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箬随即恢复自然,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眼前的红色,精准的落在厉飞脸上,轻轻低唤,“厉飞。”
她这一声唤,带着无限的欢喜之意,婉转低柔,完完全全的小女儿之态。
厉飞脸上有了红晕,轻轻低应了一声,“嗯。”
然后和顾灼一起把她稳稳的放在马车上,之后,上了高头大马,手一挥,高喝,“回京!”
他先调转了马头,然后是顾雅箬乘坐的马车,随后是迎亲队伍,再后是鼓乐手,而最后面是一溜几十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马车上装满了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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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直奔京城。
马车内,顾雅箬端坐不动,盖头下的脸异常沉静,目光盯在刚才被厉飞碰触过的右臂上,眸色幽幽。
迎亲队伍从燕州城出来已是初四中午,距离成亲的时辰还有一天半,所以回京的速度快了一些。
第一日晚上厉飞竟然没有让众人休息,而是一直赶路。一直到了初五的早上,晨曦从东方升起,映照在众人疲惫困乏的脸上,厉飞才下令,“原地休息两个时辰,吃过早饭以后再赶路。”
众人停下来,所有人掏出自备的干粮大口吃起来,赶快吃完了,好闭眼多休息一会儿。
厉飞也下了马,走到马车边,声音关切,“箬儿,你饿不饿?”
马车内没有回应。
厉飞提高了声音,“箬儿?箬儿?”
“唔……”
马车内传出顾雅箬睡意朦胧的声音,似乎没听到厉飞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问,“到了吗?”
厉飞笑了笑,“还没有。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要再睡一会儿,这破马车,太颠簸了,我一直没睡好。”
“也好,等你睡醒了再吃。”
“嗯。”
脚步声远去,马车内,顾雅箬眼神清明,哪里有半丝睡意的影子。
厉飞找了一棵大树,背靠着,闭上眼休憩。
福来和福喜对看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要是按照以往世子的脾性,早就上了马车和世子妃一起休息了,今日怎么会突然改了脾性,坐在大树下休憩。
福寿和福禄连日来奔波,累坏了,此刻也各自找了一个地方闭上眼休息。
半个时辰后,除了福来和福喜,众人几乎都进入了梦乡。
马车车帘被悄悄掀开,马车里掷出一个东西,砸在福来身上。
福来看去,顾雅箬正在对他招手。福来走了过去,压低声音,“世子妃。”
“你悄悄去问福寿一下,京中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福来应下,去了福寿身边,悄悄把他叫醒,询问他们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京中发生了何事?
一提起这个,福寿两眼冒光,也不困了,压低声音,把林鹏死而复活的事情告诉他,
福来听的倒抽了一口气,“这是真的?你可亲眼所见?”
福寿白他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皇子和那个什么关少主亲自把人送到王府门口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声音压得更低了,“我给你说,那林鹏是去杀顾家一家的,幸亏那个关少主路过救了他们,否则后国不堪设想。”
福来又是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要去给顾雅箬说,刚走了两步,反应过来,又退回了福寿身边,“你说的关少主是谁?是不是春城的少主关珏?”
“我哪知道?是大皇子这样对世子介绍的。”
福来拧眉,当年盛儿被劫持,他受了重伤,后来被抬回京城养伤,但对于后面发生的事,他好了以后,询问过周远,周远也如实告诉了他,是以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直到过去给顾雅箬禀报,福来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顾雅箬看在眼里,便知出了事,可听到林鹏死而复生了,眼眸眯起来,眼光落在远处的厉飞身上,眸色深沉。
休息了两个时辰,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再次出发,日夜赶路,初六凌晨到了东城门下。
城门大开,刚进入城内,鼓乐声便响起,厉王府派来查探的人一看到了,赶紧快马加鞭回去禀报。
厉王妃得了禀报,立刻让府里的人做好准备。
京城众人听到鼓乐声,纷纷涌出来看热闹,厉飞端坐于马上,身穿红袍,头戴红簪,面色如玉,眉眼含笑。
到了王府门口,动作优雅的下马,转身来到轿子前,亲自打开轿门,弯腰就要抱顾雅箬出来。
“还是让她们扶我下轿吧,今日说不定皇上都在,别坏了规矩礼仪。”
厉飞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直起腰身,后退了一步。
两名秋家陪嫁的丫鬟上前,小心的扶着顾雅箬下了轿,迈过火盆,进了王府。
从门口开始便用红毯铺了一条路,两名丫鬟扶着她,沿着红毯一直来到喜堂。
厉王爷和厉王妃高坐于主位上,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
丫鬟扶着顾雅箬站在了厉飞身边,在喜婆的唱和声中拜了天地。厉飞牵着红绸,带着顾雅箬进了喜房。
所谓的洞房,还是清幽院厉飞的屋子,屋里的摆设丝毫未动,不过到处张贴满了喜字,满眼的红色。
“可是累了?”
进了喜房后,不管其他人在场,厉飞弯下腰身,询问顾雅箬,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
跟进来的丫鬟和喜婆都红了脸。
顾雅箬点了点头,盖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
厉飞伸手就去掀盖头。
“世子,使不得。”
喜婆急忙阻止。
可她慢了一步,厉飞早一把盖头掀下,露出顾雅箬惊艳绝伦的小脸。
厉飞眼里闪过惊艳。
“世子,您、您、你也太着急了?”
喜婆话落,屋内几名丫鬟纷纷捂嘴偷笑。
“箬儿累了!”
厉飞说的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喜婆又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世子这么会心疼人,世子妃真是好福气。”
顾雅箬也笑了,艳丽的小脸上飘上红晕,抬起头,似撒娇,似诉苦,“凤冠也好重!”
“哎哟,世子妃哟,这个可真的不能摘。”
喜婆急忙阻止,一会儿还有人要闹洞房呢,世子妃现在就把凤冠摘了,这如果来人了,是让人进呢,还不不让进呢?
厉飞也知道这样不合适,但又心疼她,伸出手,把她头上的凤冠动了动,但没有摘下来。
低头,语气比刚才还温柔,“你再忍耐一会儿,我出去敬完酒以后很快回来。”
顾雅箬眼光快速在他颈部滑落,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快一些,真的很重。”
“好!”
厉飞应下,目光温柔而缱绻。
屋内大的丫鬟又红了脸,就连喜婆的老脸也跟着红了红,艳羡的看着两人。
“快去吧!”
厉飞再次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了,喊月曦进来陪我说说话。”
众人退下,月曦很快进来,神色欢喜,语气轻快,“姑娘,不,世子妃。”
顾雅箬满脸笑意,“我家里人都来了吗?”
“都来了,王妃一大早便让人把她们都接了过来,安排在贵宾席,有专人伺候着。”
“姝儿呢?”
“让刘嬷嬷看着,今日人多,她不适合过来。”
说完,紧接着又说道,“姑娘,你今日真好看。”
“是吗?”
顾雅箬手摸上自己面颊。
“当然,月曦什么时候骗过您?”
“可惜他没有看到。”
顾雅箬低喃了一句。
月曦没有听清,“姑娘,您说什么?”
顾雅箬脸上的笑意退去,“没什么,月曦,你去把我的匕首拿来。”
月曦愣了一下,“姑娘,您要匕首干什么?”
“削水果啊,你家姑娘我要在这喜房内坐一天的,要是不找点事干,非闷死不可。”
“我马上去拿。”
月曦转身出去,顾雅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月曦出了门,刚走出不远,一人挡在了她面前,“大姐。”
月曦停下脚步,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无波,“韩大小姐,你喊错人了。”
“大姐,当然事我娘做的不对,我代她给你道歉,但……”
月曦语气有了微微的冷意,“韩大小姐,今日是我家姑娘成亲的日子,你若是来贺喜的,请去那边就座。你若是来找我的,抱歉,我现在很忙,没工夫陪你。”
说完,抬脚,绕过她,朝前走去。
“大姐,你……”
月曦已经转过一个弯,不见了踪影。
沁儿咬紧了嘴唇,自从她知道月曦是她的姐姐后,她去了程府很多次,但每次都吃了闭门羹,她本想借着今日机会劝说她回尚书府的,没想到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宴客的地方去。
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蔫,脚下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子,一个踉跄,超前栽去,眼看着就要爬到在地,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小姐,小心。”
沁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要是摔爬在地上了,她今日的丑可就出大了。
等她站好,那双手立刻收了回去。
沁儿没敢抬头,急忙施礼道谢,“多谢公子。”
“小姐不必客气。”
声音温润好听,带着淡淡的忧郁。
沁儿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看清阿良的面容,脸色一红,再次道谢后,匆匆而去。
阿良在原地站了一会后,也沿着同一条路去了宴席的方向。
喧闹了一整天,等到了亥时初,贺喜的人才完全散去,厉飞也回了喜房,挥退了屋内众人,亲自上手想给顾雅箬把凤冠取下来。
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他的颈边。
厉飞变了脸色,“箬儿,你……”
“厉飞呢?”
顾雅箬杀意外泄,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