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孤女阿萝

朗月当空，月下练剑的人疾步如电，剑气如霜。

一回旋，双脚向后踢，剑指前方腾空越起，一勾手，一侧翻，剑芒舞动，薄而利的剑身猎猎作响。

“门主，门主！时候不早了，你不歇息下？”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温柔呼声。

听到呼喊，尉迟俊轻呵一声，定身收剑，收敛心神，看了一眼当空的月亮，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又到子时了。”

说着便微笑地向女子看去，“雪满，我知道了，我这就休息，你也早点歇着吧。”

“门主……”雪满眉目如画，美目担忧地望着倔，欲言又止。

“放心！我没事！”尉迟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脸上立刻浮现欢欣的笑意，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回自己的屋去了。

尉迟俊在她走后，眼望向未知的远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

这一幕，落在远处瞭望台上的一双眼晴里。

那是龙烨的眼晴，一双温和而漂亮，又微微带着忧郁的眼晴。

他看着他的师兄，落寞地进屋，他靠在瞭望台柱上，望着月亮，喃喃自语道，“阿萝，帅兄每天都练功到这么晚，你看到了吗？阿萝，进入长信门，你一生中有没有后悔过……”

回答他的，只有微凉的夜风，以及在云层中无声无息缓缓移走的月亮。

龙烨喃喃着，不知不觉竟然进入了梦乡。月华如练，夜风温柔地拂过他的身体，月色下的他英俊的睡容，疲倦里透着忧伤。

睡着睡着，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一点欢欣的笑意爬上他的面颊。

……

长信门的门主庭院里，尉迟俊一手持书卷对月阅读，一手端着酒杯，身边三四个女子环绕。

“门主，你说是雪满漂亮，还是我双双漂亮。”芳华正貌的俏丽女子，一手拖住尉迟俊的臂膀，一手玩着自己的发辫。

“哎呀呀，都漂亮，来来来，你们都收了，双夫人、雪夫人、珏夫人、蝶夫人……”尉迟俊坏笑着，伸手去揽身边一个个女子的肩。

“门主！亏你还是堂堂长信门的门主，是修仙人氏呢，咋这么不正经呢！”雪满不满地拂落他放在肩头的手。

“是啊，我们这么多师姐妹，你只能挑一个！”珏儿也撅起了嘴。

“雪满，你此言差矣，英雄爱美人，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对你们，我都喜欢，你们说怎么办嘛！”尉迟俊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

雪满又急又气，懊恼地一跺脚，红着眼晴回了屋去。

“完了，雪满姐姐又生气了。”蝶儿掩嘴笑道。

“也就她，动不动爱红脸，生气谁不会啊！”双双不屑地说道，她身边的珏儿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也不以为意。

尉迟俊望了一眼雪满离去的背影，眼中波光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追上去，继续一本正经地看他的剑术秘籍。

……

“龙烨，你说门主哪底喜欢哪个啊，是雪满还是双双呢，我看他真的对谁都是一样，就连对珏儿和我也呵护备至。”私下里，蝶儿望着龙烨不解地问。

“门主的心思，谁看得透呢。”龙烨笑，“你只要关心我到底喜欢哪个不是么？”

“龙烨你喜欢哪个呢？”蝶儿红着脸问。

“那你说呢？”龙烨轻刮他的鼻梁。

那是一段多么简单宁静的日子啊，阿萝。

门主风流成性，却依然有那么多师姐师妹爱慕于他，极好的女人缘被众多师兄弟们艳羡忌妒。

他龙烨也有一份简单的幸福，与年龄相当蝶儿在长信门中相识，被门主与众多师姐有意撮合，便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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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他会和蝶儿平静地结婚、生子。

可是，阿萝，后来认识了你……

相同的画面，无数次在脑海中回放，已经分不清是回忆，还是梦境了。在月光下的瞭望台上进入梦乡的男子，跟随头脑中的画面，神色也在不断变幻。

宁静欣喜过后，渐渐进入纠结与痛苦。

……

“门主！快看，那孽畜在那呢！”

龙方烨惊喜地叫着，长剑直指流波河里巨大的白色水怪，它在水里游得飞快，脑袋潜在水底，背鳍却露在水面上，拖起长长的水波痕迹。

“嗯，看到了。准备，起！”尉迟俊说着，将长剑合于胸前，食指划过剑背，口中默念剑术咒语后，持长剑飞起，插入水中，鲜红的血从水面蔓延开来，那只水怪咆哮一声，奋力拍打着河面，挣扎着扭动了两下，便倒在水里，不再动弹。

“门主好厉害，这一招制怪的功夫日益精进了！”龙烨在后面拍手叫好道，不一会，立刻惊呼，“不好！门主你看这水怪的肚子，那么大是有孕了吗……”

“这是只公怪。”尉迟俊无言地说道，看了一眼它的肚子，脸色也变了，“只怕是有百姓遭殃了……”

尉迟俊与龙烨迅速地将水怪拖到河岸，手起刀落，用长剑划破了水怪的肚子，一股腥恶的血水流了一地之后，果然看到人类衣服的布料。

尉迟俊抓住那点衣角，往外一拽，顿时从水怪的腹中拖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中年妇女。显然是刚被水怪吞下去不久，还未被胃囊完全吸收消化，但是头部已被咬得咬裂，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可怜……也不知是哪家的妇女。”龙烨哀叹一声。

尉迟俊用剑尖拨弄了下死者的衣袖，说道，“看这似纱非纱，轻盈又结实的衣服布料，不像是本地百姓日常所穿的衣服用料，估计是其它地方到流波山的过路人。”

……

“娘！娘亲！你在哪？”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呼喊，声音焦灼而无助。尉迟俊与龙烨对望了一眼，收起长剑，循声走了过去，看到了一个与轻纱蒙面的白衣女子，身上的衣服布料与刚被水怪吞食的死者一致，她用树叶捧着满满的一包野果。

“二位公子，请问刚才在这河边，有没有在看到一个身材中等偏瘦，年过五旬的中年妇女？”女子望着他们，焦急地询问，她虽然蒙着脸，但一双露在外面的大眼晴，又黑又亮，十分的美丽，身材窈窕轻盈。

“……是你的娘亲？”尉迟俊问。

“对啊！你有没有看到她？刚才我在山林那边摘樱果，她说来河边打点水，可是打了半天都没见回来，我到河边来找她，却没见她人影了……”

“姑娘，”龙烨看着她，然后指向身后远处那个妇女的尸体，有些艰难地说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要挺住，你的娘亲刚才被水怪吞食了……”

“啊！”女子这时才注意到，远远的在他们身后，有一片血肉的痕迹，她惊呼一声，手上一松，用树叶包裹的樱果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