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将自己捂在被子里面直打滚。
他一定是疯了,当初为什么就分裂出来一个山君,但当时也没有办法啊,当时的情况上街都能被人追着扔臭鸡蛋,更不可能用陈子褏的身份接触齐政让他帮忙免去朝廷的责罚。
以齐政的性格,他要是当时用陈子褏的身份去接触,别说帮忙了,估计还得落井下石一番。
陈小布看着在被子里面时不时嚎上一句的陈柏,抓了抓脑袋,他哥这是怎么了?脑壳被门夹了?
“哥,今天去茶楼听话本不?”
陈柏露出个脑袋,有气无力地道,“你哥快死了,今天就不出门了,你自己到院子里面玩滑板遛狗去吧。”
他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大王亲自下的诏,他不可能抗得了的。
但他和他的分·身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
大王还亲自让人传了话,让他们师徒同时面圣,定传为市井佳话。
什么市井佳话?他觉得法场上要多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了。
这就是无解的死循环。
陈柏为了想办法,头发都快愁白了。
齐政和陈柏通视频的时候,就看到陈柏跟一条死狗一样挂在床沿上,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柏用快断气的声音道,“渡劫,死劫。”
齐政:“……你们妖怪怎么天天都在渡劫?”
陈柏心道,活在这个世上,可不就是天天都在渡劫,渡得过去就能逍遥一段时间,渡不过去就像他现在这样,要死不活。
陈柏问道,“大王召我入宫,我不想去,该怎么办?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妖怪,要是大王非要让我将面具摘下来,你说我是摘还是不摘?”
齐政皱眉:“……”
这妖怪的身份现在是他府上第一门客,要是抗旨他估计都要受到牵连。
也正如刚才所说,妖怪的身份要是暴露了,一个非人的妖怪,大王迁怒下来,他依旧脱不了干系。
以前没有细想,没想到自己和这妖怪已经牵连得这么深了,竟然有了一种同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的处境。
齐政皱着眉,突然开口道,“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陈柏猛地抬起头,“什么?”
就像走进一条死路突然出现了救命稻草,也对,他怎么没有想过,与其一个人钻牛角尖,还不如找一个人商量商量。
齐政知道他大部分事情,可不就是最好的商量对象。
齐政继续道,“大王既然下了诏,肯定是无法抗旨的,但……”
“但可以让大王主动放弃召见你,这样既不用进宫,也不算抗旨。”
陈柏刷地坐了起来,“具体讲讲,怎么让大王主动放弃召见我。”
齐政说道,“我得知道大王召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陈柏一愣,倒是忘记了,新武器现在都没有公开,齐政应该也还没有得到消息。
但军中替换新武器,不可能瞒得住的,早晚消息都会传出来。
陈柏开口讲了讲事情的源头,“所以大王应该是召我进宫论功行赏。”
齐政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这妖怪还有什么不会的?
就如那夜晚的一盏灯,在黑暗中明亮得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齐政说道,“既然是要奖赏你,这倒好办了。”
陈柏问道,“此话怎讲?”
“要正式地奖赏一个人,这个人德行不能有亏,至少在奖赏的这个时间点,不能出现什么污点,不然大王也不能在一个人犯了错的同时,还大肆嘉奖。”
哪怕要奖励,估计也就一纸诏书,不会召见进宫。
陈柏惊讶道,“你这是让我自污其身?这样大王就无法在这个时候因为嘉奖而召见我了?”
“还没有到自污其身的程度,只需要犯一点不上不下的小错。”
陈柏赶紧问道,“比如……”
齐政的脸上突然古怪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陈柏都看懵了,“什么意思?”
“我只是给你提供个建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比如……要是市井突然流传你喜欢上皇室中人。”
齐政说完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我勉为其难可以帮你这个忙,要是你找别人,难免又会有其他问题,现在外面不都在猜测当初你为什么会成为我府上的门客么?这也算给他们一个解释。”
陈柏:“……”
又让他和皇室乱搞?
陈柏眉头皱了一下,陈子褏名声弄得那么狼狈,可不就是因为和皇室的人闹的肮脏事情,虽然齐政自愿献身,应该不会闹到那种程度,但有前车之鉴,陈柏总感觉心里有点膈应。
齐政还在继续道,“放心,等事情一过去,我们再澄清,反而对名声无碍……”
越说越有理,怎么想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身份足够,又不介意名声暂时被污,还是妖怪喜欢的精壮男子。
齐政心道,他这是为了朋友出谋划策,也并无其他任何意思,作为朋友,付出一点也应该。
他都不介意,相信这妖怪更不会了。
齐政说道,“目前也就这方法最合适,你觉得如何作为朋友我勉为其难的牺牲一点……”
陈柏:“……”
齐政这法子的确不错,但……对象不能是齐政。
毕竟以后还得见面不是,哪怕都知道是作假闹这么一出,多少应该还是有些尴尬的。
陈柏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将对象换成已经离开的左丘左擅琴就完全不一样了,左丘都离开了,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等事情一过,他在解释解释就行。
让左丘那么利用自己,自己也得利用回来才成,不然多吃亏,以后就算再见到左丘,他也不好意思找自己讨公道不是。
陈柏说道,“就这么办。”
齐政心里都戈登了一下,答……答应了?
咳嗽了一声,“那我去准备。”
结果话都没有说完,陈柏就挂了视频。
齐政来回的踱步,“明明就是演一出戏,怎么就……”
他得好好去准备一番。
今日,二皇子府,看到齐政的人都免不得要愣一下,因为他们二皇子今天换了一身特别靛蓝的袍子,跟只花孔雀一样,甚至还能听到小声的哼歌。
看到的人都以为看错了,他们那个冰块脸二皇子居然心情好到了表露在了脸上?
连管家都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殿下看上去心情不错,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齐政还真回了,“也不算什么开心的事情,就是给朋友帮一个忙而已。”
管家:“……”
帮个忙能这么开心?怎么感觉像是被人帮忙了一样。
反正一整天,府中都能看到齐政的身影。
傍晚的时候,管家突然赶了进来。
齐政嘴角上扬,问道,“可是山君来了?”
管家答道,“不是,但的确是关于山君的消息。”
齐政一愣,这个时间了为何还没有到府上来?
但嘴角继续上扬,因为山君当时说了一句“就这么办。”,可不就是让他帮忙。
问道,“关于山君的什么消息”
管家这才开始汇报,“今日山君在一酒楼饮酒,饮得大醉如泥,酒……酒醉之时有些口无遮拦,竟然……竟然旁若无人的口呼左丘之名,一口一个左丘勿走,表情痴迷,形态思念无疑……”
“现在市井上消息都传遍了,我们府上的第一门客,痴迷那鲁国左丘,已经到了放浪形骸的地步,殿下,这消息恐怕对我们府上不利啊,我们的门客怎能喜欢上他国公子,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说闲话,有心者甚至会说我们府上和鲁国有染。”
管家心道,殿下无论如何也要棒打鸳鸯才行。
齐政原本上扬的嘴角就那么慢慢放了下来。
什么情况?
不是和自己演戏吗?现在冒出来个都已经离开的左丘是个什么鬼?
心里一戈登,该不会那妖怪是将他的建议听进去了,但对象换了一个人。
老管家继续道,“现在外面都在说,我大乾男儿这么多,为何山君就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他国公子,置我大乾男儿何地。”
齐政的脸都黑了,“山君现在在哪?”
管家答道,“还在那酒楼之中。”
齐政跨步就向外面走。
管家有些疑惑,怎么感觉冷飕飕的?他们殿下今天不是特别开心吗?
酒楼中,陈柏一身的酒味,醉眼迷离,他感觉他现在影帝上身了,虽然演得可能有些像被抛弃的怨妇。
但没关系,看他这迷离的眼色,看他这思恋成狂放浪形骸的样子。
周围有很多人,估计从来没有见过,想男人想得在酒楼撒泼的。
这样更好,消息传得更快。
以他现在的名声,看大王如何在这个时候召见他,嘉奖他。
只是,此时,一双锦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陈柏一愣,他现在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有人敢靠近?
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张冰块脸。
冷得让人寒毛都炸了起来,身体一个哆嗦,他多少喝了一点酒,这时都给他抖清醒了。
齐政怎么来这里还一副欠了他钱的表情。
不过,陈柏微不可察地说道,“皇子政,你这法子真管用。”
齐政眼睛都是眯起来的,鼻子冷哼了一声,“管用么?那你可知道,作为我府上门客,你如此这般,我该做何反应?”
陈柏一愣,什么意思?这主意都是齐政出的,还能怎样?看热闹不就行了。
结果,就听到齐政毫无感情地道,“来人,绑了。”
陈柏都懵了,什么意思啊?齐政也是帮凶不是,现在居然要绑他。
齐政半分表情都没有,让人绑了人就走。
“绑得好,我上京公子哪个比那左丘差了,非得喜欢上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可不是,我们大乾男儿个个身强体壮,就算喜欢男儿,也得喜欢我们大乾男儿这样的。”
议论纷纷。
陈柏傻眼了,齐政什么意思
演戏?
也不需要齐政演这么一出啊,他自己演就够了。
等到了齐政府上,陈柏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松了绑,齐政突然出声,“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柏微微一愣,“不是你教我的方法吗?我实施得多好。”
齐政:“……”
好像……方法的确是他教的,但……“你知道将他国公子牵扯进来,会有什么后果?”
“我仔细想过了,左丘都已经回鲁国了,正所谓死无对证,总不可能有人将左丘唤回来询问真假吧,啧,这不还得我说了算。”
齐政:“……”
这死妖怪借口还挺多。
“你如此这般总会留下把柄,要是左丘真传一个消息回来,看你如何收尾。”
陈柏耸耸肩:“到时候再说呗,反正先过了这一关。”
齐政眼睛一眯,挥了挥手,“这是你的事,到时出了问题,可别找我给你收尾。”
呵,他都不介意被利用了,居然还去牵连什么左丘,这妖怪平时脑子挺灵光的,但到了关键时候怎么就转不过弯。
陈柏:“……”
今日的齐政,怎么感觉有一股子气憋着,奇怪,谁惹他了
陈柏离开的时候遇到齐政府上的管家,还专门问了一声,“你们殿下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以前齐政和山君相处挺融洽的,但今天总感觉在针对他,明明他就是按照对方给的方法做的。
管家一愣,“山君何出此言?今天我们殿下心情特别好,老奴多少年没见我们殿下这么开心了。”
陈柏:“……”
难道齐政开心的时候……其实就是这样?越开心看上去越生气?
嘀咕了一声,果然是一个无法理喻的喜怒无常的人。
第二日,果然皇宫的内侍前来传话了,让陈子褏一个人进宫就可以了。
陈柏一喜,齐政的方法果然有用。
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然西洋镜露馅的时候,他就完了,只是有些感概,山君的功劳才是最大的啊,也不知道这份功劳还能不能领得到。
陈柏进宫,还是陈守业专门用马车送的,当时还惊讶了半天。
说是进宫,陈柏也以为只是单独召见,然后宣读一下赏赐的东西便是。
结果,赏赐的地点居然是在金殿之上。
当着三公九卿和百官的面。
这算是陈柏第二次上金殿了。
宣读的内侍声音有些尖锐,前面的内容都是一成不变的话语,大概就是夸一夸少年有为之类。
重要的是后面赏赐的具体内容,陈柏都竖起了耳朵,最好能多赏赐一点金银财宝,他这人俗气。
但……
“封昭雪大学士为金殿执笔大学士,钦此。”
陈柏都懵了,就这?
金银什么的没有?
他这功劳不算小啊。
而百官差点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执笔大学士,即在金殿之上为大王执笔之人。
小小年纪就能走上金殿,这是何等殊荣,这是大王许了陈子褏一个光明的前途啊。
不过想想他上奏的新武器锻造方法和旧武器替换方案,这赏赐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知道多少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看向陈守业,“恭喜陈廷尉。”
陈守业脸上乐开了花,还要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憋得难受。
齐政也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柏,知道上一个执笔大学士是谁吗?
是代表大乾文教,三公之一的甘荀。
自甘荀之后就没在设这执笔大学士了,而是由殿上内侍代笔,因为这个位置实在敏感。
从此陈子褏的笔迹就会被当作大王的笔记,可想而知,一些没有盖下玺印的圣旨陈柏甚至可以直接假冒,当然这是死罪,但也可见这个职位有多重要,所以大王才一直让没权没势的内侍暂代。
还有就是替大王拟旨,就相当于提前知道了很多朝廷的决定。
可以说,这个位置是无论哪一方都想拉拢的人。
齐政眉头皱得十分厉害,偏偏是这个陈子褏站了这个位置上。
执笔大学士,他肯定也是要拉拢的,只是现在变成了拉拢陈子褏?
他以前可没少给陈子褏使脸色。
当初陈子褏在他府上当通直郎的时候,可没少在一些奇怪的时间突然叫对方来府上,然后将人凉在一旁。
怎么看对方也不是个肚子里面能撑船,大人大量的存在。
这下麻烦了。
陈柏还在用眼睛盯着念封赏诏书的内侍,继续啊。
自己不仅一两银子没有,还得上殿任劳任怨地当执笔大学士?
还是陈守业咳嗽了一声,“还不快谢恩,看把他高兴得都傻了。”
陈柏叹了一口气,怎么说也算在大乾立下了跟脚,也不算什么也没有。
“谢陛下。”赶紧领了诏书。
大王恩了一声,“站到一旁来,从现在开始就当值吧。”
陈柏:“……”
其实这个执笔大学士的工作十分简单,就是一字不差的按照陛下的要求写就是,擅改一个字就是死罪。
所以将他看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打字机就可以了,圣旨和他唯一的关系就是他仅仅是写上去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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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上,众人看向大王旁边笔直站着的陈子褏,也是感慨人生境遇之无常。
原本都以为是一个前途尽毁之人,现在竟然做到同龄人无法企及的位置。
廷尉府恐怕又要大摆筵席庆祝一番了。
陈柏今天当值,还真给大王执笔写了一张诏书。
看着诏书,陈柏心里都有些难以言表,他居然在古代给大王写圣旨,啧啧。
也不知道这执笔大学士每月的月俸有多少。
而这份诏书居然和齐政有关。
齐政上次不是被大王派去弘文阁编写大乾史么?
结果这家伙还真用最短的时间给编好了,然后还呈交给大王交差了。
大王的意思陈柏不用猜都知道,是让齐政去弘文阁闲着的,哪是真让他去编什么大乾史。
现在好了,成年的皇子总得安排事情做,所以大王又下了诏给齐政安排新任务了。
陈柏看着自己写的诏书嘴角都抽了一下。
诏书上的内容很简单,是让齐政去打理他自己的封地,希望能弄出个模样来。
看似有模有样,甚至书面上还寄予希望。
但打理自己的封地,本来就是他份内的事情,这算什么朝廷给的任务?
就差直接说,让齐政自己折腾自己那点地去,莫要过问朝堂事。
齐政的封地谁不知道啊,耕地都没有,都是荒山野岭,领民的村子都没有。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和开荒差不多,没个几百年是永远也别想弄出点什么名堂。
别看现在齐政的封地有一山的兔子和葡萄,但那么一点东西,对一个皇子来说,对于一个封地来说,芝麻绿豆而已,就像一个稍微富裕一些的乡绅。
将一个皇子比作稍微富裕的乡绅,这是何其的污辱,但齐政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陈柏执笔写好诏书后,就退回原来的位置,自有宣读的内侍接替下面的工作。
这样的诏书也不用盖玺印,直接宣读就是。
陈柏看了一眼齐政,脸上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估计都习以为常了吧。
周围的人的目光都挺意味深长的,有些人没忍住,多少带了点嘲弄。
陈柏终于知道,为什么齐政总是喜怒无常了。
要是一个人一直面对的都是这样的情况,心里如果没有出点毛病,都没有人信。
陈柏心道,也不知道下去后,他给齐政介绍一个心理医生的话,他会不会被打死。
大乾的朝堂,是每五天一休沐日,陈柏叹了一口气,这执笔大学士可不像弘文阁大学士那么清闲了。
人活一世,每天出了睡觉工作,剩下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实在太少了,何苦来哉!
但是吧,人要活得精彩,又不得不面对这些。
散了朝,居然还有好几个官儿过来打招呼,陈柏一愣一愣的。
还是陈守业过来将他拉走了,不然这些人这么热情,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直接离开。
结果陈守业说了一声,“以后这种情况,直接不要理会,径直离开便是,执笔大学士和朝官又有些不同,能接触到太多别人都想知道的辛秘,以后哪怕是我问起,你也不许提你所拟的诏书的任何内容,可记得了”
陈柏一愣,才想起这个执笔大学士的特殊性,看似殊荣无比,但要是做不到仅仅是一个“打字机”的本份,也是时刻都会掉脑袋的。
陈柏点点头,“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谁跟我说话我都还他一白眼。”
陈守业嘴角一抽,“也不用如此,自己拿捏分寸便是,只要不该说的别说就行,大王还真能将你当成个木头人不成?那这执笔大学士怕是真的没有敢任了。”
陈柏心道,也对,看前任执笔大学士不也活得风生水起,交往的官员应该也不少。
只要做到嘴紧就行。
下了朝,陈柏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明日就是休沐日,他山君的身份又可以出门浪了,正好去看看山上的葡萄,齐政不是说葡萄熟了么。
第二日,上京城又出现了奇怪的现象,一群一群的小公子,坐在马车上,手上提着篮子,往城外赶。
这是昨天陈柏让人去通知他的这些学生,一起去山上摘葡萄。
恩,这些学生又是去当拖儿的,一山的葡萄,总得引上京人去购买才行。
“老师怎么让我们提着篮子招摇过市啊?”
“不知道,反正让我们在城门口等。”
“老师好久没在多功能电子教室给我们上课了,现在天气这么热,好想呆在教室里面。”
“还有喝冰了的甜水。”
陈柏到了的时候,城门口都是这些学生堵着的马车。
人都到齐了,陈柏大手一挥,“出发。”
陈柏是用山君的身份和齐政一辆马车。
为了避免尴尬,陈柏找了个话题,“听说大王让你专心治理你的封地?其实这也是好事,反正你的封地也得打理一番,不然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大部分都荒凉得很,哪里像正常封地了。”
齐政没有说话,突然开口的时候,陈柏都哆嗦了一下,“我从赵国回到大乾之前,曾经想过很多自己可能面临的处境,甚至奢望过大王会因为我这么多年的背井离乡而心生愧疚,但现在看来,都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陈柏:“……”
齐政一直以来,都冷酷得没朋友,应该从来没有和人吐露过心声吧。
其实,有人愿意和你吐露心声,应该珍惜的,但……齐政这是将他这个妖怪当朋友了吧,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朋友。
这压力就有点大了。
齐政继续道,“你说如果我主动去争取一些东西,合适么?”
陈柏都不敢说话,他怎么听着有些胆战心惊的。
再说,你一个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边缘皇子,用什么去争啊。
这不是找死么。
齐政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陈柏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大事。
好歹是他古代的网友,陈柏也不敢承诺什么,只能安静地听着。
一个人如果要改变,一般都是在受到了无法忍受的压迫之后,而齐政现在很可能就处在这样的关键点。
但劝齐政不要争?他又实在做不到,齐政的遭遇他虽然只窥得一点,但也知道有多不公。
叹了一口气,只能顺其自然。
还好到了封地,气氛就好了很多。
一群学生围了过来,“皇子政,老师说今天我们篮子能装多少都是自己的,还可以在山上随便吃。”
齐政:“……”
这妖怪还真是大方。
齐政点了点头,迎来一片开心的声音。
陈柏也提着篮子,向山上的葡萄架走去。
葡萄的叶子都已经有些泛黄了,而一串串的葡萄,绑在架子上,看上去特别的漂亮,如同一串串黑色的水晶。
陈柏也笑眯眯地,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说了一声,“摘成熟了的,甜。”
一群学生早就跑得飞快,小小的人影,提着篮子,看着长得好的,就摘下一颗尝一尝。
“好甜。”眼睛中都是惊喜。
“以前远远地看着不觉得,没想到每一颗都这么大。”
“嘻嘻,要是能放在我们多功能电子教室的冰箱里面冻一下肯定更好吃。”
边吃边将看着满意的葡萄摘下来,一大串的放在篮子里面,看上去特别好看。
那些野游的上京人,看着一群学生摘葡萄,难免露出惊讶的表情。
以前看守这些葡萄的百姓可是不会让他们摘的,一路上人多,就算有心要摘,也会不好意思,这可是别人种的,而且是皇子政种的,心中肯定会有顾忌不敢摘。
才惊讶着,就听到有人喊了起来,“有想尝试摘葡萄的么?进去随便吃,不过进去得交一些银子,算是吃掉的葡萄钱,然后摘了多少再拿到我这里算钱……”
陈柏听着安排的人讲规则。
就像他以前在城市上班,每次郊区的水果熟了的时候,就会去摘一些。
以前唐慎说矫情,又不是买不到。
结果带唐慎去了几次之后,这家伙比他还勤快了,每次都算着什么水果该熟了,开个车去摘好大一车回来。
其中乐趣,可以说是繁忙的人休闲的最佳方式。
没多久,就有不少来野游的上京人交了钱,提着个篮子陆陆续续进来了。
围着一串葡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讨论上好久。
吃一些葡萄,买一些葡萄,然后再去烧烤区烤一只兔子,绝对是十分舒服的一天。
陈柏看了一会儿,这满山的葡萄可得快些卖出去,时间一久容易坏,不像兔子,还能继续养着。
还没过多久,就有学生出来了。
手上的篮子装得都快漫出来了。
“早知道摘慢一点,一会儿就摘满了,后面应该还有长得更好的葡萄。”
小脑袋直甩,但脸上全是笑容,他现在摘的也不差,可甜了,他都尝过的,将皮稍微一咬,里面全是甜甜的果肉,连籽都没有,特别好吃。
小小的人儿,提一篮子葡萄,看上去特别有意思。
陈柏也摘了一篮子,够他吃好久了。
然后去等其他学生。
结果就看到甘辛双肩上各挂一篮子,双手上也是一手提一篮子。
陈柏一愣,不是每个学生一个竹篮么?
“这是我们将我们那份送给了甘辛。”陈小布说道,“甘辛要回老家上谷城省亲,让他带在路上吃,不然离开了这里,他就买不到了。”
甘辛眼睛都笑弯了,“太多了太多了,路上吃不完坏掉了怎么办。”
一个篮子就够吃好几天,不过他回去省亲,路上肯定也不会就他一人。
“甘辛你走了就看不到新电影了,老师说要在太子蛟门口那个大广场放新电影,还要在那里给我们举办画展,还要举办诗词大赛……”
陈柏的确说过这些,甘公出的题目,他和太子蛟府上的这一场比试拖得太久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加上和素丹的比试,素丹来大乾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己是弘文阁的最后一个还没输的大学士,素丹近期肯定会找自己比试的。
陈柏想了想,和素丹的比试实在胜之不武,他想到了一个不比也能屈人之兵的办法。
至于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在太子蛟门口进行?
一是那里的确大,二嘛,打脸肯定要上门打才过瘾。
甘辛嘴巴都翘起来了,“家里非得让我回去省亲,我让他们等着新电影看了再回去,他们都不肯。”
气死他了。
还好,今天他的同窗送了他好多葡萄,特别甜。
陈柏今天也就是带这些学生来摘葡萄,恩,来当拖儿,等学生都出来后,就带着回上京城了。
当然,到了城里,直接让这些学生下了马,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葡萄招摇过市的回家。
不用他们说什么,总有人会去打探消息的。
那一篮子又大又黑的葡萄,看着都喜人。
做完这些,其他事情就交给齐政了,基本就是接待上京人来摘葡萄的事宜,陈柏就等着收他的一成利。
陈柏现在有了执笔大学士的职务,除了休沐日,其他时间就忙碌了起来。
每天都得上殿,站在龙椅旁边,跟个小太监一样,恩,这个时代的内侍还不是太监,但职能差不多。
其实也并无坏处,听着百官讨论朝政,他是廷尉府的大公子,以后肯定要走上仕途的,这何尝不是学习的最好途径。
就当是为以后打基础了。
执笔,写诏书,也从一开始的稍显兴奋,到后面的麻木。
也只有写到一些奇怪的内容的时候,会有些感想,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发表看法,这是百官的事情,而不是他一个执笔大学士的职责,这道理他懂,不然容易得罪人,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只是,陈柏现在正在写的这张诏书……
陈柏眉头皱了又皱。
是一张调兵的圣旨。
上谷城被巴国军队包围,情况危急,特调遣边军前去支援的一张调兵令……
上谷城?
这不是甘辛的老家么?甘辛应该正在上谷城省亲。
而巴国军队,左丘的老师不就死在巴国军队的屠城之中,凶残异常。
陈柏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诸国混战的气氛,没想到这么快战争就来了。
陈柏看了一眼甘荀,甘辛可是他孙子,不过甘荀并没有发表太多意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陈柏不由得边执笔拟旨边听百官的讨论。
来龙去脉大概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和卖给鲁国兵器有关系,应该是巴国的故意报复才围了上谷城。
大乾虽然给出了,无论哪个国家前来,都可以购买武器的消息,但这第一笔买卖卖给了鲁国,肯定损害了巴国的利益。
朝廷上气氛严肃,“上谷城远离上京,实际情况不得而知,而边军都在防御诸国,调动多少合适?”
“太少恐不够,太多又怕其他诸国趁虚作乱,我大乾因为兵力略胜过其他诸国,一向是其他诸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切莫让他们有机可循。”
商议了一会儿,最终给出了一个调兵的具体人数。
陈柏将人数填上,这调兵令才算完成了。
陈柏对打仗完全不懂,心中有点担心甘辛那个小家伙,但也没有办法。
只能多注意关于上谷城的一些消息了。
等巴国围困上谷城的消息传到市井,也是一震轰动,因为大乾兵力要强过周围诸国,一般没什么人敢惹。
而陈柏的那些学生就忧心忡忡了。
“听说巴国人特别凶残,特别是他们的军队,也不知道甘辛现在过得好不好。”
“被围了城,没水没粮,肯定过得不好。”
“甘十三以前掉了井,好不容易被老师救回来了,现在又被围在了城里面,太可怜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听说……听说巴国人最喜欢屠城。”
陈柏再次得知上谷城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依旧是在金殿上,是十万加急的战报。
上一次调遣的兵力居然少了,被巴国军队克制。
这也是上谷城离上京太远的原因,朝堂无法时刻掌控上谷城的时实消息,而偏偏这上谷城离巴国的首都要近很多。
好消息就是,上谷城借助地利依旧在抵抗。
但能坚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战报上的消息,是巴国发起了几次突袭,虽然抵挡住了,但上谷城的损失也不小。
陈柏的心都哆嗦了一下,巴国既然决定报复,恐怕不拿下上谷城必定誓不罢休。
而因为上谷城地势太远的原因,朝廷的消息太落后了,无法掌控时实情况,兵力调控上多有延迟。
陈柏手上就有一把还有血迹的古琴,心中怎能不担心,巴国军队的凶残,以前也时常有所耳闻。
等下了朝,陈柏一回到家就给齐政打通了视频。
“是不是朝廷能时实掌控上谷城的情况,就能让上谷城幸免遇难?”
齐政愣了一下,“话是如此,但上谷城在千里之外,就是用最好的马,最快的哨兵,没日没夜替换着马奔跑,也得七日。”
陈柏说道,“我需要借用你的人,用最快的时间将我的东西送到甘辛手上,或许我有办法获得上谷城的时实情况。”
齐政猛地抬头,“当真?”
如果真是如此,这对他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陈柏点了点点。
?
??后用手机买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块学生手表,一样是一只大疆无人机。
然后开始写简单的使用手册。
心道,甘十三,能不能自救,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