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非醒来没见到罗吉,还以为罗吉又起大早上山去开地。后来问了才知道,罗吉是跟席宴清去了镇上。
罗非当时急得差点把粥碗碰洒了:“怎么没叫我啊?!我也想去呢。”
他来这这么多天了还没去过镇里呢,对镇子里的印象全部来自旧的记忆。他也想去看看,特别是布庄啊绣坊之类的,看看这些都发展到了什么水平。
“谁知道你要去?再说他们丑时就出去了,那么早,你起得来呀?”李月花拿筷子敲了一下罗非的头,“还是赶紧喝你的粥吧!你长这么大就没起早过!”
“他们去干嘛啊娘?是要买东西吗?”
“嗯,席小子说是买东西,我也没细问。我猜着应该是去买些要做聘礼的东西。”
“聘礼不是给过了么?”
“没有啊。你这傻小子,先前给的那是聘金,不是聘礼,这是两码子事。等过了聘礼之后你和他的事就算彻底定下来了,到时候全村子的人都会知道。”李月花说,“虽然咱家没那么多说道,可娘也不能委屈了你,该有的也得有。”
“他知道买啥么?”聘礼,感情还不能光给钱啊!
“嗯,应该知道。席小子是个细心人儿,办事差不了。再说了,不知道不是还有你大哥呢么。”李月花说着说着看了罗天一眼,“另外娘可跟你说个事儿啊二宝。就是你成亲的日子,娘和你爹商量了一下,决定定在下个月初六。”
“下个月初六?!”罗非懵逼半晌,“这也太急了吧?!怎么也要过一个月啊。我都还没在家里呆够呢。”今天应该是二十五了。也就是说,他和席宴清成亲的日子只剩下十一天?!
好歹让他看到席宴清种的菜都长出来了不至于去了饿肚子再让他去啊!
李月花登时收回笑容:“你这孩子,哪来这多事儿?娘和爹啥时害过你?选了那天,那那天肯定就是最好的日子。其他日子不是克你就是克小席,你说你让娘选哪个啊?!”
罗非还是有点不乐意。本来昨天他还信席宴清几句话能搞定,可这也没搞定啊!
靠!太特么靠不住了!
罗非还想再多争取几天,可转头一看罗天在瞪他,立时怂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成亲就成亲!
“二宝,你放心,席小子是个好样的,今儿个他去镇上前还说想多看看镇上卖的家具都啥样,要给你做漂亮点儿呢,那不也是想着你吗?再说你都十八了,也不小了,还能总留在爹娘身边不成?听娘的,早些成亲,早些给席家开枝散叶。席小子早早就没了家人,一个人怪不容易,肯定希望家里能热闹些。”
“呵呵。”还开枝散叶呢,画个楚河汉界还差不多。
罗非喝了粥,过了会儿又问:“娘,聘礼都要给什么啊?”
李月花说:“那也要看条件啊。最起码得拎条鱼,买两只鸡,买二斤猪肉再打两壶酒吧?这是最基本的。再好点的就加些茶叶和喜饼,还有枣子啊,花生啊,桂圆啊,瓜子啊,糖什么的,很多哪,你忘了你大哥成亲那会儿,娘往你嫂子家备的那些个东西啦?”
罗非倒是真忘了。不过听着李月花说的那些,他口水都要下来了。他来这之前天天都要吃至少两样水果,来了这之后就没见过水果。
这时候倒是希望席宴清能多买点吃的回来了。
席宴清到了镇上刚一会儿。他已经在路上跟罗吉说了,他想买头牛当聘礼,免得罗非总羡慕人家家里有牛。可是这会儿这牛还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首先买牛是个大事儿,买来给家里干活的牛,它得温顺——有的牛脾气很大,连主人都会顶,根本没的养。还有的牛可能生着病,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得观察。
席宴清出门的时候钱都带上了,没想到去了趟牛市,没有一头合适的。有一头公牛看起来还不错,一岁半了,长得膘肥体壮且看起来非常健康,但偏生是个花的,而且要价有点高,居然要白银七两。
他是急着想买牛,可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罗吉也觉着贵,拉着席宴清,没让他买。
席宴清还想再看看别的,可这镇子不大,一共就一个牛市,这里没有那也没别的地儿可买了。
“你要实在想买来哄二宝开心,回头我带你去找韩阳。”罗吉见席宴清还有些不放弃的意思,便说,“韩阳你还记得吧?你走后那几年他二叔倒卖过牛,对这些可懂,到时候让他帮咱打听打听,看看附近几个村子里有没有谁家卖牛的。咱找些熟人,买的便宜还不会上当。这牛市上的牛贩子,说的话都不把握。我以前听韩家二叔说过,有的黑心贩子给病牛喂了药,那牛看着哪哪都好,可买回家几天就完了。”
“那是挺糟心。那成吧,今儿个先不买牛。不过吉哥你可千万得帮我问问。”席宴清说,“这些年我不在家,本来就让二宝受了不少委屈,我不想这一辈子成这么一回亲还让他心里不高兴。”
“知道了,你个傻小子,比我都痴心!二宝遇上你算是积了八辈子福了。”罗吉拍拍席宴清的肩,“走吧,你看看还有啥其他的东西需要买不。”
“要买的多了,就怕我俩搬不动。”
“放心吧,咱们两个人呢,买啥还拿不回去?”罗吉觉得就算是买了那些聘礼也没问题。
席宴清笑笑,没说话。本来按他的想法,起一大早天不亮就出门,越早到镇上越好。之后先看牛,最好中午就能把牛买了,这样的话再买了其他东西,回家的时候也能让牛驮着回去。可现在牛没买上。
看来只能从轻的,好拎的东西买起了。
席宴清买了茶叶、喜饼、枣、花生、桂圆、瓜子等等等等。然后哥俩找个地方吃了点干粮又找茶棚老板买了两碗热茶水,对付一口之后,席宴清又去买了鱼,买了肉,还有一对鸡——这东西据罗吉说买多少要看双方父母在世人数。如果双方父母双全就要买两对,不在一个就少买一只,得按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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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席宴清买了两只鸡,两条鱼,六坛子酒,还有六斤猪肉。加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坚果啊糖啊什么的,装了满满四大筐!饶是罗吉有的是力气,这会儿也不禁有些愁起来这些要怎么带回去。
席宴清当时对罗非说的是找有共同话题的人搭伙过日子,但办事的时候却都是照着正儿八经成亲的规格办的。至于原因,也许只有他自个儿心知肚明。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罗吉现在是肩上挎着,脖子上挂着,手上拎着,腰上绑着。现在的他看上去简直就不像个人,反倒像是个货架。
“还应该再买点布料和棉花,没新被子呢。”席宴清说。虽然他两世都没结过婚,但是结婚要做新被子还是知道的。
“被子就等明儿再说吧,咱俩应是拿不动了。”光是酒和肉就需要一个人了,“再说棉花和布料,咱又不知道要买多少。而且这又是鱼又是肉的,万一把料子熏上腥味可不好。”
“也是,那等回去让二宝量了尺寸,我再带他一块儿来,让他挑他自个儿喜欢的样式。不过有个东西我还是要买,吉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席宴清说着人已经跑走了,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个小布包。
“又买的啥?”罗吉好奇地问。
“给二宝的,不过这个可不能跟你说。”席宴清把东西小心放好了,又把麻绳绑好的酒坛子重新扛到了肩上。
哥俩吭哧吭哧带着东西往回赶,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由于聘礼是要从席家送到罗家,而且是在天亮的时候,所以所有的东西罗吉都帮席宴清送到了席家。只有一样,席宴清给了罗吉,让罗吉带回去,就是他最后买的那个布包。布包里面装的是什么不知道,罗吉只发现接过来的时候一点也不算重。
“就直接给二宝就成吗?”走之前罗吉问。
“嗯,给他就成。”席宴清说,“今天辛苦你了大哥。”
“你都叫我一声‘大哥’了,这点事情算啥?早点休息吧。”
“成,那牛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
“放心。”罗吉挥挥手,见时间还不是太晚,去了趟韩家之后才往家走。
“爹!娘!我回来了!”罗吉在门外喊。
“哟,回来了?”李月花忙走了出来,“累坏了吧?吃没吃呢?”
“吃了些,我爹呢?”
“别提了,你爹正安慰四宝呢。”
“四宝咋了?”罗吉刚问完,就听到妹妹豪放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该!”
“呕!”罗毅旁边放着个泔水桶。他呕了半天,眼泪汪汪地看着罗茹,“姐,你有没有点儿同情心啊!”
“怎么了这是?”罗吉问。
“咳,也没什么。”罗非艰难地憋着笑,“就是……就是四宝他偷偷用席宴清送给我的瓷碟装酱油蘸饼吃了。”
“最搞笑的是,二哥说那个瓷碟是、是他专用的厕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宝居然用二哥刮屎的东西当碟子,还往里倒、倒酱油。哎哟我的妈呀,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你再笑信不信我真生气了!”罗毅简直快被气死了,本来就郁闷,她还老是笑他!
“这,这真的只能怪你了四宝,谁让你不事先好好问问你二哥。”罗吉说着把布包给罗非,“二宝,这是席弟让拿给你的。特意给你买的,我要看他都没让,你瞅瞅是啥吧。”
“什么东西啊?”罗非有些好奇。打开之前他还以为是吃的呢,没想到却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码放在里面的针线。那线五颜六色,不但量多,而且摸着手感也好极了。
从小到大收过不少礼物,但是罗非隐约觉得,好像从来没有哪件让他这么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