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下来。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程父还保持着捶打的动作,眼珠子却要瞪出来了。
程母忽然来了力气,爬了起来,目光直愣愣的瞪视着她。
而程明,则是眼中忽然有了焦距,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抓的很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清晰的鼓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连氏悠然一笑,笑魇如花,带着报复的快意,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给他重复:“我-说-骕-儿-不-是-你-的-孩-子!”
说完,拍掉他的手,转身优雅走到了椅子边坐好,眼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嘲讽道:“当年,我们连家是大家,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你们一个没权没势、没银子没生意的破落户,怎么会入了我们程家人的眼,又怎么会把我这个嫡出的二小姐下嫁过来……”
她说到这,顿住。
程父几人却白了脸色。
程夫人欣赏着三人的脸色,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钗,继续慢悠悠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有身孕了,我的情郎身份高贵,无法迎娶我。而我又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想生下他。只有如此,以后我和他才能再有瓜葛,而此时,你们正好送上了门……”
说到这,眼光嘲讽的落在了程父脸上:“你自诩聪明,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我堂堂一个连家嫡出的二小姐,怎么会让你们用那种手段让你们把程明送到我床上,我想要嫁人,半个京城的公子哥都会疯抢着上门提亲,又怎么会落到了程明的头上?那只不过是我家人的计谋而已。你们想高攀,我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爹,在你的迫不及待下,我们家人将计就计,设计了那样一出戏。实际上,你那好儿子只是在我屋内睡了一夜,连我的身子也没沾。”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程父瞪大了眼,拼命的摇着头,他不相信,不相信是真的,骕儿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孙子。
程母更是受不住,直接崩溃大叫:“这不可能!”
对,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连氏这个贱人故意说出来刺激他们的。
连氏冷笑:“当年我过门七个月便生下了骕儿,我告诉你们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实际上是已经到了发作的日子。我事先买通了接生婆,让她说孩子是早产的,当时我还提心吊胆,怕你们发现孩子是足月的,甚至早就想好了说辞,可没想到,你们竟然愚蠢的相信了,当真是老天爷帮我!”
程父、程母完全傻了,除了摇头说不可能以外,其余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程明身上有了怒气,毁天灭地的那种。
他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连氏面前,赤红着眼睛逼问,“骕儿是谁的孩子?”
连氏有恃无恐,慢悠悠的站起来,一脸的嘲讽:“凭你,也配知道骕儿是谁的孩子?”
程明突然出手,掐住了连氏的脖子,脸色十分狰狞:“说,骕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连氏冷不防被掐住,顿时呼吸不上来了,慌忙的伸出手,想要掰开程明。
程明力气很大,手越收越紧,眼中的赤红渐渐变成了火焰,恨不得与连氏同归于尽。
“救、救我!”
连氏艰难的对一旁的人求救。
大汉上前,一个手刀劈在程明脖颈上。
程明身体一软,掐住连氏的手松开,身体慢慢的瘫软在地上。
“咳咳咳……”
连氏摸着自己的脖颈,一脸后怕的咳嗽起来。等咳嗽声停止了,对着程明没头没脸的踹了下去:“该死的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我!”
程明昏死过去,对这一切无所知。
程父和程母则是沉浸在程骕不是他们孙子的震撼中,还没缓过神来。
连氏踢得气喘吁吁才停下了动作,呸了程明一口,才趾高气扬的转身,毫不留恋的出了走了出去。
那几人跟上。
听到连氏乘坐的马车走了,管家带领众人才战战兢兢的走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大骇,一边让人把三人抬去了内室,一边吩咐下人:“快去喊少爷回来!”
程骕回了美颜馆,喝了一盏茶水后,便开始核对账目。他走了二十多日,每日都有不少的收入,他一笔一笔的核对,还没核对完,一名下人气喘吁吁的跑进美颜馆后院,惊慌的大喊:“少爷,您快回去吧,府中出事了!”
程骕敢看账本的动作停住,沉声问:“出了何事?”
“老爷……老爷昏过去了!”
程骕腾下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夫人把府中的东西全卷走了,还囚禁了老太爷和老夫人,老爷回来以后,不知道说了什么,被夫人打昏了过去!”
下人一口气的说出来。
“胡说八道!”
程骕呵斥他,就算他娘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小的不敢说谎,少爷您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府里都乱了套了!”
程骕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走边吩咐:“备马车!”
马车还没有卸,车夫听到吩咐,急忙赶了出去,程骕坐上马车,命令他快马加鞭的回到府门口。
不待马车停稳,他已从马车上跳下来,脚步飞快的进了府内,径直来到程母的院中。
程父和程母完全疯魔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程明昏迷不醒,管家正急得团团转呢,看到程骕回来,急忙迎上前:“少爷!”
程骕厉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都是夫人做的,具体为何,小的也不清楚。”
程骕脚步顿了一下,走进屋内,看清屋内三人情形,吓了一跳,怒声呵斥管家:“还不快去请大夫!”
管家应是,转身急匆匆的往外走。
程骕走到程父、程母面前,焦急的询问:“祖父,祖母,你们怎么了?到底出了何事?”
听到他的声音,程父、程母的神智似乎是清明了一些,抬头看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伸着头看,歪着脑袋看。
程骕被看得心里发毛:“祖父、祖母,您二老到底是怎么了?”
“你是骕儿?”
程父终于开口,问出话却让程骕心里一个激灵:“祖父,您到底怎么了?”
“你是骕儿?”
程父又问了一遍,似乎是执意想要个答案一般。
程骕无奈,只得回答:“是,我是骕儿。”
程父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是骕儿,是我程家的孩子,是我从小养大的孙儿,怎么可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笑,程母也笑,笑得瘆人,嘴角还有血渍流下来。
这反应……
程骕脑中嗡的一声响,伸出手,摇晃程父的肩膀:“祖父,您到底是怎么了?”
程父一直在傻笑,一遍遍重复:“你是骕儿,是我程家的孩子!”
看着两人的反应,屋中伺候的下人毛骨悚然。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打水来给祖父、祖母擦拭!”
程骕怒声吩咐。
丫鬟们吓的身体发颤,急慌慌的全部跑了出去,打了水来,给两人擦拭干净。
两人不闪不避,任由他们折腾,嘴里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
大夫被请来,看到屋中情形也是骇了一跳,不知该先给谁医治:“程少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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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看看我爹怎么了?”
大夫急忙给程明把脉,把完以后长舒一口气:“程老爷是被人打昏了,过一会儿便会醒来的。”
听程明没事,程骕也松了一口气:“大夫,麻烦您再给我祖父、祖母看看。”
大夫又急忙给两人把了脉,道:“他们是受了刺激,气急攻心,才导致精神失常的。”
“可有什么办法医治?”
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折叠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排银针,从里面抽出一个最长的,道:“程少爷,你让人制住老太爷不要动,我给他扎几针试试!”
“来人!”
进来了两名下人:“少爷!”
“你们扶稳了祖父,不要让他乱动!”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了程父。
大夫在他头上,还有前后心口各扎了两针,最后一根银针扎进去,程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软了下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祖父!”
程骕变了脸色,惊呼。
“程少爷莫急,老太爷把淤在胸口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等人醒了,神智自然也恢复了。”
程骕这才放下心来。
大夫对程母也是如法炮制,程母也吐出了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程骕命人将两人抬去了床上,大夫把过脉后,又给两人开了药。
程骕谢过以后,吩咐:“管家,送大夫出去,派人跟着去抓药!”
管家站着没动,一脸的为难:“少、少爷……”
看他这副样子,程骕心里不悦,皱眉,“怎么了?”
“府里一个铜板也没有了,全被夫人卷走了。”
“你再说一遍?”
“老奴不敢撒谎,夫人把府中值钱的东西全卖了,如今府中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程骕惊住:“我娘为什么如此做?”
“老奴也不知道!”
大夫额头上冒出了汗,他们做大夫的,最怕听到这种秘辛了,赶紧说道:“程少爷,我先走了,诊诊费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