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啊……好冷啊喂……”
我缩在火堆边,清点着面前那摊枯木的数量。看样子靠它们是很难支撑到早上了。明天一早,我得先去拾点柴火回家,然后去镇子里找到饱腹的方法。
思考,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过多久,我就在奄奄一息的火苗前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长老那边分配给我的房子里住过多少个人,它实在破得不太能称为一个“家”。如果你们在中国的农村或者城市的郊外见过一些土地庙的话,那么恭喜,你们已经见识到了我现在的惨状——这所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里,除了一张垫子以外别无他物。也许它曾经就是个火神庙或者什么的,后来香火不济了,才被收为公有,最后稀里糊涂地分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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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第二天的早上,我是因为腰酸背痛得无法继续赖床,才从地上爬起来的。
“呼……”
一个现代人望见这些原始的生活方式时,应该都会像我一样困惑吧。
我伸了个懒腰,来到屋外。空气很新鲜,就是没有人。一路往下走,走了大概两个小时,才得以回到最初出发的那个镇子上。
我赶上了早市。现在忙着做生意的商人们堆积在街道的两侧,各自招呼着各自的买卖,一片繁荣的图景,简直给人一种和昨天不在同一个世纪的感觉。
“早……柚。”
犬樱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加快了几倍。
“哦!别不打招呼就出现啊!很吓人的!”
我责怪着她,有气无力地巡视着四周。
“你还没找到吃的呐?”
“和你无关!”
“接下来准备要去乞讨还是偷窃?”
“别说得那么低级!”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我纠结着要选哪一家店先去问问招不招人手时,街道的前方出现了几个奇装异服的人。
请原谅我称之为“奇装异服”。说到底,他们也只是穿着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侠客,并非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问题在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穿着同一个款式的短和服,唯独他们鹤立鸡群。基于他们身份的特殊性,我猜想,他们可能与昨天被我救下的贵族有关。
“你们认不认识昨天傍晚在山影桥救人的那名少年?”
我听到他们在询问摆摊的店主。这个时候人流量最大,估计询问起来也很方便。
这时,他们之中的一人注意到了我。他快步向我走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和情报上说得一样……黑色短发,戴一副叆叇,十五六岁的年纪……”
“戴……什么玩意?”我被他话里那个明显不属于我的时代的词语搞迷糊了,“你是说眼镜吗?”
说着,我还推了一把眼镜架。
说来也是神奇,我掉到水里转悠了一大圈儿,这眼镜居然还牢牢地戴在我的鼻子上,没有被水冲走。它可能是我的本体吧。
“正是此物。”
他对我点了点头。
另外一人问:“少年,你可知昨天发生在山影桥之事?”
“人是我救的。”我想了想,好像没必要在这个地方说谎,“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大大方方的承认让他们都舒了口气。
但是,在舒了口气的同时,离我最近的那人居然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我目光一凛,连忙抓起摊位上的拖把棍,往前一挥,将他的钢刀拦在离我尚有十余厘米的地方。
“哐——”
钢铁碰上木头,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响。
我生气了。
“这是做什么?”我往拖把棍里加了些力气,推开了他的刀,“我可没听过救人还要偿命的说法啊。”
虽然我在生气,但我的表情很冷静。
因为他对我并没有杀意。
在流魂街里能佩刀随意走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果然……”他缓缓收起那把试探用的刀,对我行了个礼,“刚听说是十五六岁少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倒的确是身手不凡。失礼了。吾等为静灵廷之中四大贵族之一纲弥代家的家臣,奉分家主母之令,特此前来表示感谢。”
啊……
他只是不相信我的小身板能做到那种夸张的事,才突然动刀子的。
……那就原谅他吧。
不过,这个四大贵族之一的纲弥代……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四大贵族不是只出现过朽木家和四枫院家么?志波那个被贬的不知道能不能算,但是在漫画里我完全不记得出现过纲弥代这个名字。难道和最后的结局有关系?
也许得趁机和他们套套近乎才对。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跳下去了而已。”
我摇了摇头,想把自己包装得谦逊一点。
他却执意向我递来一只看上去就很重的钱袋。
“敢于在此等险境中出手,必然不是寻常人物。山影桥下那河水正值湍急之时,若真是随意跃下,丧命之人十之八九。”
他这么夸赞我,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这钱袋……按理说是该推却一下的,可是听到里面的钱币的声音,我又怎么都不想把推却的话说出口。我就是这么现实的人。因为我现在实在饿得两眼发黑,能拿到手的钱,我可舍不得放弃。
“感谢就不用了。”我暂时忍住自己接下钱袋的冲动,问,“那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结弦大人一切平安。”
结弦应该就是那个贵族小少爷的名字了。结弦,和我在现世时很火的那个花样滑冰选手羽生结弦一样的名字,看来妈妈们都对这个魔幻主义的名字情有独钟啊。一听就特别有阴阳师的感觉。嗯?你问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直觉。
“那就好。”
他又毕恭毕敬地说:“先生,请务必随我一同返回静灵廷,主母大人想用最高级别的盛宴款待您。”
“静灵廷?”
“正是。”
我一听静灵廷这个词就来劲了,不过,他们特意过来找我,还是让人受宠若惊到不敢轻易答应。
“但是……”
“望您准许。”
他的腰弯成了九十度。要知道,我是平民,他是静灵廷里的贵族家臣,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一见他表现出如此的诚意,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沸腾了。你要知道,屁民们都很乐意看到这种跨越阶级的矛盾或者戏剧性故事的出现,反正他们又不是主角。
我得在事情闹大之前把它平息下来,
于是我扶起了他的肩:“……我知道了,您别这样。”
这个男人的发型十分精致,脸上有一大圈胡须,但长度非常整齐,一定是定期整理的结果。一碰到他的肩,我就发现他的肌肉也壮实得可怕。不知要经过多少年月的锻炼才能达到这样的身材效果啊……
他也没管我在想什么,只公事公办地请我去了静灵廷。
没想到,我原本以为需要列出一个长期计划才能一步步接近的地方,居然以这种新颖的形式邀请了身为外人的我进入其中。
这可真是历史进程的一大步。
“好厉害啊,柚。”
犬樱在一旁不痛不痒地吐着槽。
“你真的很啰嗦……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