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发出邀请太子斑来验收结果的帖子后,很快太子斑就来了。
还不是他一个人,带了好大一堆,大多都是那天接风宴上的人,对这次的赌斗内容十分的清楚。
大地之上,一座神秘而又充满玄幻色彩的白色尖塔,无论任何人看到它的时候,恐怕都像看到了奇迹一样,高耸入云的建筑,它是连接到天上去了吗?
它将成为鲁国国都曲阜乃至周围几个城池的标志性建筑。
从远处看,它十分的高,走近了看,那种高度就更加的惊人了。
得扬着头才能看到塔尖。
不知道多少人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这样都不倒明明看上去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可就这么巍然不动的屹立在面前。
现场全是惊讶的讨论声。
陈柏说了一句,“请。”
有人还有点心慌,“殿下。”
这么高,怎么看都危险啊,让他们太子上去,似乎有些不妥。
古人多少有些恐高的心理,他们可能从来没有想象过在天空遨游这种情况,如果是高山甚至险要的山峰都还好,至少看上去稳当,但眼前这跟一根变形的树干一样的建筑,实在看得让人心慌。
太子斑一笑,“昭雪大学士为我鲁国修建了这等奇迹一般的建筑,我等又岂有不进去一观的道理?”
陈柏说道,“放心,结实得很,别说鲁国少风,风力极小,就算是大台风,都能抗得住。”
向塔内走去,塔门口上,是连夜赶制的门匾,上书“白月花观星塔”。
白色的岩石组成的塔身,加上鲁国人对白月花顽强盛开的精神有一种崇拜,取这名字倒也合适。
一层一层的向上走,在里面是感觉不出来高度的,等到了塔顶。
一个个学生使劲儿将鲁国的公子往窗口拉,自己却往后面退,“看一眼,就看一眼。”
鲁国人:“?”
怎么了?这些大乾学生怎么脸上笑得跟小恶魔一样。
等往窗子外一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引得一群恶作剧的学生哈哈大笑,也不想想他们第一次被吓得唧唧叫的样子。
现在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窗外云卷云舒,如同翻滚的海洋,一直延向天边。
连太子斑和左丘脸色都有些苍白,他们这是到了云层之上?可为何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天宫的琼楼玉宇?
一群学生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也看得如痴如醉。
景色很美,有些像坐在飞机上看向窗外。
其实这样的美景也不是一直都能看到,等太阳升高,驱散这翻滚的云层,“云海”之景也就消失了,当然那时候又将是另外一番值得观看的景象了,那时辽阔大地将尽收眼底。
此时,一群人已经坐在地上了,还心有余悸和不可置信的互相看着。
原来,在极高处能看到的景象是这样的。
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学生,还兴致勃勃的往窗口靠,看一眼外面,小脑袋就直摇摆,跟个蛇精病一样,小脸也是激动得通红。
原本,带太子斑他们上来看一眼也就算让对方验收成果了,结果,这群人又怕又舍不得离开。
真是矛盾。
没办法,陈柏就多陪他们一会儿吧。
等云雾散开,就更刺激了,至少云雾遮挡他们视线后,那种高度还不明显,现在云雾散了,向下看的时候脑子都是眩晕的。
都说高处不胜寒,可他们觉得比起这个,他们头更晕,但又好奇得时不时都要看一眼。
最怕高的甘辛都能壮着胆子看一看,只是一看他就躺地上去了,“这脚脚,这脚脚它怎么回事,它自己一下就软了,哎呀,怎么回事,控都控制不住。”
陈柏差点都被逗笑了,有时候人的身体就是这样,出于自保,是会出现一些不听使唤的状况的。
陈小布看得直捂眼睛,“甘十三,你忒丢人。”
甘辛扬起个小脑袋,“你有本事你去看着别动。”
陈小布脑袋一样,“看就看。”
然后,陈小布跟喝醉了酒一样,倒来倒去,还一脸得瑟,“看到没有,我没有跌地上。”
陈柏嘴角一抽,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一直持续到中午,众人才开始向下走,等出了塔,一群人恍若隔世一般。
抬起头,看向塔尖,他们刚才真是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向下看
实在不可思议。
这观星塔简直能和星辰比肩,他们都怀疑等晚上站在那上面,是不是伸手都能摘到日月星辰。
观星塔是用来观看日月星辰的轨迹,这世上又有哪一座能比得上他们眼前这一座?
陈柏对太子斑问了一句,“太子觉得我这白月花观星塔如何?”
说完也不等回答,继续道,“太子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注。”
太子斑也是叹气,“斑输得心服口服,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玄奇的观星之塔。”
陈柏也松了一口气,花了这么大力气,这么长的时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他离完成大王的密令又进了一步。
浩浩荡荡的人群向曲阜城内走去,一路上都是讨论声。
很快,站在那观星塔上,如同立于云端广袖长舞,飘然若仙的消息就传开了。
什么翻腾的云海乃世间绝景,听得人向往不已。
而陈柏和太子斑左丘他们分别后就回了驿馆。
他和太子斑的赌斗,让他进鲁国皇室内库自选一件物品,但那皇室内库岂是那么好进的,得先等太子斑安排,由鲁国大王发来正式的诏书,但估计也就两三天的事情,怎么看太子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再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关乎鲁国的颜面和风度,不可能出什么幺蛾子。
陈柏推开窗子,今天的阳光十分不错,空气有些冰冷,但阳光却暖洋洋的,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开春了。
他们冬季出发来的鲁国,没想到不知不觉居然快到春季了,这时间过得也实在太快了点,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平时没有闲着,所以时间感觉过得特别快。
陈柏推开窗,他这里刚好临街,街道对面的木楼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陈柏愣了一下,“怎么看着有些像齐政?”
然后摇了摇头,齐政要是来了,肯定也会进驿馆的,怎么可能住对面?
别看齐政带着面具,被称为鲁国的面具将军,但谁不知道他是大乾的皇子政啊。
和公子甘十三配合无间,又和上谷城的用兵之道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稍微一猜就能猜到是他。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毕竟大乾和鲁国结盟,就是众人都知道了,明面上也不会承认这种同盟,因为会被其他诸国针对忌惮。
算是一件大家都知道,但又掩耳盗铃的事情,私底下不管,明面上你说他是齐政,他一直带着面具,你怎么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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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死不承认就好。
陈柏也没放在心上,应该是长得差不多的人吧,自己看走眼了。
陈柏离开窗口,对面,齐政皱着眉露出半个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在这里观察了好几天了,若是山君真在曲阜,肯定会来找陈子褏才对,可却一无所得。
山君那打扮,其实是十分易于常人的,这里是曲阜不是上京,没有人一身红衣面具。
他也特意让人留意过曲阜的人员流动,似乎也从来没有见到这样奇特装扮的人。
“这就奇怪了。”齐政嘀咕了一句,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打开的窗口,没有任何消息,那山君到底会藏在曲阜的哪里?
齐政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发了一句,“妖怪,你的大棚蔬菜弄得如何了?”
很快,就得到了一句简单的回答,“就那样。”
模棱两可。
齐政嘴角一抽,还想骗他,每次的回答仔细一想,的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其实……回去一问那些留在上京弄大棚的学生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山君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陈子褏是否知道原因?
此时,陈柏正在跟陈小布逗大麦町,甘辛也带着他的古牧在一边。
这娃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似乎也渡过了当初被抓的惊恐和阴影,一天笑得没心没肺的。
“柏哥儿,刚才你没看到那些鲁国公子,吓得都坐地上去了,抓着地板不放,生怕有人将他们扔下去一样,逗死了。”
陈柏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吓得跟软脚虾一样,脚都抬不起来,现在还好意思取笑别人。
不过,上一次甘辛被抓,实在疑点重重,他们在鲁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要想破坏大乾和鲁国现在的关系,其实有一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杀了他们。
他们之中不乏三公九卿的后辈,要真都死在了鲁国,哪怕是大王也不可能不表态的。
陈柏垂着眉,有些人狗急了跳墙,未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行,怎么也得有一点自保的手段。
陈柏抬头,“想不想买个花盆种一点花花草草”
陈小布和甘辛一愣,“好啊,可是种什么”
他们或许受他们老师山君的影响,特别喜欢自己种一点小东西,可是来鲁国匆忙,又事情不断,也就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那“魔法塔”也修完了,轻松下来,正好种点花花草草悠闲一下。
陈柏让陈小布去将其他学生叫来,然后又去街道上买了些花盆。
其实这个世界还没有花盆的概念,花草都是种在院子里面的。
陈柏买的其实是吃饭的大碗,将碗底打一个洞,就是透水性不错的花盆了。
陈柏拿出偷偷买的种子,“今天我们种的这种植物名叫“毛头鬼伞”,是一种菇类,欣赏价值很高,因为它的菇朵能发出蓝光,但一定要注意,它具有剧毒,将它磨成粉,撒向人脸,能瞬间让一个成年人昏迷失去知觉……”
一群学生吞了一口口水,我的妈呀,他们最喜欢种这种刺激的植物了。
急不可耐地接过种子。
陈柏开始讲解种植的要领,“特别是养狗的学生,一定要将它置于狗碰不到的地方……”
一群学生使劲点头,他们懂。
“毛头鬼伞”,或者说菇类的生长周期其实都很短,要不了几天基本就能种出来。
果然没过几天,一颗颗漂亮到极致的蘑菇从他们花盆里面冒了出来,如同一把一把蓝色的伞。
“真……真漂亮,蓝色的帽子,跟在发光一样。”
“老师以前就教过,越漂亮的蘑菇越毒,这毛头鬼伞一看就剧毒无比。”
陈柏心道,可不是,这样一包就能毒倒一头老牛,不过也只是让对方昏迷而已,不会致命,不然种子也买不到。
陈柏又教这些学生怎么小心翼翼的晒蘑菇,磨粉了。
可惜这里没有干净的实验室,条件艰辛了一点,但小心一点也无事。
一群学生堵住鼻孔,用湿毛巾遮住脸,在那里磨蘑菇粉。
“我觉得这样都晕乎乎的,真毒真毒。”
陈柏一笑,肯定是错觉。
等粉磨好后,用小袋子密封好,就缝在他们的袖口中,小袋子上面有一根打了活结的绳头,要用的时候,只要拉开绳头,往外面一撒……
一群学生看得眼睛都笑眯了,“可惜了这是鲁国,不然我们找头牛来试试。”
怎么感觉都有点兴致勃勃过了头的样子。
陈柏说道,“上次甘辛被人绑了,多少需要我们更留心一点,多做一手准备是好的,也算给你们准备一个自保的手段。”
他们还小,哪怕袖子里面带了短匕,面对大人也很难战胜,更何况要是对方故意为之,就更让人防不胜防了。
一群学生早玩疯了,比起在上京文院的课,他们觉得现在这个才是他们喜欢的。
等陈柏给这些学生藏好蘑菇粉,鲁国皇宫的诏书终于也来了。
是鲁国大王亲自下的诏,让他去皇室宝库选宝贝去。
陈柏心道,这下妥当了。
啧啧,大王让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拿到岐山丹,看他也不用城池这些,也能完成任务。
跟着人进宫。
而陈柏才没走多久,驿馆这儿就出了一点问题。
商雎鸠和商之洲正上街给一群同窗买糖葫芦,结果付钱的时候,那卖糖葫芦的老人突然说道,“我们鲁国的糖葫芦和大乾的有很大区别,两位小郎君难得来鲁国一趟,要不要试试我鲁国的特色,我那里正好还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也带回去给你们的同窗尝尝。”
商雎鸠和商之洲对视一眼,答道,“好啊。”
街道对面阁楼的窗子旁,齐政皱了一下眉,取下背上的弓,弓都拉直了,但又放了下来。
因为,商家兄弟一下蹦了起来,袖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撒了出来。
那卖糖葫芦的老人满脸惊讶,然后白眼一翻,直接倒地上了,人事不知。
“柏哥儿才给我们说,让我们小心点,特别是你这种想要拐骗我们离开人群视线的。”
“柏哥儿说,老人和小孩最不容易让人产生戒备心,但却最有作案动机,特别是离我们驿馆近的,说不得就是对我们有歹心的,啧啧,居然真被我们哥两逮住了。”
“搞错了也没关系,反正这毛头鬼伞的粉只会让人昏迷,不致命。”
大街上,一个老人被大乾的学生突然弄晕了,立马就混乱了起来。
结果,商家兄弟没看到一样,还一脸兴奋的道,“抓起来抓起来,绑起来审一审,说不得和以前抓甘辛的是同伙,我们要为甘辛报仇。”
这还得了,周围的鲁人已经怒目而视,怎么可能让两个大乾人这么任意对待他们的同胞。
混乱中,一个高大的带着面具,背着一把奇弓的人走了进来,冷着声说了一句,“将人带去审一审。”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最终也没有出声。
是面具将军,他们鲁国的面具将军,错不了,因为那把奇怪的银弓没有人模仿得了,虽然很多人都说这人是大乾的皇子政,但人家帮他们鲁国驱赶走了巴军是不争的事实,于情于理也是他们值得感恩的人。
那老人被人提了起来,有人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不知道这老孙头犯了什么事?”
齐政还没有回答,商家兄弟就道,“他刚才骗我们去偏僻的地方,他一个在驿馆门口卖糖葫芦的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一个平民能这么大胆子让他国贵族跟他走?欺负我们小不懂?肯定心怀不轨。”
平民畏惧贵族,平时避而远之都来不及。
众人:“……”
这时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这老孙头以前不是在城头卖饼的么?怎么突然改行卖糖葫芦了?”
齐政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提了去审问,然后带着商家兄弟回驿馆。
进了驿馆后,商家兄弟这才道,“皇子政,你这些天去哪里了?巴军不是都被驱赶走了么?”
“柏哥儿说你在大乾被束缚久了,到了陌生的地方,肯定去花天酒地放纵了,是不是真的?”
齐政:“……”
那陈子褏一天无聊到了什么程度,居然敢私底下编排他。
齐政说道,“最近可能不太平,以后出门你们多带点人在身边,也不要和陌生人交往过甚。”
现在他帮鲁国赶走了巴军,可以说结盟已经十拿九稳,但就怕有人狗急跳墙,做出一些事情来。
从甘辛当初被劫来看,鲁国自身应该就存在一股不想大乾和鲁国结盟成功的势力,这比巴军还让人难对付,因为相对巴军来说,只需要呆在城内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如果是鲁国自身的问题,他们呆在城内,反而更危险,危机来得可能会让人防不胜防。
商家兄弟点点头,“柏哥儿也给我们提过的。”
此时,街上,一群人正在好奇的议论,“刚才那老孙头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那大乾的学生突然跳起来了一下,也没看清干了什么。”
且不说这里,陈柏进宫后,太子斑就前来迎接了。
左丘跟随在侧,还有一风姿卓绝的锦衣玉服的公子居然走在了左丘前面。
陈柏愣了一下,鲁国重礼节,哪怕走路的先后顺序都是有讲究的,这人的身份居然还在左丘之上。
会是谁?
太子斑说道,“请跟我来,这一次昭雪大学士可要好好挑选了,我鲁国传承自西周,内库中存了很多稀世珍宝,就看昭雪大学士眼力够不够,能不能挑到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倒是输得起,挺洒脱。
陈柏不动声色,按理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作为主人的太子斑应该引荐的,但太子斑似乎并没有引荐的意思。
这就有意思了,带在了身边却不引荐,这就是说……是这人想要见自己,但又不想自己知道身份?
陈柏故意落后了两步,靠近左丘,小声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左丘耸了耸肩,“你猜”。
陈柏:“……”
好像弄死他,左丘这人怎么忒气人。
不说就不说呗,让他猜,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猜得到。
拂袖向前走去。
等到了内库,内库的大门得两个人才能推开,走了进去。
太子斑示意了一下,“昭雪大学士可以任意选择,只要是内库中的东西,按照约定昭雪大学士可以任意取一件。”
说完和左丘站在了门口等待。
陈柏点点头,说了一声,“多谢。”
这的确是一个宝库,看得陈柏眼睛都花了,都是些不得了的宝贝啊,要是放在现代,得值多少钱,可惜他的手机只能买不能反向邮寄,不然他能让唐慎变成世界首富。
让陈柏有些意外的是,刚才那风姿卓越的锦衣公子,也兴致勃勃地在逛内库,只看不拿。
陈柏皱了一下眉,似乎对方也是第一次进这里,不是鲁国皇室的人么?
摇了摇头,抛开脑中想法,然后找了起来,要在这么大一个宝库中找到岐山丹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还好的是,里面的东西都放得十分规整,他慢慢找就是,反正也没规定他找多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太子斑都有些惊讶,“这么久都没有选到合意的东西?你不是说他这人心善得让人无语么?”
左丘嘴角抽了一些,“心善也不代表着他没有一些奇特爱好,估计是看花了眼吧。”
陈柏真在一件一件的找,时间花得的确多了一点,但再大的宝库也有被搜完的时候。
陈柏笑眯眯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出来,整个宝库就这一盒是一颗丹丸,还认真的保存得这么好,应该是了。
看着太子斑和左丘慌乱的表情,陈柏一幅稳重地道,“太子可是答应让我任选的,该不会反悔吧?”
太子斑:“这……”
看了一眼陈柏,一咬牙,“既然是答应的昭雪大学士的事情,岂有反悔的道理。”
这才向外走去。
整个过程,那个奇怪的公子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陈柏是左丘送出宫的,皇宫门口,陈柏看向左丘,“亏得我将你当至交好友,让你告诉我那人的身份你都不肯,哼。”
左丘愣了愣,“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那人不想你知道他的身份,但也碍不着我告诉你,刚才不说他的身份,也不过是对方在场罢了。”
哦?陈柏看向左丘,只听左丘说道,“魏国不是想和我鲁国结盟么?刚才这人就是魏国的使臣。”
陈柏:“……”
这事他听齐政说起过,魏国已经和巴国结盟,结果又找上了巴国的死对头鲁国,也是个奇葩。
不过,“就一魏国使臣,你们还让他在你鲁国内库闲逛,面儿也太大了一点。”
左丘古怪地看向陈柏,“一般使臣的确不够格,但若是魏国太子嘞?”
陈柏眼睛猛地一缩,等等,“魏国太子苏晋?那个传说中先圣嫡传学生的苏晋?”
那个擅长合纵连横,一手建立了魏巴联盟的太子苏晋?陈柏当初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还将他和赵国如同圣人再生的素丹相提并论,甚至这人如果真的一心实施合纵连横,可能会打破这个时代现在的僵局。
这是一个真正能乱世之人。
作为太子,在这混乱的时代,出使他国,本事就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因为太危险了。
左丘点点头,“你居然也知道他,这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没事少惹他。”
极其危险的人?
陈柏想了想对方那风姿卓越的样子,更像是一个风光无限的世家公子。
而等陈柏回到驿馆后,就知道为什么左丘这么评论对方了。
“柏哥儿,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刚才抓到一个细作,是一个老头儿。”
陈柏一回到驿馆,一群学生就兴高采烈地围了过来。
“皇子政将他抓去审问了。”
陈柏随口问了一句,“审出来什么没有?”
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应,“只知道他是魏国人,其他的还没审出来,皇子政说诸国之中,魏国以细作之省名传天下,数量多得数不胜数,说不得路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贩就是魏国细作,特别的恐怖。”
陈柏:“……”
魏国,的确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国家,经常在各国贩卖消息,又为魏国收集消息,一举多得。
陈柏垂着眉,他一开始一直在想,鲁国之中到底是哪一股势力不想大乾和鲁国结盟成功,现在魏国太子苏晋又刚好在鲁国,听这些学生说,那老头应该是准备诱拐他们向他们动手的……
魏国有动手的动机,而且这动机很大。
但一切也只是他的想象,还是只有等齐政审问完那个细作,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现在嘛,他先将岐山丹收好,岐山丹要是带不回去,他回去了大乾也不会好过。
陈柏一进房间,然后就楞住了,因为齐政正坐在他房间内。
他刚才忘记问那些学生,是齐政亲自在审问细作还是让人审问了。
赶紧将手上的盒子藏在身后。
齐政就这么看着陈柏,“进自己的房间还如此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陈柏:“……”
心道,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房间啊。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盒子拿了出来。
大王让他务必保密,还强调不让皇子政知道。
但说到底,他最终的盟友是齐政而不是大王。
陈柏也没隐瞒,“我来鲁国后,突然接道大王密令,让我窃取鲁国至宝岐山丹,这些天你一直不在,也没机会说。”
齐政都愣了一下,估计没有想到陈柏居然还领了密令,“这就是岐山丹?你和太子斑赌斗,就是为了在鲁国皇室宝库内名正言顺的取到它?”
陈柏心道,可不是,什么窃取,怎么可能做得到。
齐政皱了一下眉,估计也在想大王为什么要这岐山丹,这其中牵扯的就多了,然后将盒子打开,齐政的表情立马就古怪了。
陈柏问道,“怎么了?”
齐政半响说了一句,“你确定这是岐山丹而不是龙阳丹?这样的丹丸在我大乾皇室内库也有,你要是真将它交上去……”
虽然没说后面的话,陈柏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等等,当时他取丹的时候,太子斑和左丘表情都很“慌乱”的样子,似乎他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一样,但要是他们的表情不是“慌乱”,而仅仅是因为太过古怪,而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一直觉得,岐山丹这样的鲁国至宝肯定就藏在鲁国守卫最森严的皇室宝库中,但万一没有嘞?
陈柏眼巴巴地看向齐政,“你再仔细看看。”
齐政拿起丹丸左右看了看,“的确是龙阳丹无疑。”
陈柏脸黑得都透着黑光,忙活了这么久,结果搞了这么大乌龙。
而此时,鲁国皇宫中,太子斑也在古怪的汇报。
鲁王:“那昭雪大学士真……真就拿走了一颗龙阳丹?他这是何意?”
怎么比那苏晋还让人看不透。
太子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他听说这昭雪大学士在大乾上京是出了名了断袖,拿……拿龙阳丹似乎也合理?
为他鲁国修了那么一座奇迹之塔,居然就为了一颗龙阳丹?当时如获至宝还怕他反悔的样子,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陈柏已经像死鱼一样的躺那了,他觉得秀了一波,结果秀错了方向。
齐政也表情古怪得很,怎么说这个陈子褏好?修那个白月花观星塔,说实话连他都震惊到不行,结果……忙活了这么久,笑嘻嘻地换回来一颗龙阳丹,也不知道鲁国皇室现在脸上会是个什么抽搐的表情,估计会觉得这陈子褏好男风已经到了震惊天下,名流情史的地步了吧。
陈柏还不罢休的补了一句,“整个内库它就这一颗丹丸啊,它怎么就……”
还不如换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回去,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齐政:“……”
陈柏有些唉声叹气,现在他们来鲁国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短了,齐政离开上京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现在大王情况不稳定,齐政急需回上京稳住形势。
再加上魏国那个太子苏晋就在鲁国,破坏大乾和鲁国的结盟,魏国肯定是乐见其成的,不知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他们呆在鲁国其实并不安全。
结合上面的原因,尽快返回大乾才是最优选择。
但现在他却没有取到岐山丹,这就有些两难了。
齐政说道,“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可以找我,又或者找你的老师也行。”
说完看向陈柏。
陈柏心道,找山君不就是找他自己,能有个毛用。
齐政眉头皱了一下,为何他提到山君,陈子褏半点反应都没有?
按理以陈子褏的经历来说,他现在的一切所得背后都有山君的影子,现在处于困境,第一个想到的应该就是找山君帮忙。
这是一种发自本能的依赖,什么人也躲不开的惯性。
齐政不动声色,陈子褏的反应不对劲。
陈柏现在哪关心齐政在想什么啊,心道,不行,无论如何他也要得到岐山丹,不然回去了就是无尽的麻烦,对齐政说道,“你先安排回大乾的行程吧,在此之前,我会想办法拿到岐山丹。”
齐政离开了,因为实在不想看陈子褏在床上滚来滚去没个人样的样子。
第二日,齐政就知道陈柏的办法是什么了。
因为陈柏要请曲阜和皇室的人看电影。
齐政还专门来了一趟,有些皱眉,“你想用壁上神图换岐山丹?”
在他看来两样都是稀世之宝,但他更关心的是,“山君答应么?”
陈柏答道,“这么短的时间只有这个办法了,至于老师,肯定是答应的。”
“哦。”齐政表情古怪了起来,陈子褏怎么会知道山君肯定会答应,眼睛一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柏开始为他的壁上神图做宣传了,随便给皇室的人发邀请贴,忙得前胸贴后背。
晚上,他收到了齐政的语音,“妖怪,陈子褏有学生手表?”
陈柏一愣,答了一句,“怎么了?能远程传音的就我们三个,都在群里面了。”
陈柏也是忙昏了头,况且他说的话表面上看上去也没有漏洞,要是陈子褏有学生手表,以山君的性格早拉进群了,这是陈柏的第一反应。
但,齐政却拿着这句话在反复推敲。
也就是说,能远程联系的除了他,山君,还有甘辛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也就是说,陈子褏不可能远程询问山君,是否同意用壁上神图换岐山丹。
但陈子褏又说得这么肯定。
为何?
在陈子褏决定用壁上神图换岐山丹后的这段时间,见了山君,征求的意见?
可这段时间他都时刻在盯着,并没有山君出入的迹象。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齐政总觉得有一层纸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真相。
但他又有一种感觉,只要他在进一步轻轻一捅,这纸就要破了的样子。
而陈柏,因为时间太赶,完全没有想到齐政已经在暗处注意到他了。
大乾的昭雪大学士,邀请皇室和曲阜的人在西市观看壁上神图的消息,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曲阜。
“可是那传得神乎其技的壁上神图?”
“也不知道传说是不是真的,听说那图上的鸟儿真的能发出清脆的叫声,画上的蝉也能传出蝉鸣。”
“不过是传说而已,也许就是画得好了些,夸张的这么一说而已。”
陈柏也听到了讨论声,这样也好,就是这样的怀疑,到时更能让他们震惊。
那能“包治百病”的岐山丹是稀世之珍,他的放映仪也不逞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时候他将片源拷贝到放映仪中,关掉它的网络设置就可以了。
鲁国拿了去,也只能当一个稀世至宝,再无他用。
为了放映效果,还专门让皇室取消了今天的宵禁。
鲁国驱逐出巴国的入侵,也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加上鲁国皇室对这壁上神图也早有耳闻,颇为感兴趣,也就顺势答应了。
等夜深人静,不对,人可不静。
除了前排的皇室成员,还有鲁国的功勋,后面还有好些老百姓,虽然被维持秩序的士兵远远地隔开,但还是在观望着。
今日的守卫特别的森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巴国才被赶走,都心有余悸,肯定得保证绝对的安全。
太子斑因为和陈柏也算相识了,专门靠近问了一句,“怎么没见到图?”
壁上神图,听名字应该是挂在墙壁之上,但似乎除了墙什么都没有。
陈柏一笑,答了一句,“殿下稍安勿躁,马上开始。”
然后又看了一眼太子斑旁边的苏晋,“魏太子这段时间对我们这些大乾游学的学子颇多照顾,子褏在此谢过了。”
苏晋愣了一下,对于陈柏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昭雪大学士打招呼说的话就有意思也有深意了。
“昭雪大学士倒是有趣得很,都是读书人,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只是大乾的学子似乎也没有给我照顾的机会,只能等下次了。”
陈柏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晋,“既然魏太子以读书人自居,那么子褏就不客气了,说到照顾,下次可就不知道是谁照顾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