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顾雅箬把包裹弄好,答道:“据说是我当年被扔了的时候,放在我身边的。”
月曦的手抖成了一团,一贯清冷无波的脸上涌上了狂喜:“姑、姑娘……”
看她这副激动的表情,顾雅箬心里一动:“怎么,你认识?”
“我、我、我……”
月曦的眼眶瞬间微红,嘴唇张开,却在说出这一个字后,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顾雅箬心中断定月曦一定认识这块玉佩。拿到面前,第一次仔细的看,玉佩用料上乘,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玉佩两面都刻着字,一面是曦,另一面是纾。
顾雅箬抬眼看向月曦。
月曦抖着双手,从脖颈上摘下来一块玉佩,递到了顾雅箬面前。
竟然和她手中的这块款式一样,顾雅箬眯起眼,接过,玉佩的两面也都刻了字,和自己这块上面的字一样,一面是曦,一面是纾。
月曦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我有一个妹妹,当年还未出生的时候,我母亲便让人雕刻了两块玉佩,曦是我的名字,纾则是她的名字。”
月曦紧紧盯着她的面容,眸光热切,“后来我小妹失踪了,这块玉佩也随着她一块消失了。”
顾雅箬摆弄着两块玉佩,静默不语。
月曦眸中的热切下去,带上了小心翼翼:“姑、姑娘……”
顾雅箬把玉佩递给她,嘴角有着不知名的情绪,淡淡道:“当年我被捡到的时候,还留有名字'雅箬'。”
月曦心中仿若被浇了一桶冰水,一片冰凉。嘴唇抑制不住的哆嗦:“那……这玉佩,怎么会、怎么会……”
顾雅箬眸中冷光闪烁。
即使见惯了无数大场面,就算在帝王面前也镇定自若的秋蔺,在听到顾雅箬回来的脚步声时,手心里竟不自觉的出了汗。
顾雅箬进门,径直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玉佩恭敬的递给他,面色沉静,丝毫没有因为月曦的话而有一丝别样的情绪:“老先生,这是那块玉佩。”
秋蔺暗暗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但手还是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接过玉佩,眸光落在上面,在看到上面的字时,神情冷静了下来,反复看了又看,脸上有了失望之色。玉佩上刻有字,明显的就是那孩子的名字,当时灵儿并不知道还生了一个女儿,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准备玉佩。
在心中叹口气,把玉佩还给了顾雅箬,眼光落在了她和秋清灵几分相似的脸上,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很是歉意的说道:“打扰顾姑娘了,顾姑娘请放心,对于你的身世,我绝不会流露出去半句。”
顾雅箬屈了屈膝,“多谢老先生。”
……
程府内,程明和程骕并不知道夜里发生之事。早上起床以后,久等不到顾东和马氏两人出来用早饭,便让下人过来请。
顾东和马氏两人的屋门虚掩,里面没有动静,下人不敢贸然进去,站在院子里,微微提高了声音:“表姑爷,表小姐,老爷请你们二位过去用早饭。”
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下人又提高了声音说了一遍,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下人心里疑惑,走到了门前,轻轻一推,房门被打开,里面的情形入眼,顾东和马氏两人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下人感觉奇怪,不敢私自进去,一溜烟的跑去禀报了程明。
程明惊骇,和程骕匆匆而来,情急之下,大力推开了房门。
“咣当!”
一声响,惊醒了顾东。
“唔!”
顾东摸了摸头,睁开眼。
“妹夫!”
程明声音急切,慌乱。
顾东抬起头,眼里还有一丝混沌。
“发生了什么事?”
顾东摇了摇有些发沉的头,眼神才清明起来,看程明和程骕两人焦急的看着自己,愣了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表姑母!”
程骕喊马氏。
顾东这才看到马氏趴在桌上还没醒,骇得猛的下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起得动作太猛,眼前阵阵发黑,慌忙伸手扶住了桌面,才稳住身形。
马氏也“唔”了一声,一只手覆在自己有些发昏得头上,慢慢地睁开眼。
“孩子他娘!”
顾东粗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震的她的头轰轰直响,马氏皱眉,缓缓坐直身体,语气埋怨:“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
话语在看到程明和程骕两人在时,顿住。
程明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表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人怎么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
马氏迷蒙着眼,回想着自己睡过去的情形,“当时我和当家的坐在这里说话,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然后……醒来便看到你们了。”
顾东点头附和:“没错。”
程明心里震惊,命人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探完脉,两人症状。
“头有些发沉。”
“应该是被人迷昏了过去,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两日便好了。”
几人骇然。
……
秋蔺在出了厉王府以后,坐着马车急匆匆的回了武侯府。
秋清灵不安的等待着,等秋蔺进来,便迫不及待的问:“爹,如何?”
秋蔺缓缓摇了摇头:“玉佩看过了,并不是我们秋家的东西。”
秋清灵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周庚怜惜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很想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去安慰她,但却只能压制住自己的这种情绪,静默不语。
“外祖父,大舅。”
林仲温润醇厚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仲儿啊,进来吧!”
秋蔺去主位上坐好,扬声对外面喊。
林仲脚步沉稳的走了进来。
秋蔺慈祥和蔼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对于这个外孙,他是极其看重的,比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看重。这么多年对他精心培养,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学、所闻,全部教给他。
而林仲也不负所望,小小年纪便出类拔萃,文笔斐然,出口成章,口才犀利,尤其在去年的辩才大会上,一人独辩六人,大放异彩,几乎天下皆知。
林仲进屋的同时,秋清灵已经收敛了情绪。
“外祖父,大舅,娘……”
走进屋内,看到有陌生人,林仲微愣了一瞬,然后一一喊人。
“仲儿,这便是外祖父经常给你提起的、我的得意门生,林山书院的院长周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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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院长,久仰大名!”
林仲行了大礼,一躬到地。
周庚慌的退去一边,避开了他的大礼,从侧面扶住他:“大公子快快请起,周某愧不敢当。”
林仲站直身:“林仲经常听外祖父提及您,早就想当面请教,今日终于见到您了,您可要在京城多待一些时日,指点一下林仲的学问。”
“大公子言重了,您师承老先生,必定会比周某更加出色。”
秋蔺打断两人的客套,“周庚听闻我在京城,特意过来看我,三两日之内不会回去,仲儿你若是想要讨教学问,可以趁此机会多多学习。”
“是,外祖父。”
他一进门,周庚便打量了他几眼,眉眼俊朗,双目有神,气质温和,只是面目却没有几分和秋清灵相似。
“仲儿,找外祖父有事?”
秋蔺温和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今日一早,府门前发生的事,想必外祖父已经听说了,我怕娘担心,便去了她院中,得知娘来了外祖父处,便过来了。”
“嗯。”
秋蔺点头,朝外看了一眼:“邝儿呢?”
林仲嘴角露出点点笑意:“听闻要过来外祖父这里,二弟突然有些肚子疼,急匆匆回他院子了。”
“这个小兔崽子……”
秋蔺无可奈何的笑骂,也不知道同是秋清灵和林鹏的孩子,相差怎么会这样大?一个沉稳,一个跟个皮猴一样,恨不得整天上蹿下跳。
周庚愣怔住,从师了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老先生如此的骂过人,这是第一次,看来老先生对于侯府的二公子也是喜欢的很。
“娘,你还好吗?”
林仲目光落在秋清灵苍白的脸色上,担心的问。
秋清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没事。”
林中出言宽慰,“我询问过爹了,爹说他会处理,让我们不用担心。”
“仲儿啊……”
秋清灵伸手,目光落在他和林鹏有几分相似的脸上。
林仲上前了一步。
秋清灵抓住他的手:“你是大哥,以后要多加照顾邝儿和篱儿。”
林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嫡子,以后的侯府是要传给他的,这个自从他出生便注定了。爹娘自小对他严厉了些,他知道,他还曾悄悄羡慕过二弟黏在娘怀里的情形,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等自己继承了侯府,会对弟弟妹妹怎么样。
“娘,仲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秋清灵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你不用明白,你只要记住娘今天的话便好。”
“孩儿知道了。”
厉王府内,秋蔺走后,顾雅箬把厉飞喊了进去,把手里的玉佩给了他。
厉飞仔细的看了看,“这玉佩价值不菲,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月曦也有一块。”
说完,顾雅箬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模一样。”
厉飞手抖了下,手里的玉佩差点掉落到地上,赶忙那好,眉头蹙起来,反问:“一模一样?”
顾雅箬神情凝重的点头:“一模一样。”
“月曦!”
厉飞扬声喊。
月曦走进来,嘴唇紧抿,眼眶微红,一进门,目光便落在厉飞手中的玉佩上。
“怎么回事?”
月曦咬紧了嘴唇,静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十五年前,我娘难产,九死一生生下小妹,谁知待她昏迷之后再醒来,小妹却不见了,随同她一块消失的,还有我娘为我们姐妹两人雕刻的玉佩。”
“我娘再次昏死了过去,醒来后,思念我小妹成疾,身体也渐渐不好了,常年缠绵于病榻,等我长大了一些,便央求陪着她去找小妹。”
屋内短暂沉默。
“你父亲呢?”
顾雅箬轻声问。
月曦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死了,在我娘刚有了我小妹的时候便死了。”
“世子,箬儿姑娘,程府派人过来了!”
福来在院中禀报。
“何事?”
“说程府出事了,让箬儿姑娘过去一趟。”
顾雅箬看了厉飞一眼:“知道了,备马车!”
福来下去。
顾雅箬站起来,示意厉飞把玉佩给他。
厉飞递给她,顾雅箬又转手递到了月曦面前:“我原是对自己身世不感兴趣的,对我来说,顾家就是我的家,顾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并不想知道,不过,既然牵扯到了你的妹妹,我给你保证,我会调查清楚。”
月曦接过玉佩,眼中含泪:“谢谢姑娘。”
“你留在府中休息吧,让福来跟我去程府。”
月曦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不用,我跟姑娘去。”
“你呀……”
顾雅箬拍了拍她肩膀,语气轻松:“说不定真的是我姐姐,怎么还能让你跟我身边。”
月曦破涕而笑,笑容很浅:“奴婢哪有那样的福气。”
即使有玉佩,她也知道,顾雅箬并不是她的妹妹,不为别的,单是她容貌和自己,和自己娘没有相像的地方,她就能断定。
顾雅箬又拍了她两下,“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月曦拿着玉佩退了下去。
顾雅箬走向厉飞,在厉飞的注视下,低头亲了下他的嘴角,抬起了头,看着他灼灼的眼睛,笑着调侃:“厉世子,我的身世不简单呢,不知道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厉飞眉眼高挑,“本世子是怕麻烦的人?”
顾雅箬的嘴唇落在了他的上面。
……
厉飞也跟着来了程府,程明急切的把顾东和马氏两人被迷昏的事告诉了他们。
“他们可有事?”
“只是头有些沉,回屋休息去了。”
程明说完,拧眉:“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半夜给他们二人下来迷药?”
顾雅箬看了程骕一眼,“我知道。”
“谁?”
程明和程骕同时发问。
“武侯,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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