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纮依言送去置办整齐的三王子尸身,三王子的尸体一直用冰冻着,倒是整齐,头颅因为用盐腌过,有些脱水,看着十分狰狞。高将军看到三王子满脸惊恐,心中冷笑,若非这个废物拖后腿,大军又何至于如此?
当然为了做戏,高将军且战且退,秦纮也领兵追出许久,确定高句丽大军不会折回,才命令秦五叔和慕容胡带着三千兵驰援柔玄镇,他则继续坐镇怀荒,以防别人偷袭。柔玄镇目前有两万高句丽兵攻城,城中尚有一万兵力,加上他派去的兵,跟高句丽两万兵有一战之力。
慕容胡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放风,连忙整军往柔玄镇出发,就怕秦纮会突然反悔,秦纮无奈的命人多看好慕容胡,让他不要总是只顾是杀敌,不顾自身安全。
秦纮则坐镇怀荒,处理军务,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谢知,无论谢知走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秦纮平时生活简朴,身上穿的都是简单的黑色深衣,很多衣服洗旧了他照样穿。可这几天他却换上颜色鲜艳的新衣,戴上绝少佩戴的玉冠,将自己打扮的面如冠玉、玉树临风。
饶谢知见惯家中各色美男子,第一次看到盛装打扮的秦纮,也几乎看呆了,她一直觉得五哥容貌过人,但是从来没想五哥能如此风华绝代。
秦纮缓步走到谢知面前,对她微微一笑,“阿菀,可想出城一游?”之前秦纮心思大半在守城上,就算有心想要陪伴谢知也无能为力,现在去了心头大患,他有的是时间陪伴她。他记得阿菀多次赞他容貌好,既然阿菀最欣赏的就是容貌,那他也不介意把自己打扮的整齐些。秦纮揽镜自照,自觉自己比拓跋曜生得好多了。
谢知问:“五哥不忙吗?”
“大军都已经退走,我事务不多。”秦纮说,事实上他把大部分事都让郭彦处理了,只留下重要军务晚上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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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心知肚明,大军刚走,五哥怎么可能不忙?她抬头说:“五哥,你去忙吧,不用陪我。”
秦纮笑容微凝,飞扬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阿菀不喜欢我作陪?”
明明秦纮语气也没有多少委屈,可谢知还是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一只委屈的大狗,她迟疑了一会道:“不是。”她这倒不是安慰秦纮,而是真不反感秦纮陪伴,或许自己针对秦纮有好感?不然怎么会如此?
“那你为什么还赶我走?”秦纮见谢知面露迟疑,连忙作出委屈的模样,“我只想陪着你。”
谢知:“……”谢知前世先后几任男友性情虽各不相同,但基本都是成熟男士,从来不可能对谢知有撒娇的举动。拓跋曜更是皇帝病患者,天下最霸道的霸道总裁,绝对不可能对别人撒娇。她还真没遇到过秦纮这种脾气的人,要是秦纮真是小奶狗性格的人,谢知也知道怎么对付,可他根本不是!他就是对自己如此,谢知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不知该说什么。
秦纮见谢知眉头微蹙,想到阿菀向来善解人意,恐怕不喜自己耽搁公务的行为,他试探的看着谢知:“阿菀,要不你陪我一起处理公务?”
谢知犹豫了一会,缓缓点头。秦纮大喜,忙命人端来软轿,要抬谢知去书房,谢知道:“不用这般麻烦,我们走过去便是。”
秦纮说:“好。”秦纮领着谢知往自己走去,在谢知跨入月洞门后,就见两名男子从秦纮走出来,一名是明显是汉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还隐约有些眼熟。另一人看着似乎有三十出头,又像四十出头的模样,谢知第一眼就觉此人不是汉人,可再看一眼,又看不出此人跟寻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只觉这人什么地方都很普通,她忍不住好奇多看一眼。
那人见到谢知,眼底闪过惊艳,但很快恢复镇定,他同郭彦站定,等秦纮走进,两人同时给秦纮见礼:“少郎君。”
秦纮指着郭彦给谢知介绍:“阿菀,这位是郭先生的儿子郭夷甫。”
“谢娘子。”郭彦又给谢知见礼,郭彦也是第一次见谢知,见她如此容色,不由暗忖,难怪少郎君为了她,连秦氏宗子的身份都不要,果是倾国佳人。
谢知微微颔首:“郭郎君。”
那人见谢知突然坦然自若的受郭彦的礼,心中方相信秦纮是真会娶谢娘子,不然谢娘子岂会如此坦然的受秦纮属下的礼节。时下男尊女卑,谢知身上又无诰命,哪怕她是谢夫人的侄女,也不代表她可以坦然受秦纮幕僚的行礼,除非她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那人忘了谢知的身份,谢知身上虽无诰命,可跟在拓跋曜身边,也不知见过多少达官显贵,她要一个个行礼也行不过来,拓跋曜不会让她行礼,能让谢知同他们见一面就算他们荣幸,所以谢知能回复郭彦一句,已经是非常有礼数的。待郭彦领着他出门,他才明知故问:“那位小娘子就是谢娘子?”
“对。”郭彦说,“少郎君甚是信任谢娘子,城中公务也让谢娘子处理。”其实秦纮第一次当谢知来外书房,处理公务更是郭彦信口胡诌,但只要这高句丽人相信,让他说自己祖父没死都行。
那人果然信了,拱手对郭彦说:“某家去了,望少郎君信守承诺。”
郭彦笑道:“我家少郎君素来一诺千金。”
秦纮领着谢知回书房后,才对谢知解释道:“另一人并非怀荒镇官员,你以后应该也不会见到他。”这人是高家暗卫首领,高宏(高将军)愿意让这人过来联络他们,也算是诚心跟他们合作。
秦纮知道高宏怀疑自己想要对高句丽不利,可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对高句丽动手?高句丽不是小国,哪怕是于阗国这样的小国,父亲都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扶植尉迟氏,只同尉迟氏交好,并不直接干涉于阗国内务。很多事与其明火执仗,不如润物无声,秦家在高句丽经营也不止一两年了,这次不过是加深合作。
谢知没想秦纮居然还对她解释,她笑着说:“这是五哥的公务,你不必跟我说。”
秦纮道:“我的事都不会瞒着阿菀,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但高句丽的事他现在不好跟阿菀说,他怕阿菀多想。
谢知含笑点头,但并没有多问,将心比心,她也不能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告诉秦纮,她也不会强求秦纮如此。她见秦纮书房叠满了累累的文书,暗想这么多文书他还说公事不多,他这是想晚上熬夜处理?谢知莫名的心中闪过暖流,虽然秦纮这行为很傻,可谁不希望能遇到一个为自己犯傻的人?说到底,不肯为自己犯傻,就是不够重视自己。
“阿菀?”秦纮轻声喊着谢知。
“嗯?”谢知抬头看着秦纮。
秦纮问:“你要不要帮我一起处理公务?”
谢知讶然反问:“可以吗?这不是公务吗?”
秦纮笑道:“有何不可?你学识比将军府任何一位都渊博,他们都能处理公务,你为何不可?就是不要累着自己。”
谢知看着那么多文书,暗想还是把五哥处理点吧,不然他晚上要熬夜了,谢知随手翻开一卷文书,上面写着这次攻城一共损失了多少耕田,将来会歉收多少粮食,希望秦纮能上书朝廷求赈灾粮食。谢知想了想,先把空白的麻纸裁成小条,在小条上写了这卷文书的主要提要,然后又在一张完整的麻纸上将自己的想法密密写上。
秦纮见她看的认真,也专心处理起公务,他要快点将公务处理完毕,这样才有更多的时间陪伴阿菀。谢知看书速度很快,见识又广,很多人认为的难题,在谢知看来都不是问题,她就按照便签条写内容提要、纸稿写解决方法的格式,替秦纮看了一上午的公务。
直到秦纮唤她起来出去散步,谢知才恍然回神。秦纮心中懊恼,怪自己处理公务忘了时间,居然让阿菀看了一个多时辰的案卷,他带着谢知去书房外散步,看到光秃秃的书房,知觉怎么看怎么丑,他提议道:“我们去花园散步?”
谢知摇头,“我想去打拳。”做久了谢知就想运动。
秦纮道:“好。”他见谢知甩着手,下意识的握住谢知的手,替她轻轻按摩,“都是我不好,忘了时间,让你看了这么久公务。”
秦纮按摩手法颇为专业,很快让谢知就不觉得手酸疼了,她低声道:“我挺喜欢的。”秦纮一怔,心中扑扑直跳,还当自己按摩手法得了阿菀赞许,没想谢知说:“我觉得处理公务挺有趣的。”她在古代待太久了,都快忘了工作的快感。
秦纮不假思索道:“那以后阿菀一直替我处理公务如何?”
谢知沉默不语,秦纮有些忐忑的看着谢知,谢知抬头看着秦纮,“五哥,你不必为了我如此。”她承受不起,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如此魅力,能让一个人为自己改变到这种程度。
秦纮低头说:“阿菀,我不是为你而改变的。”他看着谢知澄净的黑眸,轻声道:“我看到你就不由自主的想对你好、想哄你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五哥:我跟阿菀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没有智商,可情商一直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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