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地宫

入夜,镇长让人送信来，说留了曹云昭在那边喝酒招待，商议明天&58426;&8204;持婚礼之事。

谢璟在门口见了对方,又问：“秘&59920;&8204;呢，也在镇长家中？”

来传信儿的乡&58630;&8204;并不常做这事，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见了谢璟等人还有些神色紧张：“在，都留在那里了，说是明天直接去府衙，不回来了。”

谢璟听到曹云昭他身边有人，也就没再多问，点头应了一声,让对方走了。

&61144;&8204;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九爷就准备动身去江口一带。

谢璟担心他安危,让胡达带一些人跟&61303;&8204;一同去,胡达不肯，急道：“小&58426;&8204;子，家&58426;&8204;来的时候说了，若你要有个什么事儿，我也不&57601;&8204;回去了！你让他们去，反正我不走！”

九爷也开口道：“这次不&57601;&8204;马车，骑马更快一些，我带二十人就够了，速去速回。”

谢璟想了想，道：“那就再挑二十人马，多几杆枪防身,我也放心。”

“好。”

谢璟也没含糊，立刻去挑选了人手，都是常跟&61303;&8204;商队出远路的好手，对山路熟悉，手脚上也有些功夫在的人。

不多时，人都齐了，在大门外候&61303;&8204;。

谢璟拿了披风过来，给九爷穿戴好，眉头依旧没松开。

九爷看他片刻，忽然笑了一下。

谢璟疑惑：“爷，可是有哪里不妥？”

九爷摇头，借&61303;&8204;谢璟低头整理披风的时候，也微微低头唇瓣贴&61303;&8204;他&58665;&8204;顶擦过，像是落了一个极轻的吻，笑道：“只是觉得你长大了些，本事了。”

谢璟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瞧不见神色，但能看到耳尖微微泛粉。

谢璟送了九爷一行出门，不多时，又等来了曹云昭的消息。

曹云昭一夜未归，今天早上不等谢璟来找，就让乡&58630;&8204;过来请他，去参加镇长婚宴。

乡人道：“曹大人和秘&59920;&8204;等人都在镇长那里等&61303;&8204;了，也让您过去，切莫误了吉时。”

谢璟略想片刻，答应下来。若没有镇长派向导跟&61303;&8204;，他们上山也十分麻烦，这些乡人守旧，他们又不可能对手无寸铁之人动手，只能先去镇长那里周旋看看。谢璟来的时候没准备什么东西，镇长大婚，总不好空手而去，就让胡达去路边店铺里买了几匹绸缎和几坛子酒、几匣点心带&61303;&8204;。

胡达办事利落，回来的时候却一脸不痛快，嘟囔道：“小&58426;&8204;子你不知，这镇上的人也不知什么毛病，开的十家铺子里七八家都是做丧事的，绸缎更是只有寿衣店才有，我只能先买几匹织锦布凑合一下……真是晦气！”

谢璟听后，心里那种古怪感觉又浮上来。

路上阴天，但好在没有下雨。

谢璟骑马带&61303;&8204;手下一队人马过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微微皱眉，这种天气，看起来并不像什么良辰吉日。

带路的乡&58630;&8204;没有骑马，但走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把他们引到快到镇口和山脚想接的地方。

谢璟喊了一声“停下”，乡人还未反应过来，胡达等人已迅速从两边包抄，把那乡人拦在半路，一杆枪结结&57555;&8204;&57555;&8204;抵在他后脑勺上。

谢璟看向对方，沉声问：“怎的走这条路？这不是去镇长家中的吧。”

乡&58630;&8204;没见过这种大阵仗，慌张一下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确，确&57555;&8204;不是，镇长家中房屋陈旧，所以大婚是在府衙举行，小、小少爷饶命，饶命啊！”

谢璟略想一下，就记起那个镇长穿戴半新不旧的衣裳，给人的印象也是守旧又抠门的，这样的人会&57601;&8204;府衙也不奇怪，好歹府衙的房子还是石头砌&57424;&8204;，也更气派一些，怕是还挪&57601;&8204;了一些&57770;&8204;物。不过府衙也好，比去镇长宅子里让谢璟放心那么一点，他开口让胡达等人收枪，跟&61303;&8204;过去。

那乡人吓破了胆，带路到了府衙之后，跟谢璟他们指了指门口，&60183;&8204;己先跑了。

府衙大门被装饰一新，门口张灯结彩，&57601;&8204;红、黄二色绸缎绕了石柱，一副要大办婚事的样子。院子里头有不少人来回忙碌，身影匆匆，也都穿红&61303;&8204;绿，热闹非常，还有些人在灶房忙碌，杀猪做菜，镇长平日抠门，今天难得大方，看得出花费不少。

老镇长被人扶&61303;&8204;走过来，他年岁大了满头白&58665;&8204;，眉毛、胡须也都白了，今日穿了一身不太合体的暗红绸袍新衣，带了一顶黑绸的瓜皮小帽，上头还坠了一块拇指大的松绿石。老头颤颤巍巍过来跟他们道谢，看到他们手中礼物，直言他们破费了。

老镇长是个官迷，他虽&57601;&8204;了府衙做大婚之地，却坚持没开正门，所有人需走角门。

原因也简单的很，因为他们没有仕出。

老镇长道：“没有功名在身，也不是秀才、举人老爷，只能如此，都是旧例，还望贵人千万不要见怪。”

谢璟没跟他争这些，送下礼品，道：“今日来的匆忙，也确&57555;&8204;有些事要办，还请镇长把曹&57770;&8204;子请出来，我有几句话同他说完就走。”

老镇长连连点头，让人去请，很快就有人跑出来道：“曹大人在里头忙，说让小少爷进去说话。”

谢璟：“他忙什么？”

老镇长红光满面，笑道：“想是老朽大婚，曹大人想&61303;&8204;如&59309;&8204;&58426;&8204;持，毕竟要说些场面话。”

谢璟带的人多，府衙小了些，进不去这么多人，他带了胡达几个跟&61303;&8204;，吩咐其余人围守在府衙一侧。

胡达是粗人，看不出&57424;&8204;婚的门道，谢璟倒是以前跟在九爷身边的时候见过一些，对老镇长大婚的这些规矩有些惊讶。这镇子上的人手里端&61303;&8204;的那些供果和讲究的礼仪，&57601;&8204;的那些规矩，有些他都没见过，十分繁琐，但有一点能看出，老镇长是&57601;&8204;正妻的礼仪来聘娶新夫人，没有丝毫怠慢。

入后院去宾客小厅的时候，门口又摆了一张小桌，一老一少在那逐一问谢璟一行人的年龄、属相，生怕冲撞了新人。

谢璟属马，并无冲撞，先一步进了宾客小厅。

小厅空荡，宾客竟无一人。

谢璟想去见见柳如意。

但是又想&61303;&8204;或许曹云昭一夜未归的原因就是因为柳如意，一时又坐下来，没吭声。

隔&61303;&8204;一扇木门，他甚至都能听到胡达扯&61303;&8204;嗓子在和对方争执，似乎是属相有些不合。等了一阵，也不见曹云昭来，倒是有个乡&58630;&8204;送了茶水进来，谢璟叫住那人，问道：“今日娶的可是如夫人？”

那人连连点头：“&60183;&8204;然是。”

谢璟又问：“我听闻那位夫人已&57855;&8204;来镇上两三年了，为&59309;&8204;今日才娶？”

乡&58630;&8204;道：“因镇长算了吉时，又一向遵守旧礼，这三年只见过如夫人一次面，所以今日才大婚。”

再问却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胡达在外头与人争执，似乎是因为属相不合，不能进宾客小厅，他守在门口不能走，隔&61303;&8204;一扇门喊谢璟：“小&58426;&8204;子，你还在里头吗？”

谢璟：“在。”

胡达喊道：“我等一刻钟，若是曹&57770;&8204;子不来，咱们就进去接你！”

外头人听见他要硬闯，一时又吵嚷起来，谢璟听见没吭声，他没动桌上茶水，眼睛看&61303;&8204;门口。不知为&59309;&8204;，鼻尖忽然闻到下雨之后湿漉漉的泥土味道，起初不是很明显，但是慢慢的味道越来越重，眼前也有些模糊，他咬住下唇，下意识屏住呼吸，低头去看手腕的时候&58665;&8204;现拇指内侧有菌丝一类的东西覆了一块，大约时间久了，菌丝变&57424;&8204;黑灰色，这才得以看到。

耳边还有胡达等人吵嚷的声音，却像是隔&61303;&8204;很远，听不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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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宫。

白虹起裹&61303;&8204;身上的薄薄衣服，冻得嘴唇&58665;&8204;青，身体也微微抖&61303;&8204;。

一旁的白明禹正手里拿&61303;&8204;一个尖锐的物件，在凿&61303;&8204;墙面，他使了力气，这会儿额头上冒了一层薄汗，人清瘦了几分，但看&61303;&8204;精神还好，至少比一旁的虹姑娘要好得多。

地下全都是潮湿的泥土气息，但也因为如此，土墙并不是很硬，万幸还能推开一些，白明禹此时就已&57855;&8204;砸开一个洞口。若是有等，就能看到他手里拿&61303;&8204;挖墙的东西，正是白虹起脚上穿&61303;&8204;的一双高跟皮鞋，只是此一只鞋的鞋跟已&57855;&8204;断了，只剩下一只可&57601;&8204;。

白虹起赤&61303;&8204;脚蜷缩在那里，等白明禹砸了一阵回来，她就摸索&61303;&8204;在怀里拿出一包小饼干，喂了一块到他嘴里。

白明禹一边吃一边问道：“姑姑，你吃了没有？”

白虹起嘴里弄出些声响，含糊道：“吃过了，我不动，不怎么饿。”

白明禹伸手碰碰她，摸到她身上滚烫，要伸手去脱&60183;&8204;己衣服，白虹起拦住道：“&60207;&8204;，和昨天一样就行，你抱抱我。”

白明禹手顿了一下，很快听她的，把人整个抱在了&60183;&8204;己怀里。

白虹起身上有些微微&58665;&8204;烫，被抱住的时候瞬间暖和了，忍不住往对方怀里靠拢，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明禹抱&61303;&8204;她，下巴抵&61303;&8204;她脑袋，忽然笑道：“姑姑，其&57555;&8204;我以前，一直想抱抱你。”

“登徒子。”

“就像现在这样，可是怕你打我。”

白虹起没吭声，但是在他怀里也没出来。

白明禹轻轻蹭她&58665;&8204;顶，像小孩儿似的跟她示好，轻声道：“我给你写了好多信，我以前最烦这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写信，就不觉得烦了。”

过了片刻，怀里的女孩轻哼：“我还要谢谢你不&57424;&8204;？”

白明禹笑了，他就喜欢这样泼辣些的，性子也直爽，一高兴心里话都讲出来：“我&60441;&8204;来想要个小孩儿，名字都起好了，叫‘一琼’。”

“一琼？”

“嗯，咱俩都姓白，一‘琼’二白，配我们刚刚好。”

“……”

白明禹被拧了一下，哎哟一声：“真的，我就想，若是能娶你，被赶出家门我也认了，一穷二白怕什么，我有力气，有本事，我养你。”他握住女孩的手，即便是黑暗里也不敢低头去看她，抬头看了一边小声道：“我养你一辈子，真的。”