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很腼腆,平时几乎不说话,我们虽然同窗几年,但我真不大了解她,她给我印象最深的大约就是跪太庙了。”谢知说,这也是大部分人对她的印象。
谢兰因关切的问秦宗言:“这样对你们有影响吗?”
秦宗言笑道:“能有什么影响?就是一个在京城又多一门亲戚。”
谢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秦三郎的妻子就是贺兰氏,也是贺兰英雄异母姐姐。
“贺兰英雄怎么会尚主的?他立大功了?”谢兰因奇怪的问,贺兰英雄的父亲是贺兰氏的酋长手下有一万骑兵,在怀荒附近是个不大不小的豪帅,同秦家的关系亲密。贺兰氏在怀荒势力还可以,但远达不到尚主的程度。
秦宗言解释说:“他十二岁进京以后就一直在羽林卫,是陛下的亲卫,这次陛下南征,他也立下不少功劳。”但是还达不到尚公主的荣耀,应该是拓跋曜破格提拔。
谢知吃惊的问:“贺兰英雄是陛下的亲卫?”
“怎么?”谢兰因偏头看着女儿,“你见过他?”
“见过几次,但不知道他是陛下亲卫,我以为他是陛下的马夫。”谢知一直觉得贺兰英雄是给拓跋曜牵马的,因为她每次看到他,他都在给拓跋曜牵马,因他出色的控马技术,基本只要谢知陪拓跋曜骑马,都是由贺兰英雄来牵马。
谢知并不知道,贺兰英雄正是因为几年如一日的给拓跋曜看马,才得拓跋曜看中,任他晋升成自己亲卫,这次南征也将贺兰英雄带上。本来贺兰英雄是一直待在京城,不会再回怀荒,他回怀荒也是奉拓跋曜之命来看谢知,等两人成亲后贺兰英雄便离开,谢知未来的生活情况由拓跋曜安插在怀荒的暗探报回京城。
“贺兰英雄马术出众,或许就是因为当了陛下马夫,才让陛下记住他的。既然是不重要的人,那就没必要多提。”谢兰因轻松的说,她心里明白,拓跋曜是准备扶持贺兰英雄,贺兰氏也是怀荒大族,他这举动是想让贺兰氏以后来压制秦家?但这话谢兰因不会对女儿说,她怕女儿多想。不过就算她不说,可能阿菀也会知道。
谢知当然能明白拓跋曜的用意,但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只是猜测,而且要是秦家要真这么容易被取代,也不会在怀荒屹立多年,她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秦家的隐形实力,她将煤炉的图纸递给秦宗言,“大人,你能让工匠把这个炉子做出来吗?”
“这是什么?小灶?”秦宗言看到图纸就大概猜到这种炉子的用途,“你准备让人冬天用来取暖?这是铁炉子,可能购买的人不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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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煤炉可以烧煤,两颗蜂窝煤球就能烧一个时辰,烧完以后整个屋子都会很暖和。”谢知说,她还记得她早很小的时候,有次过年前跟太公、太太回江南老家,太太给他们做蛋饺,用的就是这种煤炉,太太前后做了两个小时蛋饺,等快做完时候整间屋子都暖和的让她快透不过气来,人都差点上火,“不过这种炉子有点不好,就是要注意通风,不然会死人。”
“死人?”秦纮、秦宗言和谢兰因都微微吃惊。
谢知补充道:“也不是烧这种炉子会死人,只要烧炭取暖,不注意通风都会死人。”
秦宗言看着图纸说:“我先让工匠把炉子做出来,看到成品再说。”在推行商品方面,秦宗言是很谨慎的。
谢知道:“还有要配合煤球。”谢知还记得最早期的蜂窝煤是怎么做成的,不然她也不会把煤炉弄出来。她也很赞同继父的谨慎,虽然前世蜂窝煤炉风行一时,可不代表这里会有人喜欢,要不是五哥说营州居住环境很苦,谢知也不一定会弄蜂窝煤炉出来。
秦宗言微微颔首,心里并不太在意。怀荒寒冷,有钱的人家自然有火地和火坑,没钱的人家也有炭盆,他不觉得会有很多人乐意用这种炉子取暖。
秦纮是来接谢知回房的,谢兰因也不多留女儿,催着女儿随秦纮回去。秦纮同谢知一回两人的房间,他就将自己私库的钥匙,和一箱子地契、房契给谢知,这是他跟阿菀在婚前就说好的,婚后他要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谢知管理,“我给分兄弟们的就是一些现钱和在怀荒的几个铺子,这些铺子生意不好不坏,一年也就几百贯的收益,还不够他们喝一次酒的花费。”
谢知在京城见惯贵公子宴饮,一次用掉几千贯的,甚至上万贯的都有,对秦家兄弟的奢靡也没太多感受,这是社会常态,她感慨也感慨不过来。“这是母亲的嫁妆,既然大人都给你了,就一切由你来做主。”谢知对钱不是太上心,她两辈子加起来就没少过钱,所谓缺钱也是自己养兵试验用得太狠,才会没钱,但她自己是不缺钱的,所以对秦纮分出慕容氏的嫁妆没有丝毫感觉,不就是几个小铺子么?如果兄弟感情好,还在乎这些钱作甚?
秦纮就知道谢知不会在乎这些事,他会主动分给兄弟嫁妆,一来是兄弟感情不错,二来也是有私心的。他现在都没想好要不要跟阿菀生孩子,要是将来两人不生孩子,肯定要从兄弟子嗣中选嗣子,要是兄弟翻脸的话,他还怎么选合心意的嗣子?
“五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谢知只扫了一眼秦纮的家当,就随手把所有东西都收起来,这些东西她可以慢慢看,现在最重要的是五哥。
“我顶多还能留六天。”秦纮说完,见谢知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连忙说:“我先去那边探探路,要是有空,我过几天就回来看你。”
“不用。”谢知摸着秦纮的脸说:“来回路途这么远,你又能留几天?赶路多累?你还是早点把房子建好,把我接过去最好。”
秦纮偏头轻啄谢知的手心:“我一定会早点造好房子的。”
谢知又想起了一事:“五哥,你要带多少亲卫过去?”
“我暂时带二百人过去,都化成我的随从一起过去。”秦纮说,“去了那边先探探昌黎王和建德王的态度。”
“我看建德王不会对你如何,倒是昌黎王可能会防备你。”谢知说,建德王和昌黎王都是魏国宗室,但地位却天差地别。两人虽都跟如今皇室关系较远,但昌黎王却是正经的龙子龙孙,他的高玄祖父是魏国开国太|祖的七皇子。因此他虽常驻边荒,却是堂堂一方封疆大吏,手握重权,身负抵御契丹和高句丽的重任。
而建德王的先祖则是太|祖的堂兄,靠着同族的关系才讨到一个诰封,成为边关小郡的太守,因太守之责本身并无实权,建德郡又是穷的连饭都快吃不饱的地方,因此建德王本身并无雄心壮志,只靠着朝堂俸禄混吃度日。哪怕秦纮去的是建德郡,跟他没太大关系。倒是昌黎王肯定会担心秦家插手营州事务而防备营州。
谢知担心秦纮的安危,想问他过去有什么对策,可秦纮满心满眼的却全是昨夜洞房花烛夜的种种,他搂着谢知低声说:“阿菀,这半年你会想我吗?”
“会,我天天都会想你。”谢知趴在秦纮胸膛上说,他们就等于是刚开始谈恋爱就要分手了,可惜现在没有手机,不然他们就能随时随地聊天视频了,“五哥,我会天天给你写信。”
秦纮说:“我也是。”
谢知仰头一笑:“你公务忙,不用天天给我写信,只要记得两三天给我写一封就好。”
秦纮说:“公务再忙,写信的时间总有。”在不能跟阿菀见面的日子,他也只有给阿菀写信了。
他低头想亲吻谢知的唇,却被谢知一下捂住他的嘴,“我们刚回来,还没有洗漱过呢。”
秦纮轻笑一声,抱起她往后院走去,他知道她好洁,吩咐人随时准备热水备用。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总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糊在一起,尤其是秦纮马上还要离开,更是舍不得离开谢知,无论谢知做什么都要跟着他。
谢知也舍不得秦纮离开,但想到她跟秦纮最多也只分开半年,心里也稍微安慰了些,而且秦纮是男人,对生活琐事不上心,谢知却担心秦纮去了营州吃不好穿不好,因此这些天都在跟秦纮准备路上的干粮,和到营州后的食物。
她准备的都是耐储存的食物,有烘烤过的肉干、有炒过的肉酱,还有各种粮食的炒米粉,她甚至还让人做了几百斤的烙饼让秦纮带上,反正他要带不少人,这些食物肯定都能吃完。营州比怀荒还冷,谢知又让人准备厚厚的棉衣,软和的羽绒垫子,还有取暖用的煤炉,谢知甚至连蜂窝煤都带上了不少。
这样的出行家当一点都没让人惊讶,反而大家都觉谢知细心,古代出行比不现代,一张卡就能环游世界,古代出行吃穿住行都要考虑到,从怀荒到营州的路上,一路基本都是荒地,少了任何东西,都不能用钱买到。秦宗言也对谢兰因感慨,果然还是要成亲才有人贴心照顾儿子,下人再细心,哪里比得上妻子的尽心?
就算秦纮和谢知再不乐意,时间也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秦纮出发的日子。这一日秦家众人皆早早起来送秦纮出发,在大庭广众下,秦纮也不好跟谢知依依惜别,看着寒风中披着斗篷的妻子,他拜别父母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怕自己再耽搁下去,会忍不住带阿菀离开。可营州那边的情况不明,他不放心把阿菀现在带过去。
谢兰因安慰的握着女儿的手,谢知回头对阿娘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横竖半年就要再见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赫连凤容也担心谢知伤心,上前低声在她耳畔道:“阿菀,你要的果酒酒精蒸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