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这么一静静,最先苦的便是远在哈城的贾赦。
贾赦接到帝王诏令,扼令即刻返回京城,吏部报到,赶赴福建任职。
哪怕冷不丁的被当官了,但贾赦脸都绿了,完完全全开心不起来。
宋学慈也有些不开心,贾赦回京没事,他也快可以回去了,可偏偏贾赦被点的官是远在千里之外,王朝南海边疆所在的福建泉州的市舶司。
本朝海务还算繁华,市舶司共有五处,广州十三行,福建泉州,浙江庆元,澉浦,山东威海。哪怕万千政治思量,起码也有稍微离京城近一些的山东,哪怕浙江也好,起码不会一南一北,隔着千山万水。
说句怨念的,王母娘娘都没当今这么王母,当今这圣旨一下,他们中间真横跨了银河了。
可偏偏当今还附带私信一封,说得是那个情理之中。
南海沿边非但海贸有问题,军务也有问题。贾赦起码纨绔名声在外,起码又是大名鼎鼎的苏海王侄孙,又是降在市舶司,所有人都会以为冲着海贸去的,又市舶司在户部名下,身为户部之长的宋尚书给自家姘头谋划些政绩,也很正常的呢。而且,贾赦在东北,虽然军务不会管理,但故事讲得不错,很容易激发出基层将士的爱国护家情怀。
“说白了,都怪我生的太好,又是去当吉祥物。”贾赦闹小情绪了。他都把两把、枪的来源交的清清楚楚,还憋了几个晚上写出了一篇感人肺腑的小策论,让皇家拿去寻他好生厉害的舅公拥趸,岂料现在还要他亲自过去。
“那什么破地方啊?据说都是要吃虫子的,还要被喂蚊子,我不去不去不去,姓宋名学慈的,我不去。”
宋学慈不虞:“去。”
说完,宋学慈叹口气,一字一顿道:“把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都平了,到时候我就祈骸骨。我们还有时间游山玩水,不然,后半辈子都得跟那些藏头缩尾的鼠辈折腾。”
贾赦眼见撒娇不成,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正紧道:“但我连算盘都不会打。而且真两眼摸黑,就虫子湿气,流放地的印象。哦,好像还有荔枝。”
“…………放心,皇上也会安排好人的,不会就单独放你一个出去。”宋学慈瞧着贾赦还一脸忐忑的模样,开口:“你先过去,我回京后想办法巡察地方。到时候在闵粤多呆些时日。”
“那还是不要了。在外边苦哈哈穷兮兮的,你在京城等我就好。”贾赦心疼,机智着开口:“我把琏儿带过去。反正我有的几个名头,他就搁一辈而已。年轻人嘛,就要多锻炼锻炼。”
宋学慈想了又想,点点头附和:“他还会打算盘。”
贾赦重重点头:“嗯。”
当今浑然还不知道贾赦还有如此甩锅之计,他现如今把召贾赦为市舶司提举的诏书又让中书舍人临摹一份,也一同塞进了南下的公文里,直抒胸臆表达自己的拆姻缘的小技能。
接到据说海东青传递的加急信件,贾珍看着那厚成大拇指的分量,莫名有些心疼鸟。但是一展开写着自己大名的信件后,看着御笔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大写的不要脸三个字,完完全全震惊了。
包勉阅完公务,在看眼莫名的诏书,还没来得及奇怪,待打开属于私信的一封,偷偷瞄了眼贾珍,忍不住叹口气。
当今莫名对贾珍抱有很深的偏见。连“朕也算他半个叔叔了,可当叔叔说句心里话,这熊孩子不是良配,包卿你值得更好”的话都说出来了。
“好像是我弄巧成拙了。”包勉看过信件之后,倒是理解特意加塞一封贾赦的调任,是什么意思了。当今是在警告他们,不要谈恋爱,好好办公,否则就会落得天南地北双飞。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反倒是有些惊吓了。”
听着包勉越说声越低的解释了一遍,贾珍恍恍惚惚,“你跟皇上说我们要再一起?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怕自己的官途因此受损,亦或是遭受些流言蜚语,让你名声不好?”
包勉听到贾珍这两提问,面色有些困惑,但抬眸间看着虽说一脸困惑,可一双眸子却闪闪亮亮的贾珍,笑了笑,耐心的回道:“先前我们便谈过礼法。根据律法,我是可以请诰命的。这是律法明文规定的权利,女子需要在家相夫教子,但同样丈夫功成名就,也是需要感谢妻子的。像我先前,忙于公务忽视了家庭,唯一能够给予文氏的便是诰命,让她能够在一众夫人中昂首挺胸。虽然你不是女子,但该有的权利,还是要的。”
贾珍焉焉点点头。
“而且,皇上先前三令五申你不许随便断袖,还要配合某些舆情宣传。”说着,包勉面色一暗,垂首,有些心虚:“我枉顾帝王命令,自然要请罪的,这个责任该由我去承担。且,你我若是准备成婚,我无父无母,又无近亲的家眷与世交的好友,能够出面与你父亲说合的自然只有帝王,故也应得他同意。”
“至于你担忧的名声,在我眼里不算什么。这是个人私德,为何我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何况,又不是没有翰林风月。相比他们不负责的玩玩,我觉得自己私德更好些。”
听到最后,贾珍面色好了些,勾住包勉的脖颈,让人抬头挺胸,欣赏自己的帅气英俊的相貌。
正所谓相由心生,外加他自打穿入红楼,代替贾珍以后,就风雨无阻的锻炼。早就从一个奶油小鲜肉进化成硬汉了。
包勉看了眼贾珍,垂了垂眼。他发现自己愈发堕落了,明明这个时候应该推开贾珍的,理由无数,但瞧着人那模样,连眼角都微微翘起来了,带着分喜悦,还有些孩子气的嘚瑟,更别提周遭尽是人的气息,带着让人心安的舒适感,便有些开不口,动不了手。
贾珍道:“反正天高皇帝远,再说都过明路了。真的,我当着玉皇大帝,紫薇大佬跟前出得柜呢。”
话音刚落,晴空一霹雳。
包勉:“…………你慎言,莫要再提那事了。”
“好的。”贾珍委屈的点点头。
包勉顺着贾珍搭在他脖颈上,造成他微微侧立而战的姿势,向前走了两步,抬手环抱起贾珍的腰,安抚道:“我们抓紧时间处理公务。到时候我们也有底气回京面圣。”
贾珍还没来及享受这一刻的主动,闻言,当即感觉自己冰火两重天。但没办法,包勉说完,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又把公文批复拿起来看了。
抑郁的抬腿跟了过去,贾珍瞄了眼当今那王母娘娘的信,相比他简单粗暴狂草的三个字,包勉这一份足足三页纸。
三页啊!
还是蝇头小楷的,通篇劝分。
看得他好想提笔回一句—王母娘娘,太子定了没?
“好了,再看也看不出同意两个字来。”对于贾珍翻阅当今给他的私信,包勉倒是没什么隐私被侵犯的心理,只是瞅着贾珍越看整个人恍若在墨烟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黑了,无奈叹口气,将果盘递了过去。
他南下的时候,曾经向贾蓉咨询讨。
贾家果盘基本放的都是“小零嘴”。
因初来乍到,总督官衙里倒不好直接放上馒头堡肉夹馍之类的,包勉看着五颜六色的糕点,和声道:“先吃一块,补一补。”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还很重。根据前任总督李大人和听风他们的调查,御龙阁那帮余孽也利用了本地好学之风,培养了不少学子,还暗中散布各种歪门邪说。”
相比广义上的江南,泛指长江以南的地区,他这个江南总督所管辖的范围是江苏和安徽。这两地皆是沿江通海,经济繁荣,科教发达,肥肉中的肥肉。
此地不仅有忠顺乱党的余孽,更是前朝御龙阁的蛰伏发展的肥沃土壤。
“还有盐政,又细细抽丝剥茧了一番,那帮余孽利用后院女子乱吹了不少枕头风。说来,”包勉看了眼贾珍,“林如海的家产恐怕落入了前朝余孽之手。”
—根据贾史氏吐露,林家的家产被她送入了甄家手中,以此为活动经费,换了贾元春的妃位。但忠顺叛乱平反得很快,上皇的人马早在其发动病变前,就已经有南下的了,很早就控制了甄家。
但甄家并没有这一笔钱,而且甄家被抄后,搜查出来的银两仅二十万。这个数量,对于一般官宦而言,算多了。可对于甄家,完完全全“清廉”了。
“林如海家产很丰厚吗?”贾珍不明所以,见人着重强调,好奇问了一句。
“对于缺钱买弹、药的帝王来说,很丰厚。”包勉开口,“当然,对于想要发展政绩的本官来说,也算丰厚了。”
听人这么一说,贾珍倒是想起来了。抄家的家产都是没入国库。但是太、祖有令,若是地方官员被问罪抄封,五分之一的罪银是给地方府衙,用于减免当地的农民税收。
“换个思绪,把御龙阁连根拔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发了,先找人研究修路了?”贾珍眉头一挑,颇有兴趣问道。
包勉郑重点点头,“真连根拔起了,那本官可以做主支出一笔银两,招募工匠研究你口中的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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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开由来之后,贾珍就跟他谈及过跟贾蓉南下的趣事,吐槽蓉儿这个傻白甜小权贵,他压根无法跟人一同回忆便捷平坦的马路,反而被吐槽家里穷,坐不起马车轿子。
“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啊!”贾珍抬手,紧紧握住包勉的手,一副见知音的模样。
说开之后好处多多,他先前不过赶路的时候一形容马路,包勉就能想到平坦马路的好处,推广开来的好处。
完全不像贾蓉,分分钟揍到心累,都开不了窍。
包勉面无表情的看贾珍。哎,媳妇想尽办法各种蹭,各种腻歪。不过看人如此开心,他倒是要愈发努力了,早日将这些祸国殃民的罪孽清除,也好多攒钱,修路开新东方。
聊起后世职业技术学院的时候,贾珍就记得这一句,学厨师到新东方,挖掘机找蓝翔。
作者有话要说:红楼里,林如海作为女主爸爸,丧礼压根没写。
可偏偏写贾敬丧事的时候,又写明了【礼部见当今隆敦孝弟,不敢自专,具本请旨。原来天子极是仁孝过天的,且更隆重功臣之裔,一见此本,便诏问贾敬何职。礼部代奏:“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其子贾珍。贾敬因年迈多疾,常养静于都城之外玄真观,今因疾殁于观中。其子珍,其孙蓉,现因国丧,随驾在此,故乞假归殓。”天子听了,忙下额外恩旨曰:“贾敬虽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忠,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门入都,恩赐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此旨一下,不但贾府里人谢恩,连朝中所有大臣,皆嵩呼称颂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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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者的观念里,皇帝要显示仁厚,用林如海来显示不是更好。毕竟只有一个林黛玉。可偏偏又在贾敬死的时候,才着重描写一笔当今仁厚,又看□□臣后裔。
,就设定当今跟林如海不是一派的。
另外,感觉红楼里的当今还可以的。贾家被抄很大缘由也是其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