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鸢尾花

“原来是你！”

有了视频为证，众人立刻转头把矛头全部对准了洪简。

“洪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秦素一脸委屈的看着洪简。在秦素看来,洪简是一下子把秦素和路小乔都推下水了。

洪简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我、我当时只是拍了她一下,我怎么知道她会往前倒！”洪简死不承认自己是故意推人。

此刻洪简其实也着急的很。

原本以为自己把计划完成的很完美。

找了路小乔的麻烦,完成了俞总给自己的任务。伤了油画，不仅可以让路小乔赔一大笔钱，拍卖行也可以以此为由坏了路小乔的名声，让她在鉴定界受到厌恶。

至于沈先生那里,洪简其实已经私下里和沈太太达成了默契。沈太太其实很愿意在自己丈夫不知道的情况下，多拿一笔赔偿。

要不然,监控摄像头也不会坏的那么巧合！

这会儿洪简暴露了。

沈太太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跟着大家一起来指责他了。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

“这事儿我想还是请长风拍卖行的负责人出来给出一个具体的交代吧！”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没个准信,封景直接打电话给了俞时泰。

说实话,俞时泰是在接到封景电话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侄子又惹出事情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猜到是俞子豪指使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洪简也算是拍卖行里的老人了，没有人吩咐他，他做什么要针对一个刚认识不到几天的小姑娘？！

加上封景也参与进来了，让俞时泰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俞子豪。

拿起电话按了内线,俞时泰对着电话那头道,“把俞子豪给我叫上来！！！”

那声音,把秘书给吓的。

不到五分钟。

侄子俞子豪敲门走进了办公室,“小叔，你找我？”

看着吊儿郎当的侄子总是惹祸，却要他这个做叔叔的帮着擦屁股。

俞时泰越想越觉得火气压不住了,手里的文件夹朝着俞子豪扔过去，“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的，你就不能干点正紧事嘛！”

俞子豪往旁边一躲，没被打到。

但是却一脸的摸不着头脑，“小叔，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你生什么气啊？！”

俞时泰做了两个深呼吸，沉声道，“你是不是……找了洪简帮你做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俞子豪眼睛一亮，“是不是出事儿了？那个路小乔要赔钱了？”

嘿！

他居然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情况？！

还一脸的兴奋？！

俞时泰猛的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就只会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受了那么多次教训你怎么就不知道长进！”

他也懒得再说教了，冷冷的说道，“洪简做的事情被封景拍到了，你准备道歉赔偿，把事情都推到洪简头上。”

“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做过！知不知道？！”

俞子豪还在努力的消化这个消息，但是看到他小叔严肃的模样，心里已经慌了，连连点头，“哦哦哦！但是小叔，我给洪简的老婆的弟弟的卡里打了二十万……”

俞时泰摆了摆手，觉得头疼，“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就行！”

俞时泰认为封景既然没有报警，而是找到了自己头上。就意味着，这件事还有的谈。

他教训了俞子豪一通，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就准备第一时间带俞子豪过去处理这件事。

而另一头。

路小乔、封景还有范存仁正在车子里商讨接下来的策略。

之前一直绷着脸的范存仁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痛快！太痛快了！”

“欺负我小师妹，就该让他们尝尝厉害！”

范存仁第一回对封景有了好脸色，“兄弟，刚刚你表现的太帅了！干得漂亮啊！看看刚才他们的表情，整张脸都青了，哈哈哈，想起来我都想笑！”

又对着路小乔道，“小师妹你别怕！我之前已经打通我爸的电话了，说不用担心刘一鸣，这件事情了了，他会安排你去鉴定所一位老专家的旁边学习。”

“那可是跟咱们师公一辈的老前辈，只要他对你的评价好的话，你在他那儿干满一个月，大三的实习就用不着担心了。有他的担保，随便敲个章子你就过了。”

闻言，路小乔松了口气。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师父不在的话，身为副主任的刘一鸣在身份上直接就压制了路小乔。毕竟路小乔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学生。

封景问道，“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需要报警吗？”

路小乔眯了眯眼睛，既然他们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我出一半的钱！那幅画我要了！”

路小乔的意思很明确，她只出一半的钱，画归她。当然说的是这幅画现在价值的一半。

至于剩余的钱，以及画作价值损失的赔偿，由长风拍卖行补给那位沈先生。

这个条件满足了，路小乔愿意息事宁人。但是满足不了的话……就只能找警察了。

当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报警之后洪简肯定是会坐牢的。但是洪简身后的人要是尾巴清理的干净，能跑掉也说不定。

但是这件事情只要报警，只要闹大，对长风拍卖行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拍卖行最看重的是什么？信任！

那些大客户知道长风拍卖行居然会为了陷害别人，损坏他人委托拍卖的物品，他们心里会怎么想？！他们哪里还敢把自己的收藏托付给长风拍卖行？！

到时候再有人推波助澜一下，长风拍卖行的名头就毁了一半了。

相比于长风拍卖行多年经营的名声，只是一幅油画的话……相信他们还是愿意赔偿的。

封景考虑过之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帮你来处理。”

路小乔虽然是范云庭的徒弟，但是背后没有什么产业或者势力得支持，难免会被轻视。

换做封景的话，他原本就和长风拍卖行是冤家对头，他们就更加不敢掉以轻心让封景抓住把柄。

路小乔也乐得轻松，直接把事情委托给了封景处理。

事实也果然如此。

在俞时泰和俞子豪赶到之后，所有人集中在沈家客厅见了一面。

路小乔甚至都没怎么说话，全程把事情交给了封景。

俞时泰叔侄俩全程都在撇清关系，称这是洪简自己的行为，当然他们长风拍卖行御下不严存在错误，愿意进行赔偿。

总而言之，错误都是洪简一个人犯的，他已经被长风拍卖行给开除了。拍卖行的认错态度是良好的。

等回过神来之后，路小乔已经是那一幅《睡莲》的主人了。

至于俞子豪叔侄俩以及沈先生夫妇……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该付多少的赔偿，是他们之后该商讨的问题。

路小乔他们立马就可以走了。

路小乔倒也不着急着走。

这么大的一幅油画，封景的车子可装不下。

“这画现在确认了已经归我了吗？”路小乔问道。

封景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中的纸，“已经签署了协议，支付了五百万美元给沈先生夫妻，有了沈先生以及俞总的签名。”

“这幅画，完完全全是你的了。”

路小乔点了点头。

转身就朝范存仁招了招手。

路小乔背着他们，低声对着范存仁说道，“二师兄，展现你能力的时候到了！帮我把这一幅油画给拆下来！”

范存仁第一反应是小师妹觉得这么一大幅油画拿起来麻烦，拆了之后拿画布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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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干什么要背着沈家人还要这么郑重的告诉自己？！

对路小乔的运气已经有了很强的承受能力。

范存仁立马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之后，立马拍着胸脯，“交给我吧！小师妹你看好了！”

油画的装裱，首先是需要把画布钉紧固定在内框上，而后再装上外框。

范存仁干脆就找了沈家的佣人要了工具箱，拿了起子就开始吭哧吭哧的拆画。

他压根就不会装裱，拆起来的时候难免粗暴了一点。

自己倒还不觉得，旁边的俞家叔侄还有沈氏夫妇他们可是看的心惊肉跳的——虽然刮花了一点点，但这也是价值千万美元的油画啊！就这么粗暴的就给拆了？！

还有那画框，那也是原装的好嘛？！这么粗暴的拆下来肯定不能用了……

原本还觉得范存仁暴殄天物，但是转念一想到这画都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也就都不出声了。

钉子一个个撬了下来。

范存仁把画布拿开。

噫？

“这画布怎么有两层？！”范存仁突然说道。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范存仁把下面的那一层画布展开。

露出来的，是一丛漂亮的鸢尾花。

这也是一幅油画，但是这幅鸢尾花却和上面覆盖的夏加尔的睡莲给人以不同的感觉。

这整一幅画的异常的色彩丰富，线条细致而多变，整个画面充满律动及和谐之美，洋溢着清新的气氛和活力。

画中的几丛鸢尾花鲜丽可爱，但又有点忧伤，有点孤独和不安，甚至有一种近乎挣扎的姿态。

画面被一片蓝色的鸢尾花占去了大半，浅如海蓝，深似墨团——似乎是作者难以揣度的愁楚与痛苦的凝结。就连花叶也绿中偏蓝，带着一丝忧郁！

最让人感觉到反差的，是鸢尾花生长的泥土，用了那种鲜血凝结之后的暗红色，特别的诡异。

安静而忧郁的鸢尾花，带着血腥的土地，整幅画都体现出了非一般的矛盾。

想来，也只有这个画家能画出带着如此矛盾色彩的画作来吧？！

路小乔等人把目光移到了画布右下角的签名上。

vcentvangogh。

文森特·梵高。

在他临近生命终结的前一年，他的心血之作，《鸢尾花》。

“这、这幅画不应该保存在星条国保罗盖兹美术馆吗？！”沈太太是震惊的。

她大小也算是个画家，不可能不认识梵高的作品！

这幅画和其他画一起买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沈先生的画室里收藏，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画框拆下来。

谁能想到，这画布居然包了两层！

沈先生则感觉自己又要犯病了，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了。

“不、不不！这幅画不一样！”

基本上被判定要被辞退的洪简忽然出声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这幅画。

“虽然画的都是鸢尾花，布局什么的都很相似。但是这幅画比保罗盖兹美术馆的那一幅更加的疯狂！”

“放弃了泥土应该有的赭色，而采用了红色。似乎是意味着这从美丽的鸢尾花是从血液中汲取养分生长出来的一样！”

人人都知道，文森特·梵高是个疯子。

这幅不出世的《鸢尾花》，应该才是她当时在精神病院中内心真正的体现吧！

洪简现在是完全放开了说。

打从大俞总和小俞总一起过来，洪简就已经想清楚了。他这个黑锅，估计是背定了。

好歹长风拍卖行会代为赔偿沈先生的损失，只是对他作开除处理，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是洪简心里真的不怨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鉴定，还曾经留洋出国学习各种油画的知识。

到现在四十刚出头，成为了长风拍卖行油画部的主管。

多年的努力，一朝尽丧！

并且这还是因为小俞总吩咐下来要给路小乔一个好看！

刚刚两位俞总已经把所有的脏水泼她身上了，碍于他一个打工的人微言轻，他也就不反驳了。确实是他推了路小乔一把没错。

但是既然都打定主意让他辞职走人，甚至小俞总答应的余款恐怕也拿不到了，他也就乐的让他们也不高兴！

在看到《睡莲》之下的《鸢尾花》之后，洪简来了精神，把这幅梵高不出世的画作鉴定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也成功的让俞时泰和俞子豪他们黑了脸色。

这会儿路小乔他们却是不准备再留在这里了。

带着两幅画布走出了沈家。

远远的还听到范存仁笑着打趣，“小师妹摔了一跤真的是赚大了！就这两幅画，加起来至少得有八千万美元！你这条腿，名副其实的金大腿啊！”

……

俞时泰等人离开之后。

沈先生夫妇俩第一时间冲进了画室，把从沈太太前男友手里收来的油画一幅一幅的拆开。

沈先生年老力弱，连钉子都撬不动了，都是沈太太在动手。

但是一幅，两幅，三幅……直到把所有的画都拆了，他们也没能见到第二幅藏在画后面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