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地吹过,但凌澈却没有感到有丝毫的冷意,她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心里都被充盈的暖意填满了。
不过一瞬,凌澈却又有些委屈了。这么些年,她一人在朝中咬紧牙关才没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佞臣爬到她头上。
元嘉心知眼前人在怨他,他又何尝不是怨自己没能快些记起来。元嘉握住她的手,目光却泛着冷意,他说道:“我在战役前沿差点被小人害死,老天有眼,让我重新与你相聚。如今,这一笔债绝对要让他们偿还。”
凌澈点头,又听元嘉说道:“在我记起来所有事情之后,原本是打算把一切都做了了结了之后,才与你相认的。”
元嘉说着,便不由得想起暗地里手脚不规矩的元棋来。他用指腹摩挲着凌澈光滑的手背,危险地眯起眼睛,“但总有人太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总想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凌澈不知元嘉口中的“了结”指的是何事,却清楚他后一句所说的人指的是元棋。她想到元棋对她做出的种种事迹,便不由得皱起眉来。
的确,从她垂帘听政之后,元棋一直都不太把她看在眼里,连见到摄政王元锦都不肯行礼,甚至还要以长辈的姿态来面对他。除此之外,元棋的爪牙也慢慢地在平日朝政之中显现出来了。
后宫之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凌澈挑衅的兰心也是元棋的人,他甚至生了让自己的儿子平儿替代元锦当摄政王的心思。
元棋的步步紧逼让元嘉不得不决定与他正面迎战。
元嘉心中已做了决定,自然是不会有退缩之意。他见一旁的凌澈皱眉,便抬起手来,想为她抚平眉间。但他这一动便发现自己还是疯子的打扮,衣袖上也还沾着木头屑,他便又迅速地收回了手。
凌澈难得看到他窘迫的一幕,只觉得新鲜。她倒是清楚他心中所想,便同他一起到了她的寝宫中。
现在元嘉的一身打扮,的确是有些狼狈了。凌澈派人备好沐浴所需之物,又派了小橘子去找一身皇帝所穿的衣服来。
小橘子听她这话便是一愣,凌澈在他面前,很少会把元锦称作“皇帝”。小橘子不解地望向凌澈,在看到对方的神色之后,他便明白主子是要回归朝廷了。他心中一喜,又向凌澈行了个礼,忙不迭去着手准备了。
小橘子办事很利索,没一会儿,便端着一套熟悉的衣衫过来了。
凌澈让他把衣衫给元嘉送进去,便走向了房里。
这个点,元锦通常都在练字。
凌澈走到房中之时,元锦果真还在挥笔写字。他一笔一划地写得认真,待凌澈走近了才知晓房里来了人。
元锦见来人是凌澈,叫了声“母后”,便又在她的示意之下,执笔认真地练起字来。
凌澈坐到元锦后方的软塌之上,望向他所抄之物,便欣慰地点点头,这孩子的字的确是有进步了。她又看向了元锦的眉眼,她的孩子长大了不少。他从一开始的一身稚气,现在已经是能够同她出谋划策了。
凌澈正出神地想着,突然听闻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了。她抬头望向把门合上的男人,那装扮与眉眼都分毫不差地与记忆里的人重合起来,凌澈的嘴角便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
元嘉洗漱之后,便不见了凌澈的人影。小橘子同他汇报之后,他便立马赶来了。
元嘉与凌澈对视之后,便走到她一旁坐了下来。接着,两人的目光转而投在了元锦身上。
元锦还在练字之时,就感到房中多了一人,不过这寝宫中来了伺候的宫女倒也不算少见。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胆大的“宫女”竟是在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他便疑惑地转向后边看看这胆大的人,只是他看到坐在软塌上的人,便愣住了。接着,一股喜悦从心底溢了出来。
元锦这下也顾不上还在练字了,他把笔一搁,就大叫了一声“父皇”,激动地冲元嘉跑了过去。
元嘉连忙张开双臂把扑过来的来人牢牢地接住,他抱起元锦,笑着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元锦想不想父皇?”
“想!”元锦把埋在元嘉怀里的脑袋抬起来,冲他用力地点点头,一双手又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会离开似的。
元嘉与凌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笑来。
元嘉让他在自己膝盖上坐好,便看向他的眼睛,说道:“别怕,父皇就在这儿,已经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元锦眨眨眼睛,又扭头望向凌澈,“母后,父皇说的是真的吗?”
见凌澈点头,元锦这才放下心来了。只是他却依旧是不肯从元嘉怀里下来,元嘉和凌澈都知道他是想念狠了,便由着他了。
元锦确定了元嘉不会再离开之后,便开始问道:“父皇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为何都不回来看看我和母后?”
元嘉知道这些年他们不容易,便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捏捏元锦的脸,“父皇也是没办法,要不然怎么会把你们放在宫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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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锦又扑向他怀中,声音已是染上了哭腔,“父皇回来了就好。”
元嘉安慰地拍拍他的背,又轻声地说了许多话,都没见元锦回应。他以为元锦生气了,后来才发现这小子是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元嘉和凌澈觉得好笑,他便把元锦抱去睡了。
安顿好元锦,两人见时间不早了,便也睡下了。只是这重逢的第一日,又哪里会睡得着。
两人都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和对方说,奈何方才孩子还在,又粘人得很,便没有倾诉思念的机会。
元嘉在黑暗中抚摸着凌澈的眉眼,又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待感受到怀中温热的身体,这才发出了满足的谓叹。
凌澈感到好笑,却也有些心酸。
两人静默一番,便依偎着说起了这些年来各自经历的事,似乎是恨不得用一晚上的时间,把对方空缺的日子都补全了似的。
一直到听闻鸡鸣声在远方响起,他们才相拥着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