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云雾,一团一团,在山林间升腾弥漫,云雾与山林之外是天地间悬空的断层。
在其间却是一座重重亭台楼阁的小城,因被浓郁的云雾阻隔,即使位于小城护城楼的最高塔上极目远眺,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触目所及都是山林与雾。
这个小城有多大,房屋有多少间,无人知道,也无人关心;城中的居民深居简出,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世界,互相之间从不见交流。
媚眼如丝的白衣女子,拖着逶迤及地的锦袍走过小城的几条街,又回到城中心初时所待的王宫。
她便是那晚上被华胥王从舍离岛搂回华胥境的涂山络绎,只是那晚后来发生的事情饶是古怪,令她到现在仍迷糊不解,就如同这华胥境周遭的迷雾重重。
一路他都极其挑逗,回到他的寝宫后,他更是热烈如火,双手轻挽过她的青丝,飞速褪去她的长衫,将她一手揽进宽厚的胸膛,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欲望和火感,只是当他性感的下巴、喉结近到她跟前时,他倏地推开了她。
他捂住胸口,虽然竭力隐忍,她仍然看到他面上痛苦的扭曲。
他化成一团幻影,迅速离去,她紧跟其后,却发现他消失在向北的夜色里,头上一轮满月光华如泻。
自那之后,她竟然好几日不曾见到他。
心念一动,她循着那晚他离开的去向,向王宫北院深处走去,亭阁一重又一重,一路竟难得见几个丫环小厮。只是她越往北走,越感到阵阵寒意袭来。
当走到一处花团锦簇,处处见奇花异草的庭院时,寒意几乎沁骨了。
怎么突然这么冷?
正思付着,忽然被人挡在了面前,“姑娘,姑娘请止步!”
抬眼是一个身着翠绿衫、梳着对髻的少女,该女子虽然是丫环打扮,但模样俏丽,眼晴溜圆,藏不住的机灵慧黠。
“嗯?这不是华胥宫吗?怎么还有不让人去的地方?”络绎扬起嘴笑,一只手轻抚胸前的乌发。
她本就生得极其美艳,再加上这样极尽妩媚的一笑,绿衣少女身为同性都不禁看呆,眼神渐变呆滞,喃喃地说道,“姑、姑娘,这、这里寻常人进不得。”
“哦?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让寻常人进门。”她继续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回姑娘,这是绿绮家主人卮水的寝宫,我家主人喜清静,华胥王也答应了她令此地设为华胥禁地,任何人都不能到访的。”
“卮水?”四海八荒中好像没听过这号人物,“绿绮,那你告诉姐姐,你家主人是什么人?”
绿绮正要回答,突然一阵冷咧的香风从半空中传来,一团红影一闪,庭院中以已经娉娉婷婷站立了一个红色轻纱女子。
肌肤胜雪,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柔若无骨,美妙的胴体在半透明的红色轻纱里若隐若现,眉目冷艳而透着些许慷懒倦怠。
好一个如诗如画的绝色美人,络绎不由地在心中赞叹道,他们青丘狐族本就是美艳之族,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世间能入她眼的美人并不多,而眼前的女子,这风骨、姿态确实出尘。
那女子轻挥衣袖,寒香扑鼻,面前刚刚神色微怔的绿绮缓过神来,见到她立刻慌张地低头屈身,“卮水姑娘,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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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卮水打断绿绮的话,望向络绎,冷冷的出声,声音也同她的人般,清冷空灵,“姑娘身为客人,在做客的府上使用狐族媚术,不太妥当吧?”
“卮水姑娘怎知道我是客,又怎么知道我是狐族?”络绎不怒反笑,貌似好脾气地问。
“堂堂青丘九尾白狐涂山氏络绎姑娘,与华胥王从舍离岛的宴席上当众相拥、半途离席,六界中还有谁不知道的吗?”
“哈哈哈……”络绎轻笑,“原来六界各长老这么无聊至极的,没事竟消遣这种小道消息。”
“别人是否消遣与我无关,只是络绎姑娘今日在我的地头,对我的人动用媚术,这事怎么算?”
“呐?那你想怎么着?”络绎依然巧笑俏兮,轻移莲步,绕着圈对卮水打量,“你是华胥君的什么人?”
“与你何干?”卮水斜睨她,眼神冰冷,突然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寒气。
络绎被这股寒意逼退几步,站离她几步外,嘴上仍不放松,“我就是想知道怎么样?”
说话间,她的衣袂也离地风起,眼晴里红光闪现。
空气瞬间凝固,一股肃杀的气流在两人间流转,一旁的绿绮呆怔在原地。
顷刻间,只见寒光忽起,一条红色衣带挟带着劲风与杀气,朝络绎扑去。
身为青丘九尾灵狐,络绎可也不是吃素的,甩手就是一团火焰,正中卮水的红带裙,卮水腾空翻个身,灵巧地避开,转而用更猛烈的招势,再次攻向络绎。络绎亦腾空而起,白色衣袂飘飘,眼晴赤如火焰,煞是骇人……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攻击闪避间,掀起庭内暴风阵阵……
“美人让我好找!”
伴随一声男子磁性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华胥已飞身来到,正在当空打斗的二人当即停手,飞落立于原地。
华胥玉冠束发,长身玉立,似精心雕凿而成的五官立体分明,一双自带笑意的桃花眼,轻佻地扫过络绎。尔后近身,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将唇靠近她的耳畔轻语,“美人,往哪跑呢?我都等不及了……”
暖昧挑逗的话语虽然低声,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里,任络绎再狐媚之人,脸上也一热,低头用粉拳轻捶他的胸膛,“华胥君坏死了?”
“你不喜欢华胥使坏么?”他的指腹轻抚过络绎的脸颊,将她的腰搂向胸前,使她的脸正对他的下巴。
这面前的画面香艳暖昧得,堪比人界活生生的春宫图。一旁的卮水面无表情安静地望着他们打情骂俏。
自始至终,近在咫尺的卮水,华胥都没有看她一眼。
“姑、姑娘——”见状,一脸呆若木鸡的绿绮,弱弱地在一旁唤面色僵硬的主人。
而卮水没有应答,默默转身,走向庭院内的卮水宫,绿绮急忙小跑紧随其后。
身后揽着软玉温香的男人,用眼角眼光一瞥,看那道挺得过份僵直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