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未静。
程骕此刻正在顾雅箬的屋内,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将美颜馆这几日的情形说给她听。
“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美颜馆便会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
美颜馆的生意是前所未有的火爆,程骕的心情很是愉悦。
顾雅箬泼他冷水:“你别高兴的太早,美颜馆刚开,各家的夫人、小姐还很稀奇,故而现在的人比较多。久而久之,人们的心情淡了下去,生意会平淡一些的。”
程骕瞪她:“你不能盼我点好,我生意好了,从你那里拿的货多了,你不也大发一笔?”
顾雅箬用眼斜他:“程大少爷,就算你不从我那里拿货,我挣的也不会比现在少。”
程骕气噎,想要掉头就走,又舍不得。小丫头明日就走了,再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美颜馆开了,他也再没有理由时不时的去清水镇了。
“对了,霍家处理的如何了?”
顾雅箬不知道他的心思,问。
程骕嘴角勾了一下,“小菜一碟,三个月内保准将他们赶出京城。”
他没说的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他,把霍家的产业摸得一清二楚,全部记下来,送到了他的面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别忘了我的教训,下手的时候别仁慈。”
程骕胸有成竹:“知道!”
一直到将近子时,程骕才有些不舍得回了自己院子里。
而在外面已经等了多半个时辰的厉飞看他身影消失在远处,满身怒气的走进顾雅箬院中。
月曦察觉有陌生气息,手中剑出鞘,冲着厉飞而来。
福喜急忙挡神在厉飞面前:“月曦姑娘!”
看清他的面容,月曦迅速收回了剑,站定,眼光在他身上快速的看了一圈。
“月曦姑娘……”
福喜刚喊完,想要让月曦通报一声,厉飞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福喜,……
默默的住了嘴,退去一边站好。
月曦也收剑回鞘,退去了门边站好。
屋内,等厉飞一靠近,顾雅箬吸着鼻子在他身上闻了几下,然后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好大的醋味,谁家的醋缸倒了?”
厉飞被气笑,满身的火气瞬间无影无踪,弯腰抱起她往外走。
顾雅箬挣扎,小声道:“我明天一早便离京。”
厉飞顿住脚步,看向她,眼里冒出火苗:“然后呢?”
顾雅箬马上怂了,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讨好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今晚自然是要好好的伺候少爷您。”
厉飞眼里的火苗更盛,一言不发的抱着她朝外走。
“姑娘!”
月曦用剑挡住门口,喊顾雅箬。
顾雅箬嘿嘿一笑:“月曦,我今晚随他出去,明早回来,你不用管我,早些去睡。”
月曦保持着拦人的动作,声音微沉:“我要和姑娘一起去。”
“月曦啊……”
顾雅箬想要劝说,厉飞却喊了一声:“福喜!”
福喜忽然朝着月曦攻来,月曦闪身躲避,厉飞抱着顾雅箬出了门。
“算了,让月曦一起去吧,省的明日我起来晚了。”
“福喜!”
厉飞又喊了一声。
福喜迅速的收了招式:“月曦姑娘,抱歉了!”
月曦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福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赶紧跟上。
……
翌日一早,天色未亮,几人吃过早饭,等着程明过来以后,坐上马车,朝着清水镇走。
程嫣之本想着和顾雅箬同坐一辆马车的,可顾雅箬昨夜疯狂了一夜,今日恹恹的没有精神,不断的打着哈欠。
程嫣之关心的问,“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顾雅箬点头,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想了一晚上的事,到了快起床前才眯了一会儿。”
“那你快躺一会儿吧,我不打扰你了。”
程嫣之回了自己马车上,顾雅箬拉过一边的棉被盖上,闭上眼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了中午众人停下马车吃饭才醒。
“月曦,到哪儿了?”
顾雅箬迷迷糊糊的问。
“出了京城百里外了。”
“哦。”
顾雅箬伸了下拦腰,打开车帘,下来。
程嫣之迎上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
顾雅箬笑问。
程嫣之摇了摇头,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顾耀。
顾耀似乎有什么心事,眉头紧皱,对于她的注视毫无察觉。
顾雅箬眉头也微皱了下,但并未说什么。
两日后,到了清水镇,程明和程嫣之去了自家的宅院中住下,顾雅箬和顾耀则急匆匆的赶回了家中。
“娘,我回来了!”
刚下马车,还没进门,顾雅箬便大声喊。
张氏听到动静,从屋中跑出来。
“箬儿!”
顾雅箬在她面前站定:“娘,我回来了!”
张氏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遍,看她没什么事情,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二婶!”
顾耀也上来喊人。
张氏点头:“你娘前几日感了风寒,发了高热,这两日才好一些,你快回去看看吧。”
顾耀去了马氏的院子。
“娘,我也过去看看大伯母!”
马氏屋中传出咳嗽声,一声接一声,似是很严重。
顾耀心里着急,快步进了屋里:“娘,你怎么样了?”
“耀儿?”
猛然见到他,马氏愣怔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
顾雅箬回答着进了屋,随后又问道:“请大夫看过了吗?我听着很严重。”
马氏眼神闪了一下:“看过了,吃过药好多了,再休息个一两日,也就差不多了。”
“程老爷和程小姐也来了,住在了镇上,说让我们给您说一声,他们明日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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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雅箬笑着说。
“咳咳咳……”
马氏猛烈的咳嗽起来,顾耀急忙伸出手给她捶打后背。
好一会儿马氏才停住了咳嗽,脸色涨的通红,有些气喘的问:“他们怎么会过来?”
“程老爷原是想给您和大伯商议顾耀哥的亲事的,可您病了,去不了,他们只好过来了。”
马氏又掩嘴咳嗽了几声:“我这病还没好,别传给了他们,明日耀儿你去送信,让他们在镇上多等几天,等我好了以后,再和你爹一起过去。”
“知道了,娘。”
“还有,明日你去镇上的时候,领之儿去美衣阁,让她挑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就说是你送给她的。”
顾耀一一应下。
“你爹去了工人房那边,你去喊他回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马氏把顾耀支了出去,这才问顾雅箬:“箬儿,到底出了何事?表哥为何突然让耀儿和之儿成亲?”
顾雅箬把程夫人所作所为告诉了她。
马氏气的咬牙切齿:“之儿是她的亲生女儿,连氏怎么下的去手?”
“她对大伯母的恨意太深了,把这种恨意转嫁到了顾耀哥身上,她宁愿毁了程小姐,也不愿她嫁给顾耀哥。”
“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当年害了我还不够吗,还要拆散我的儿子的姻缘?我绝不会让她如了意,等我病好了,我会立刻操办耀儿和之儿的亲事。”
“大伯母,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京城?”
顾雅箬看着她的眼睛问。
马氏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上了痛苦,虽转瞬即逝,顾雅箬却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中,抿了抿嘴唇道:“大伯母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马氏深喘了几口大气,摇头:“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想提及。”
顾雅箬不说话,默默的站在一边。
马氏闭上了眼睛。
屋内陷入沉寂。
好一会儿,马氏的声音才再屋内缓缓响起:“当年……”
她隐去了程父、程母是害自己家人真凶的那一段。直接诉说她去了京城以后,连氏挡在程家大门口,对她说自己有了程明的孩子,自己承受不住,万念俱灰之下,拿着茯苓卖身的五两银子,出了京城,一路到了清水镇,饥寒交迫之下,昏了过去。
最后马氏道,“京城是我最痛恨的地方,这一生我也不想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