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是喜事。”谢知轻拍六娘的肩膀,能体谅六娘激动的心情,战战兢兢的活了十来年,一朝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任谁都会开心。想当年她高考结束,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也开心的不行。
“是啊,这种大喜事六姐应该开心!”七娘、八娘面上带着浓浓的羡慕,却没有任何嫉妒之情。
谢知暗忖这几个孩子本性都是好的,课业可以不优秀,但人的品性一定要好,品行不好,从根子上就歪了。说来继父对子女教育还是挺上心的,就算看着不管庶女,但也给了庶女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至少在秦家从来没有受宠的孩子欺负不受宠的孩子情况发生。
秦宗言对秦纮以外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男孩他更关注些,女孩他不上心,但也不允许下人怠慢女儿。六娘虽生母改嫁,可有陈姬照顾,她也算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虽然这爱缺了一半。可时下大部分孩子都是由母亲照顾长大的,父亲在他们生活是缺失的,丧偶式教育是华夏的传统。
陈姬听到六娘被彭城王聘为媵,欢喜的搂着三个孩子大哭了一场,她总算也苦尽甘来了。陈姬是当惯侍妾的,对侍妾该做的事比谢知熟悉,她晚上搂着女儿絮絮的说了许久话,六娘静静的听着,她发现五嫂跟阿姨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她们就强调了一个忍字,百忍成钢。六娘起身看着窗外的月光,听着簌簌的下雪声,就算是为了阿姨、两个妹妹和五嫂,她也会在彭城王府忍一辈子,尽心尽力的伺候彭城王和卢王妃。
因六娘要嫁人,谢知也时间亲自去看灾民,只吩咐玉蔓、零露代她去探望,她跟谢兰因、陈姬一起给六娘准备嫁妆,除古董珍宝之外,谢知还给六娘准备了不少铜锭,这些铜锭都是直接可以去兑换铜钱的,她甚至连六娘打赏下人用的铜瓜子都准备好了。
陈姬和六娘目瞪口呆的看着谢知指着几箱子铜瓜子和铜锭说,这只是今年一年的份,明年还会送这么多过来时候,六娘讷讷道:“是不是太多了?”陈姬也满脸愕然,她们就没听过出嫁的女儿还要娘家每年补贴的。前面嫁人的五位娘子也不曾有过这种情况,带着嫁妆离开就离开了,顶多回娘家归宁时生母补贴些。
谢知说:“不多,王府不比家里,处处都要用钱,你去了那里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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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因也颔首道:“这些是进王府的惯例。你要是入皇宫,我们给你的钱还要更多。”所以谢家出了三个王妃真是圣上荣宠,三个王妃都是掌家王妃,谢家就算对女儿有补贴,也是少数。要是出了不掌权的皇家媳妇,那吃穿度用就基本全是娘家来补贴。女儿受宠的日子还过得去,不受宠的就是在里面熬日子,没钱,人就是死了顶多得一副薄棺收敛。
当然这话谢兰因现在不会跟六娘说,吓坏小姑娘就不好了,她也不清楚彭城王的脾气,更不能误导六娘。要博宠也要等见过彭城王再说,六娘最好就是入王府就能怀孕。在皇家最大的依仗就是儿子,有了儿子,只要不像王贵人那么作死,不说享尽荣华,但平稳安逸的小日子还是有的。
六娘和陈姬被谢兰因教导了一番,迷迷糊糊的离开,她们从来不知道当侍妾还有这么多讲究。谢兰因等两人退下后,她斟酌的问女儿:“阿菀,你身边婉如、清扬、玉蔓、零露四人中,有谁愿意当六娘的陪房?”
谢兰因找上女儿的陪嫁丫鬟也是不得已,她身边的那些丫鬟都是她来怀荒后培养的,她都离宫了,自然不会培养熟悉宫廷环境的丫鬟。而女儿身边四个丫鬟,随女儿在宫里长大,对宫里的事门清,她想选一个给六娘当陪嫁,免得六娘在王府傻乎乎的被人骗。
谢知说:“我问问她们,有没有愿意的。”
谢兰因道:“不要勉强,不行我们再想法子。”要是有可能,她也不想从女儿手上讨人。
谢知并没有把四人一起召来,而是分开叫了四人过来,同她们聊了聊未来的设想,又委婉的提起六娘少了一个精通宫中礼仪的陪嫁,问她们是否愿意跟六娘去彭城王府。谢知也不强逼她们,许诺只要她们一心辅佐六娘,她肯定不会亏待他们。他们月钱翻倍,还可以拿双份,王府给一份、秦家跟一份。
玉蔓和零露并不心动,她们更喜欢跟着谢知干活,而婉如和清扬心有意动,她们倒不是对谢知起了二心,而是她们更适合深宅大院的生活,像玉蔓、零露般抛头露面的干活,她们并不适应。谢知也看出两人茫然,很耐心的开解她们,并且再三保证自己永远欢迎她们回来。两人迟疑了两天,终于下定决心去伺候六娘。在怀荒根本没有她们施展本事的余地,倒是去了王府,她们说不定能帮六娘固宠,这也是再为姑娘效命。
陈姬听说谢知跟给两个贴身丫鬟给六娘当陪房,欢喜之下就要给谢知磕头。谢知哪里愿意受这种折寿礼,连忙把陈姬扶起来。
婉如、清扬已怀孕,不过在六娘出嫁前,她们孩子都能满半岁了。她们的夫婿是谢知的亲卫,谢知不让他们夫妻分离,让他们也当了六娘的陪嫁,孩子因为太小,暂时不好带,谢知想等他们大一点再送到王府。
没想婉如、清扬怎么都不愿意让孩子去王府,甚至拜托玉蔓和零露照顾自己孩子。她们又不傻,跟六娘去王府是奔前程,可孩子还是要留在姑娘身边的,一来是表示他们忠心;二来也是为孩子好,说句托大的,他们相信姑娘绝对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谢知倒是不想让父母跟孩子分离,而且时下幼儿容易夭折,谢知真担不起这责任,可看到婉如、清扬满脸哀求,她无奈的苦笑答应,养就养吧,这么多孤儿她都养了,总不能不养心腹的孩子。谢知想到一个严峻问题,她收养的孩子中不少都十五六岁了,都是要成亲的年纪,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没有老人带孩子,他们还要工作,孩子怎么办?谢知托腮想了一会,或者她要开个幼托班?
彭城王和六娘的婚事很快定下,准备在来年三月迎六娘入府,但是秦家的酿酒方子一早就送到彭城王手上,秦宗言还展示了酒精威力。除非他能把所有看到自己武器的敌人都灭口,不然燃|烧|弹迟早要暴露。秦家已经够碍天子的眼,秦宗言可不想在这种事上再犯忌讳,这弄不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彭城王看到燃|烧|弹的威力,忙往京城发急报,同时秦宗言还附赠可以用果子酿酒的配方。不管是葡萄还是沙棘都能酿出酒精,别的果子没试过,但应该也是可以。这消息让彭城王大为振奋,要是果子真能酿酒,他们就可以节约粮食,用果子酿酒了。
彭城王的信件是在元旦之前送到拓跋曜手中的,算来拓跋曜回京也不过四五个月,可是宫廷上下的人都肃清了一遍,尤其是太皇太后处,很多宫侍都换了新面孔,老人都被打发离宫了。拓跋曜以前御下称不上和善,但也没有不像现在这般神情淡漠,完全让人看不出喜怒,就算是在拓跋曜身边伺候了十多年常大用,现在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思,所谓君心难测,不过如是。
当常大用捧着从沃野来的急信送到拓跋曜身边时,拓跋曜突然问了他一句:“还有几天元旦?”
常大用躬身说:“还有三日。”
拓跋曜沉默的看着他写好的对联,这些都是他要赏赐给勋贵们的年礼之一,这还是阿菀提议的,她说他字好,如果能亲自给勋贵写对联,对勋贵来说也是一种荣宠,拓跋曜就养成了每年元旦给心腹重臣和勋贵写对联的习惯。以往这些对联还有阿菀来替自己写,她字写的秀气,没法临摹自己字迹,但她篆书写得好,爱用篆书写对联,没人知道所有篆书对联都是阿菀替自己写的,然而今年的年礼一张篆书对联都没有。
拓跋曜突然一阵心烦气躁,抬手想要把所有的对联毁去,可手在抓起一张对联就想丢到火盆时,他突然泄气了,拿这些死物泄气又有何用?难道勋贵就不要安抚了?拓跋曜苦笑,勋贵虽在他逼迫下改姓,可多得是人心气不平,这个元旦正是安抚他们的好时机。他不仅要亲自写对联,还要多赏赐,拓跋曜目光转暗,为了这一天,他连阿菀都放弃,他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常大用已经准备好陛下发怒,可过了许久,就听上方传来一声疲惫的问话:“谢府的年礼备好了吗?”
常大用说:“都备好了。”他瞄了一眼拓跋曜,悄声道:“将作监的祭红珠也烧好了,陛下可要过目?”
拓跋曜转着怀中的祭红珠串道:“不用了,你选最好的,让人串成手串给谢府送去。”拓跋曜怕自己选了,就会忍不住去看阿菀,可是只要他他把阿菀接回来,太皇太后就会立刻自尽,她绝对能说到做到……拓跋曜将镶了两颗珍珠的祭红珠串放入怀中,对常大用道:“把彭城王的信拿来。”
常大用连忙将彭城王的密信奉上,拓跋曜看到彭城王的信总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常大用头低垂,对彭城王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有了进一步深刻的认识,时至今日,能让陛下稍稍展颜的,也就彭城王和谢太傅了。
拓跋曜看到彭城王描述燃|烧|弹威力时微微变色,随即惋惜要是酒精不用粮食酿造该有多好,可他很快就看到彭城王说谢娘子发现鲜果也能酿酒,因为边疆地处寒冷,很多鲜果无法种植,谢娘子找到了一种耐旱耐寒的植物沙棘来酿酒时,拓跋曜脸上笑意越浓,阿菀终于找到粮食的代替品了吗?
当初她在发现高度白酒时就曾对他嘟哝过,酿酒在费粮食,要是能找到粮食代替品就好了,果然她现在找到了,她只要肯做一件事,就绝对会成功的。但随即拓跋曜笑容转淡,以前阿菀发现这种事何须要通过彭城王来禀告,她早入宫来找自己了。看到彭城王信上说阿菀日渐消瘦,拓跋曜一下起身,“常大用。”
“陛下。”常大用屈身上前。
拓跋曜想让常大用去怀荒看阿菀,他甚至想让常大用把阿菀接过来,可千言万语到嘴边时拓跋曜还是咽了下去,他在事情没彻底解决之前,把阿菀接回来只会害死她,拓跋曜无力的垂下手,“你退下吧。”
常大用恭敬的应声而下,离开寝殿后,他长叹一声,他如何不知陛下这是思念谢娘子?只可惜天意弄人,常大用唏嘘不已的摇头叹息。
其实要不是拓跋曜再三吩咐,彭城王根本不想在信里提及谢知,他不想谢知入宫,如今谢知嫁给秦纮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又怎么会主动去监视谢知?这一切都是皇命难为,彭城王也尽量弱化谢知的存在,奈何拓跋曜太了解谢知,看谢知时又自带滤镜,他再弱化也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下午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