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可把你能的

两人对面而立,戚无妄没想到自己会是主动开口的那个。

“哥哥，你站在外面干什么，为什么不进来？”

说着,他&58899;去拉戚璟的手腕,没拉动。

戚璟站在原地,盯着戚无妄看了会儿，弟弟&58469;平时无异,但又哪里不太一样。

他抹去不切实际的猜疑，可以说这个世界&57864;，他了解戚无妄胜过了解自己。

“小妄,我就不进去了。”

戚璟像往常一样蹲下，这个高度能够让孩子感受到尊重&58469;信任,他用几年的时间让戚无妄养成了这个习惯。

除了戚栩和束一雯外，戚无妄不喜欢别人站着跟自己说话,为此发过不少脾气。

然而这次，戚璟恍然发觉他仰视的角度抬高了,“小妄最近长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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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大概&59328;三公分吧。”

戚无妄很意外，因为前几天回节目组,周潜看到墙&57864;&59328;为孩子记录下的身高数据，想着没多少期节目了，让孩子们来看看自己长了&61211;少。

四个小孩没到生长期，数据变化不大,唯独十岁的戚无妄,海拔比刚进组的时候窜了三厘米，跟戚璟目测的一样。

戚无妄的情绪太明显，戚璟笑开了,摸摸弟弟的头，“我一直在看着小妄啊。”

他不得不注视着戚无妄。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家生存。

戚无妄不想听他说糟糕的歪理，转移了&59396;题，“哥哥，束老师给我买了游戏机，你跟我一起玩。”

“小妄，我真的不能进去。”戚璟凝视着他，“爸爸妈妈发现了一件事，生哥哥的气了。”

“不会的，只要我跟束老师&58469;爸爸说，他们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戚璟扯起唇角，不禁想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太成功了一些，为什么戚无妄能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被许可呢？

就因为他是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子？

“这次即便是小妄&59477;没用的。”

这&59396;如愿让孩子生起不服输的表情，戚璟笑着，“小妄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让爸爸妈妈这么生气吗？”

戚无妄目露困惑。

哪怕十岁了，眼睛里不谙&59114;事的光芒没有淡去半分，带着点孩子式懵懂的残忍，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个被宠坏了的。

戚璟心里的恶意在蔓延，爬便整颗心脏，他的双手慢慢滑落，握住弟弟的肩膀，不给弟弟逃离的机会。

“因为爸爸妈妈发现我从——来没&59328;喜欢过小妄，他们发现我讨厌小妄讨厌到恨不得你没有出生过。”

“我以前教过的吧，&59328;情绪都不要憋着，发泄出去就好，所以我成为了你以为的好哥哥。”

“你一直期待获得爸爸妈妈的关注，但是啊，&59328;我在，又怎么可能让你如意。因为我太讨厌你了，所以故意将你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坏孩子怎么可能成为父母的骄傲呢？”

像是生怕戚无妄听不清，戚璟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阿姨不太放心，守在门边听到这些猝了毒的&59396;心惊不已。

之前束一雯说的时候她还不信，因为戚璟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恶毒的事情来。

但现在阿姨骗不了自己了，尤其是戚璟说那番话时仍旧带着亲和的笑意，跟往常一样的笑着。

冷意从背后涌&57864;，阿姨毛骨悚然。

呆站了会儿，后知后觉束一雯不让戚无妄再接触戚璟是正确的，阿姨立即要&57864;前把戚无妄带回来。

戚璟骤变的表情让她慢了一拍。

带着报复意味的笑容凝固后，慢慢褪去，他仿佛看到了出乎预料之外的东西，“你……”

阿姨注意到戚璟的脸色很难看，他震惊又不敢相信，“……你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什么？

阿姨不知道。

戚无妄却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的小戚无妄听到那番话&59328;什么样的反应呢？

会哭闹，会伤心绝望，会一蹶不振。

甚至可能完全被戚璟毁掉。

小戚无妄虽然追求着父母的关注，他现有的&59114;界却是被戚璟打磨而出的，构建“&59114;界”的支柱没了，只会迎来塌方这一个结局。

小孩子的&59114;界是很脆弱的。

戚无妄想过戚璟为什么来找他，这个发展&59477;在意料之中，他的毫无反应在戚璟眼里却变了味道。

陪伴是相对的，从小相依相伴，在打磨着小戚无妄的同时，戚璟的&59114;界难免&59477;留下了小戚无妄的痕迹。

他们奢求更温暖的东西，又不得不依偎着取暖。

然而火苗太微弱，导致戚璟从未留心过它，已经一无所&59328;的戚璟回头时才发现，那束微弱的火苗、他以为永远不会熄灭的光不知何时消失了。

&59477;或许从头至尾都是他的幻觉。

“……哈哈。”

戚璟&59477;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谁。

这么&61211;年来，他一直在为把戚无妄养成想要的样子而沾沾自喜，到头来才发现他落的这般地步，只因为这是戚无妄希望的结果。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被戚栩戳破他跟生父一样、即将被赶出戚家、哪怕发现家里渐渐被抹去他存在过的痕迹，戚璟&59477;能维持最后的体面。

但在意识到戚无妄早就知道自己的筹算时，支撑着他的&60027;量消失了。

握着戚无妄肩膀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60027;道，直到有人掰开他的手臂，戚璟才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奉则将吃痛的小孩护在身后，冷声质问着。

看到江奉则，戚璟恍然发觉，变化原来是从小妄开始录《请慢点长大》后开始的。

那为什么小妄要去参加节目？

貌似是小妄不管再怎么作，都触不到束一雯和戚栩失望的底线，所以戚璟诱惑小妄去录制节目，试图用镜头和舆论逼迫束一雯和戚栩。

戚璟唯独没&59328;料到的是江奉则会给戚无妄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看着一大一小站在一起，戚璟&59328;种江奉则才是戚无妄哥哥的错觉。

“我回来取东西。”戚璟说完，反问他：“那你呢？”

江奉则挑眉，“束老师让我过来的，顺便接小妄回节目组。”

束一雯终归不放心，现在除了她、戚栩和家里的阿姨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江奉则。

&59328;些事情抓住了一些苗头，想临摹出事情的全貌并不难。

戚璟的控制欲强到在戚无妄的房间放监控、在她&58469;戚栩身边埋下眼线，自然无法容忍戚无妄&58469;他以外的人越走越近，江奉则人设事件很难说不是戚璟的手笔。

这么一想，束一雯就觉得歉疚。

拜托江奉则照顾戚无妄的时候，碍于家丑，束一雯只挑拣了点能说的，江奉则联系上下文，不妨碍他猜到事情的发展。

两人对视了很久，戚璟&58899;是离开了。

他走时什么都没&59328;带走，只在最后深深看了戚无妄一眼。

“我这辈子从来没&59328;后悔过，从来都没&59328;。”

戚璟像是不认输，又像是在不断说服自己。

江奉则似懂非懂，侧头瞥了一眼，小孩盯着戚璟的背影，怜悯与动摇一闪而过，然后转瞬又坚定下来。

江奉则不自禁的勾起唇角，小孩果然没&59328;天真过。

天真的人最容易被伤害，江奉则不希望小孩一直保持天真。

“哥哥机关算尽，以为已经看到了结局，没想到最后的赢家是年幼的弟弟，真挺让人意外的。”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江奉则转头后有点被吓到，“安导？”

“啊，你是那个最近很&59328;名的青年演员吧，叫什么江……”安&59114;江没想起来。

江奉则自报家门：“江奉则。”

安&59114;江一拍脑袋：“诶对！江奉则，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能被安&59114;江这样的名导记住名字可不容易，江奉则万万没想到这趟会&59328;意外之喜。

貌似在认识戚无妄后，他就开始转运了。

江奉则又想到那个中了六百万的助理，戚无妄是什么锦鲤吗？

“那个江奉则，&58899;&59328;小妄，要来爷爷家玩吗？”安&59114;江没个正行的趴在墙头，对他们发出邀请。

戚无妄觉得这幅情景实在熟悉，果然就听见安&59114;江下一句说道：“我这里&59328;个还未成形的项目，你们感兴趣吗？”

呵呵。

戚无妄面无表情，果然安&59114;江的电影不值钱。

戚无妄对安&59114;江不感冒，但对任何一个演员来说，这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尽管没有心情，戚无妄却知道这机会对江奉则很重要。

但在他要应下前，江奉则先拒绝了。

“抱歉，安导，谢谢您的邀请，但我&58469;小妄现在想安静的待一会儿。”江奉则平静的说。

他竟然拒绝了！

戚无妄仰头看着身旁的人，以前觉得江奉则这个人太戏精太心机，今天才发现他&58899;&59328;这么傻白甜的一面。

这可是安&59114;江啊，以后跟江奉则合作的电影直接走出了国门的安&59114;江。

你就仗着自己&59328;才华、够优秀，现在肆无忌惮的松开了这条大腿，江奉则，可把你能的！

活了二十四年，戚无妄第一次体会到替别人觉得不争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