几个阅卷官面前:“你们来看这卷子,这一份考卷你们给什么评价?”杜十一问道。
几人围在一堆,看了看卷子,其中一位阅卷官拿起考卷,赞叹道:“这字里行间无不体现出这位考生的底蕴,可谓才气和能力兼备。”
其他人附和道:“刘大人说的有理,这字儿也写的不错,看起来有几分王羲之的风骨。”
“看他的棉桑策论观点也很实用,实为佳卷,若是他为州试考生,恐怕是第一名得易主了。”刘大人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后说道。
可是为什么杜大人要我们看这个?难道他想走后门,让自己的后生插进科考。可是现在名次榜单已经张贴出去了,就算想插入名字,那也顺应不了民心啊。
“呵呵,你们再看这一份。”杜十一将誊抄过后的考卷拿出来。
这卷子上的字迹就是工工整整的,如同活字印刷出来的了,但是仔细看来,又不太像誊抄官写的。
嗯?
这两份考卷怎么内容差不多,却一个天一个地呢。
几个阅卷官看向杜十一。
杜十一放下手中的茶杯,讽刺一笑,道:“姜云及在这次州试榜上无名,你们觉得是谁的错?把誊抄官找来,挨个挨个的审。”
姜云及!
宫德元忽然想起,姜云及是官家特赐的童子出身。而且听说他是乐旭县府试与院试第一。还好他给自家侄子只弄到第三名,若是弄个第一,恐怕连他也会被牵连进去。
这样的才子,怎么可能被他们放过,最有可能的便是遭人提前动了手脚。这考院布防已经足够严密,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那么只能有一个结果,考院中有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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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德元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失职了。于是主动承认错误道:“杜大人,下官一时失察,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是下官的错。”
杜十一摆了摆手,道:“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你们和我都活在陛下的耳目之下,还是想办法如何完善这件事吧,锦州虽然偏远,却也是陛下格外重视的地方,要是此事流到陛下耳中,我们的乌纱帽也戴到尽头了。”
话毕,众人皆惶恐。
不一会儿,下边儿的小吏传来消息,“各位大人,小人已经对比了誊抄官的笔迹,没有一个和这张考卷上的相似,他们的笔力无不精致成熟,同一字体,宛若双生,由此可得这份卷子上的笔迹来自于他人之手。”
“罢了,让他们回去。”杜十一示意底下的小吏执行任务。
等待小吏退下后,杜十一对阅卷官们道:“这份考卷在你们心中的价值如何?可列第几?”
几人窃窃私语之后,一齐道:“依照下官之看法,可为第一。”
杜十一鼻孔里喷出一个“嗯”字。
刘大人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道:“究其缘故,还是我们失察所致,可是如果再贴一次榜,恐怕难以服众啊,这可如何是好?”
一边是才气名盛的姜云及,另一边是几百书生,以及锦州乃至天下百姓。孰轻孰重,自然分晓。
至于姜云及的考卷是何人做的手脚,他们已经来不及找到真凶,只能选个折中的法子。可是折中的法子又是什么法子呢?
杜十一坐回椅子上,手扶额头,沉思着。
“你们说说,该如何挽回?”
几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安静。
“这样,我们可以暗中宣布姜云及是第一,或者我们可以加录取,只要上榜就行了,也不用什么第一。”宫德元道。
“不行,姜云及的考卷是要呈送给礼部的,州试前十的考卷全都要呈送,届时礼部一看,姜云及连前十都没有,我们的乌纱帽同样保不住。”刘大人否定道。
“可是……”宫德元还想说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有把柄抓在这些阅卷官的手上。宫德元此时心中悔恨极了,若不是为了侄子那档子事儿,他也不会如此狼狈,有苦说不出来。
杜十一拍腿而起,道:“重考!”杜十一直起身子,对几人说道:“重新出题,就说这次经过查实,这次考题有所外泄,已经不足为参考,所以重考,还请诸位在考院儿再呆上一段时日了。”
“啊!”一众阅卷官顿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心中顺带着同情誊抄的那伙人。
“复州考时间定在半个月后,请诸位出题制卷,不得离开考院半步。”杜十一已经下定决心为了云及正名而不惜人力物力重新组织州试了。
也不是能说全为了云及。
考院出了内奸,他得想办法将内奸给抓出来,天齐科考从来容不得沙子。至于朝廷那边,只能先斩后奏了。
宫德元如遭雷击,特喵的,他侄子咋办,不可能再暗中使点儿手段吧!
侄子哟,你可害死你家大舅了,这次你家大舅不帮你了。
话说云及回到客栈之后,黎清并没有主动问他考得怎么样。她隐隐约约觉得云及栽了,所以就不主动提起。
管尚轩松了一口气,清姨没问就好。他还真怕清姨问了,云及会受不了。
表面上看云及挺正常的,可是他知道云及心里绝对是狂风暴雨。只等夜深人静时爆发了。
可黎清没问,不代表别人不问,就比如客栈老板这时候不太“友好”的出现了。
“小相公考得如何呀,可有中?”
管尚轩拼命的给客栈糊涂蛋老板使眼色,奈何他心向明月,明月却喜欢照沟渠。
“看这模样是没中哟,不过小相公年纪小,再等上三年也没啥,继续考就是了。”
客栈老板也不是那么不懂人心之人,他只是好意的想要劝劝云及罢了。
这些年他见多了参加科考都书生,自然也就懂得其中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