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沈骊,今天是你们应得的。”相悦说着这话,面色平静,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点起伏。
“着什么急!十年前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十年后照样能。”沈骊在武士身后叫道,面带讥讽,“真是人贱命长,没有想到妓馆十年也磨不死你。”
“沈骊,难道你就不累吗?在我之前,他所结识的每一位女子,都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在我被你们卖进妓馆之后,你仍然费尽心机,妨止他与我有任何的接触。当年你为什么不像杀那些女子一样,杀了我?”相悦说,依然语气平静。
“杀了你?哼!”沈骊冷笑,“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既然你在他心中是那么冰清玉洁,当年甚至还复制了赤焰山暗河的地图给你,想帮助你逃走……既然你自认圣洁,我就让你成为世界上最肮脏的女人,怎么样,妓院的生活是不是挺适合你的?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还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以为十年前司空枫真是想和你私奔吗?你太天真了!他是不是告诉你等到他某个时刻就要等他,自己先走?告诉你,你们约好一起走的那一天,他照样去酒馆喝了酒,而且喝得比平常更醉。”沈骊继续哈哈笑着,“你说好笑不好笑吧?”
“不可能……”面无表情的相悦,在听到这些话时,终于面色一怔,继续表情痛苦扭曲,“你、你肯定是骗我……”
怎么会呢。他有能力有才华,品貌兼具,虽然是做了沈靖的乘龙快婿,但他说一点也不开心。
世人只看到他是沈家的女婿,却忽略了他的才华、以及对沈家多年的付出。而且沈靖为人傲慢,又过份溺爱骄纵自己的独生女儿沈骊,以致于她天生目中无人,事事自我为中心,虽然爱他,却强烈的嫉妒与控制欲望,让他无法自在呼吸。
他和她说过,因为与沈骊相处不融洽,在遇到她之前,他是处处寻芳留情,多是纵欲,即使一个被沈骊灭了口,他也不曾特别伤心。
“但是你不一样,相悦。我希望你好好的快乐的活着。”十年前,他拿着城主府的镇城之宝——赤焰山暗河地图的复制版给她,神情严肃,眼晴里都是深情的光,一改平日里的浪荡模样。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骗你?不信你当面去问司空枫,问他十年前的那天他是不是喝醉了?你还可以去和金玉酒楼的掌柜打听打听,他们肯定记得那一天,沈城主的上门女婿喝得最畅快的一次,醉得不省人事,是被店里伙计架着送上的轿子……”
“不!不可能……”相悦喃喃地,执叶笛的手轻颤。
“姑娘,镇定!姑娘!”身后的风月姐妹小声地提醒着。
相悦身子一凛,重新吹起叶笛,这时的叶笛声更加缥缈激越,成百上千吐着红信子的白蛇迅速游到了前方,将沈骊他们包围。
……
白色蛇群,如涌动的腥咸潮水,一波接一波,从四面八方由远及近,迅速涌了过来。
手持大刀的武士们,背靠着背,看到四面而来的白色小蛇,三月天里汗流涔涔。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武士,以往的经历里也经历过许多你死我活的情形,遇到过很多高手,但还没有一次的对象,是如此诡异的排山倒海的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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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杀了它们!将它们都赶出去!再将那个疯女人就地杀死!”武士中间的沈骊,看到四周白压压的蛇,神态也有些惊惶,倒是她手扶着的四轮车中的老人,依然歪着多,眼中空寂,只有搁在腿上枯瘦如柴的双手神经质地颤抖着。
相悦的叶笛音清越急促,第一波蛇群逼近,武士们手起刀落,无数的小蛇被齐头斩下,立刻血流如注,喷溅一身,被斩下头的蛇尾还在原地拼命蠕动着,第二波、第三波的蛇群,前扑后继,竖着脑袋,吐着红信子,朝他们扑过去。
空气里令人作恶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满地的蛇头、蛇血、滚动挣扎的断了头的蛇身,还有更多的、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白色小蛇,源源不断地围聚过来。
武士们都杀红了眼,一个年轻的武士看看同伴满身污垢的样子,再看满地分清是蛇尸还是活蛇的蛇群,胸口一恶,感觉有如排山倒海,哇得一声呕了出来。
白蛇们趁他松懈的这一空档,立刻成群扑了过来,咬住了他的全身,刹时,声声惨叫响彻夜空……
与此同时,年轻武士身边的同伴,看到这一幕也慌了阵脚,拿着刀子咆哮着,在空中乱砍。
……
“上、上仙。”云落一扯清川,两人立刻飞身下围墙,正要前去帮忙,一个声量不高但颇具威严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住手!”
是司空枫,由九猎扶着,从后院缓步走了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竟没看到清川他们。
每一步,司空枫都走得很沉,又走得很缓。
竟如相悦一亲,他的脸也是惨白兮兮的,像刚从鬼门关回来。他惨白着脸,先是悠悠地看了沈骊一眼,眼中的凌厉,令她微一瑟缩目光闪躲,
她期期艾艾地,“枫、枫哥,你、你不是睡了吗?”
“你那些异香,还不致于放倒我。”他不咸不淡的说,再不看她,眼晴直望向远处呆呆伫立的相悦。
“悦儿……”他轻唤了她一声,尔后沉默,眼神像穿越了万水千山,那对视的一秒像隔了百年之久,顿时如梗在喉。
相悦的叶笛曲乍然停歇,捏着紫竹叶的手还停留在唇边,半响,才知道放下来,放下来后胳膊不知道搁在身前还是身后。
“悦儿。”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发抖。在他身后,沈骊的眼中燃着嫉恨的火光。
相悦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应答。
“悦儿、悦儿……”他一遍遍地叫着她,像一个暮然的老人,迟缓地向她走去,他走得那样慢,仿佛她是梦里的一个影像,他走快了一点就会惊吓到,令她消失。
……
等司空枫走到相悦身前约十丈远的地方,
“你不要过来。”相悦冷不丁开口了,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悦儿——”司空枫一愣,接着往前走了一步,看到相悦跟着马上后退了一步,他立即原地停住。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相悦继续说。
“悦儿你问。”他的声音轻柔,双眼里波光粼粼,紧紧望着她。
“第一个问题,十年前,我们约定在暗河入口碰面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在金玉酒楼喝醉了酒?”
司空枫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悦儿,那天我……”
相悦打断了他,“是,还是不是?”
“是!但我只是……”
“可以了。”她再一次打断他,“第二个问题,那天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跟我一起走,所以才对我说等酉时一过,就一个人先走?”
“悦儿,我不能抛下龙儿与凤儿不管,他们还年幼。”这次司空枫抢先说完了整句话。
“好。最后一个问题,”相悦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人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沈家的暗夜武士对我所做的事,你是否知情?”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悦儿,我知道这十年你受了不少苦,我……”
司空枫还在说着什么,相悦的双眼闭了起来,她紧紧地咬着牙,似乎在竭力忍受着某种痛苦,一行眼泪还是猝不及防地从眼角滑落。
“我无话可说了。咱们两清,司空枫。”
说完,她便朝身后的风月姐妹一挥手,“杀了他们,凡是姓沈的,一个不留。”
风月姐妹听命,飞身扑向人群中的沈骊父女,他们周边的武士立刻拼死相迎,白练飞舞,布练疾速如刀,所过之处,无不惨痛出声。
叶笛声再次响起,无数的白蛇听从指令,如潮涌般涌向沈宅。
“悦儿,不要这样……”司空枫虚弱的呼声,很快淹没在人群的惨叫声中,身边的九猎搀扶着他纵身跃到屋檐上。
清川与云落,也立即飞身掠起,将沈骊父女从蛇海里救出来,放到司空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