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老太君对她虽很好,但总归不是骨肉至亲,所以,有很多私密话,柳香其实没太好意思和她老人家说。但和自己祖母母亲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好久不见,她又高兴,难免嘴巴要说个不停。所以,一时兴奋,就事无巨细的把嫁到赵家这两个月来,发生在她身上和发生在身边的事,全都告诉了祖母和母亲。
柳老太太和曹氏婆媳俩最为关心柳香的婚后内宅生活,怕她在婆家受气。但问清楚赵家几位主子的脾性和彼此关系后,婆媳二人总算能放心了些。
又念着姑爷是个好的,对他们柳家都能这么上心,想来不会亏待香儿。
所以,事到今日,对孙女的这门亲事,老太太心中也没了之前的那些诸多担忧。这世上的女子本就生活艰难,哪能有十全十美的事,能有如今这样,已然很不错了。
当然,柳香心里还记着赵佑楠和说她的话,所以,倒也没忘把那日她好好的让他贴自己肚子上听肚子里动静,他听完后,莫名其妙甩脸子不说,还特意跑去前院洗冷水澡一事说出来。柳香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和他一直过下去,但她也不想剩下来的几个月过的不开心。
所以她想着,或许把事情说出来,祖母和娘见多识广,能帮自己分析分析。
谁知柳老太太和曹氏听后,只相视一笑。柳老太太还好,上了年纪不怕羞,曹氏还算年轻,想起夫妻间的那点事,多少也还有些臊。
所以,曹氏也不说话,只把女儿搂到她怀里来,然后揉她脸。
而那边,柳老太太则说:“可怜你当初是受了那样的苦,才嫁给姑爷的。从定亲到成亲,日子又短,我和你娘也没能有时间细细教你。你是带着身孕去的赵家,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想必也是什么都做不成的。所以也难怪,对房内之事,你还一窍不通。”
老太太又摸了摸孙女肚子,有些鼓鼓的硬起,她说:“也有四个月了,过了最危险的一段日子,想来小心着些,也不碍事。不过,为着孩子考虑,最好还是得克制着些。”
柳香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很懂。
曹氏说:“娘,你现在和她说这些,她也不明白的。不如说的明白些。她这孩子,瞧着挺聪明,但却是个木头性子,只对那些木头感兴趣。别的方面,没那么灵气。”
柳老太太则笑起来,顺势握过孙女手,只问她:“你方才说,你双乳酸胀,夜间和姑爷同床而眠时,夜夜在他眼皮底下悄悄揉胸,是不是?”
柳香纠正:“我没有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做,我是等他睡着了才这样做的。”
老太太笑她傻:“你怎知他是睡着了的?他亲口告诉你的?”
“那……那他……他躺那边没动静,眼睛也闭上了,不就是睡着了。”柳香觉得自己说的挺有理有据。
老太太则正经了几分说:“姑爷这样做,也算是正人君子行为了。若换个定性差的,不爱惜你和孩子的,早忍不住了。但他怜惜你,你也得适时怜惜怜惜他才对。夫妻之间,凡事得你对我好些,我再对你好点,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香香,虽然你现在有身孕,按理来说,最好不要行房。但是,比如说你双乳酸胀,他若愿意替你分担一些,你便让他分担。这样的话,感情才会越来越好。祖母这样说,你可能懂?”
柳香细想了想,还真不是很懂,于是皱眉问:“他怎么替我分担?他能替我疼吗?”
“这傻孩子……就是没开窍。”曹氏也笑了,然后凑女儿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柳香脸立马从双颊红到耳后根,一脸的拒绝:“啊?这样不太好吧?”虽说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有了肌肤之亲,但那时都不是彼此自愿的,是挨了别人算计的。
而且她那时候是有迷药催情的作用在,清醒后,其实对那种事,是极为难以启口的,并且以后再也不想提及的。甚至一度,她有想过,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想起那段回忆。
赤-裸相对,她总觉得那样很不文雅。
就像现在这样多好,睡觉时各自穿着各自衣裳,也不会太难为情。
“你们是夫妻!”连曹氏也不管什么羞不羞了,加入到婆婆的阵营中去,一起和女儿好好解释起来,“只要不是当着外人面,屋里关起门来,怎样都行。”
柳香其实想说,她和赵二爷本来当初成亲就只是契约合作关系,纯粹是为了给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先被他明媒正娶,就算后来和离了,也不影响这个孩子嫡出的身份,以后也不会被人看不起,抬不起头。
他们两个,当初就是为了孩子才成亲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嫁到京城赵家来,毕竟门第差在那儿。
可契约就是契约,成亲前谈好了的。如果是这样的关系,那他们在和离前,也能那样?
那也太难为情了。
何况,她也没想过要把心给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柳香很想说她和二爷成亲只是合作,明年就要和离了。但,看祖母和娘都很高兴,她又不敢告诉她们真相,怕她们又会如之前一样,吃不好睡不好,熬坏身子。
所以,柳香犹豫了一瞬,她换了个说法问:“那些成亲的夫妻,如胶似漆过了几年十几年后,哪天突然不一起过了。之后,各自又嫁娶,那他们再见面时,不会尴尬吗?”
“这……”老太太和曹氏被问懵了。
柳香怕她们会疑心自己,忙又道:“我是因为看到过不少这种事儿,所以有时候会想得多一些。”
老太太懂了,叹了口气说:“怀孕的女人,的确心思会比一般人多几分敏感和细腻。但你无需想这许多。感情这种事,没什么羞不羞的。既做了夫妻,总该有个夫妻间的样子。哪怕日后缘分走到了尽头,散伙了,那咱们也好聚好散,夫妻做不成,也不能变仇人。”
“就算那些做久了的夫妻,和离后各自嫁娶了,再碰面,也没什么羞不羞。你还年轻,等日子长些,就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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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有些担心没必要,不需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活在当下就好,你若是愿意,他要什么你就给,你若是不愿的话,也不必和他脸红,好好说就是。”
“自古以来,女子都要活的比男子艰难许多。很多事情我们身不由己,但不管是过什么日子,定不能自己走进死胡同去,开开心心才能长寿。”
“他如果外头有人,或想抬谁进家门,你可以闹一闹。但也没必要闹太过,伤了和赵家和气不说,还伤了自己,若真有那日,你觉得在夫家日子艰难了,就过来和祖母说,大不了咱就和离。离了谁,不是照样过日子?”
柳香前面那些话没全听进去,但祖母老人家说的最后一句,她却听进去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柳香忙附和着说:“对!大不了就和离。”
但老太太说这些可不是劝孙女和离的,怕她误解自己的意思,忙又说:“至少目前来看,姑爷还不错的。方才听你说完后,房里的那点事,是你不好。虽然你怀有身孕在身,不便行房,但也不能一点不让碰,这样可不好。至少,搂搂抱抱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曹氏见女儿一张俏丽的小脸都要皱成苦瓜了,她忙帮着女儿讨饶说:“娘,先不说了吧。你瞧她,虽说要做母亲了,但显然还是个孩子。总之以后咱们要在京城内长住,再见面不难,这些事,以后再说也不迟。得一点一点告诉她,她才能消化得了。”
老太太笑了笑,看向孙女说:“你娘说的对,以后不比之前了,同在京中,见面机会也多。”又说,“快去看看你兄弟,兴哥儿最近痴迷于读书,都要成傻子了。”
柳香正好也不想听这些了,于是立马溜了。
赵佑楠见过岳父后,就被小舅子缠着教他读书。没办法,赵佑楠只能到柳兴屋里来坐坐。
在这里,柳兴有自己专门的书房。
赵佑楠看了柳兴近来的字,觉得比从前有进步,于是夸了他几句。又问他现在在读什么书,略看了看后,赵佑楠亲自提笔来,给柳兴列了个书单。
“若想以后考功名,多看看这些书吧。”
柳兴现在对赵佑楠这个姐夫的话可谓是奉为圣旨,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赵佑楠才给他列了书单,他就吵嚷着说要即刻去买。
正好,被寻来的柳香撞上。
柳香按住他问:“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柳兴如实说了后,柳香说:“买书又不急,吃了饭再去。”
柳兴说:“现在对我来说,念书可比吃饭大。”知道姐姐担心什么,他笑着,“我请姐夫身边的左毅大兄带我去,姐姐放心,不会迷路。”
“你倒是会使唤人。”柳香说他。
赵佑楠笑着走来说:“今天正月十五,外面街上热闹。晚上还有花灯赏。不如这样,先吃饭,吃完让你姐姐再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傍晚时分我亲自带你们出去逛。”
“可是真的?”柳香柳兴异口同声问,明显都想出去逛。
于是赵佑楠一边搂一个,搂住姐弟二人,往后厅去。
“是真的,我从不说谎。”
赵佑楠信守承诺,言出必行。到了太阳西落时,他则吩咐人去套马。
柳家一家老小主仆亲送到门口,赵佑楠先扶妻子登车,又拽柳兴上马去,让左毅带他骑马,然后他立在门口和柳宅阖府人告辞后,才登上车。
柳香怕家里人担心弟弟,于是特意撩开车帘探头出来说:“你们放心,到时候会亲自把兴儿送回来我们再回去的。”
柳老太太和曹氏夫妻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直到马车拐了弯上了别的街道,不见了踪影,这才往回走。
今儿元宵节,和往年一样,皇帝下旨取消了宵禁令,可以热闹一整夜。出来后,就兵分两路了,赵佑楠让左毅带柳兴去逛,又叮嘱别玩太晚,务必要在二更前送他回家。之后,他则和妻子一起带着两个小丫鬟去逛。
街上拥堵,马车缓行太慢,还不如走路来的方便。所以,乘坐了会儿车后,赵佑楠则扶妻子下车,同她一起步行。
柳香从来没在这么热闹的元宵节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逛过,这么宽的街,这么多的人,这么好些新鲜有意思的东西。一时间,她看的眼花缭乱,看到什么都想凑近去细细的多看几眼。
但她又不能把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过于表露出来,毕竟现在也是侯府二奶奶,代表的算是赵家的脸。所以,即便再新奇,也只能装着副矜傲的样子。
因街上人来人往的,太过拥挤。且往年又不是没出过世家女好好走在路上,却被人劫走的事,所以,赵佑楠手臂拥着人在逛,几乎是将人整个搂在了怀里。
柳香也怕擦身而过的那些人会不小心碰到自己肚子,所以,这种时候,她早把什么契约夫妻、合作关系抛在了脑后。能挤在身边的人怀里尽量保住安全,她还是很愿意去挤的。
不仅担心自己,她还担心春铃秋铛两个,时不时回头望望她们,一再叮嘱她们跟近些,别被挤散了。
春铃秋铛一边目不暇接的望着身边,一边紧紧凑在柳香身边。
忽然人群中有一道力冲来,险些将人冲散。赵佑楠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妻子迅速往一边靠去。
原来是不远处有人在闹事,几下推搡起来,就倒了一片。
定了神后,柳香突然听到一道尖利的女声传入耳中:“你不能带走她,她可是赵家二爷的人。你若是带走她了,那赵二爷来,我们如何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